丁卯当然是无法给老和尚通风的,因为他面前那电话根本打不出,他呆呆地盯着话机,脑子里计划着怎么才能溜出去。大梁离开之前,给他留了一箱方便面,还有一些水果,但再三吩咐,除了客厅与卫生间外,哪儿也别进——当然也进不了,门都锁着呢!——更不要想着溜,不然回来一定不客气。客厅里除了沙发茶几就只有饮水机。饮水机里的水是满的,够他泡十天的方便面了。老扁的卫生间并不大,只有四个平方多一点,除了一个不知通到哪里的排风之外,没有对外的窗口,看来,除了正门,哪儿也溜不了。客厅正门的玄关下台子上有电话,丁卯试了几百次,都没打出去,可他不甘心,总得与外面联络上,不然,这几天不好过,大梁回来后说不定更不好过,他不知道到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因为有人隐身做了什么大案?要不然陈队长也不致于亲自”请”他!老扁的玄关上有一把剑,没有剑鞘,那把剑很旧,但没有生锈,只是没什么光泽,剑把上好像是大象图案,剑身还有一条条的线纹。刚进这里的时候,大梁就是用这把剑去打那铁蜘蛛的,可丁卯想不明白的是:这样的破剑,那个李建筑师怎么会把它挂在客厅里,而且还剑锋朝上挂在那里。从这把剑,他又想到了老扁的书房里的铜镜、头盔和门上的盾牌,都很旧,没有生锈也没有光泽,丁卯觉得老扁很怪,不像个建筑师,更像个风水先生,不对,应该更像个茅山道士!“铃……”正当丁卯发呆在当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把他吓了一大跳,接着就是惊喜,因为不管是谁来的电话,总能与人说说话了,再不开口,他都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说人话!“喂,老扁,大梁是不是又在你那边呀?怎么搞的,大过年的也不知道回家!你们快点过来,他爸他爷爷都等着你们吃团圆饭呢!”丁卯刚拿起电话,就听一个大嗓门的女人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了一大串,他还没反应过来,更不要说开口了,就听对方挂线了!丁卯拿着话筒紧贴着耳朵,似乎还在听,可只有嘟嘟声,半天他才反应过来,那个女人是谁?莫非是陈队的老婆?对呀,现在是大年夜,这么说他在这里关了一天一夜了!唉,怎么回事呢?无缘无故地被关在这样一个地方,丁卯叹了口气,把话筒放了下来。“铃……”电话又响了起来!丁卯再次急不可待地抓起话筒,刚想抢着开口,又听对方——还是那个大嗓门女人连珠炮似的轰炸起来:“老扁,过来吧,大家在一起热闹点,大过年的,就图个热热闹闹,团团圆圆的,来吧,快点哦!”这次连珠炮之后没挂电话,丁卯马上跟上:”大姐,帮帮忙!放了我吧!”“什么?你不是老扁?”电话那边顿了顿,接着又轰了过来,”他妈的进来了就别想出去,想出去就老实点!少干点坏事!”“啪”电话又挂了!丁卯半天没放下话筒,他哭笑不得地盯着玄关上的那把倒挂着的旧剑,心说这是什么地方呀,进来了还不能随便出去,难道这里是临时看守所?他慢慢地放下话筒,呆呆地乱想胡思。“铃……!”电话再一次想起,把他从云里雾里的胡思乱想中拉起来,这次他没有急着拿话筒,他想他得了解对方是谁,当铃声响了五次时,他猛地抓起电话,还没放到嘴边,就大声问:”喂,你是谁?”对方似乎也在说什么,明显没听清他的话,于是接着一个反问:”你说什么?”还是那个大嗓门的女人,没等丁卯开口,她接着又问:”你他妈的怎么关在老扁的家里?老扁呢?”这次轮到丁卯正规开口了:”李建筑师他昨天就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陈大队长后来也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大姐,你放我出去吧,我……”丁卯还想说什么,对方却不给他机会:”哦,我知道了。那你就老实呆着吧!”“啪!”电话又挂了!这次之后电话不再响起,任凭丁卯如何等待,它依然寂静无声,很久之后就断断续续地听到爆竹声,渐渐地此起彼伏,然后延绵不断,在这延绵不断的爆竹声中,丁卯在沙发上进入了梦乡,两条颇厚的毛毯裹着他瘦小的身子,只占了半张沙发。他的头枕着那箱方便面,双手还紧紧地抓着箱子,生怕被人抢走了似的,一袋子水果随意地丢在他的脚边,有两个柑桔很不情愿地滚到了地上,在苍白的灯光下像两只眼睛,无奈的打量着孤寂的房间。龙教授的家里,两个老人坐在老扁对面的沙发上,茶几上放着那块铜镜,后盖打开着,那个铁蜘蛛一动不动地摆在铜镜边。“一个电子产品而已,我对它没什么兴趣。”老头之一的龙教授说:”扁子,再说说地隐身人的事!”他身边的另一位老人方教授马上阻止说:”不,还是先说说这蜘蛛吧!”龙教授斜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声:”科技产品有什么好说的,每次都与我抢风头!”“那还用说?现在是信息时代、电子时代,你以为还靠你那一套老迷信呀!扁子,说说!”老扁也不顾龙教授撇着嘴不开心,就把抓到铁蜘蛛的事儿一五一十地细说了一遍。“以前从没见过这种东西。”说完之后,老扁补充说。方教授再次把铁蜘蛛拿起来,推了推眼镜,仰起脖子,认真地翻来覆去地看.“后面的线没了是吧?”“是的。”老扁马接过话头”一时性急,忘了带。”其实那根线被丁卯偷偷藏了起来,可老扁现在也没想到这一辙!“那,”方教授似乎看出了门道:”是不是少了一条腿?”老扁认真一瞧,还真少了一条脚,可他忘了丢在哪儿了,不过应该在自己的书房里,可当时确实没看见。“那是一条天线!”方教授肯定的说:”制作者有意把天线装了个自动脱落装置,当它被抓着时,”方教授掏出了放大镜,对着蜘蛛看,”或者说,当它受到一定的冲击时,这只伪装成脚的天线就会自动弹出,而不会与蜘蛛落在一起,失去信号的它就像无头的苍蝇了,这时抓获者无论用什么方法也找不到它的操纵者了!”“你是说它是遥控的?”老扁不解的问。一边的龙教授冷不丁接上了一句:”你以为科技真的发达到能够制造智能生物呀!”“准确地说是程控!”方教授不理会老朋友的冷言冷语,”它的所有行为都是编好了程序的,操纵者只要在电脑前像打CS游戏一样控制它,你看,它有四只眼睛,这就给控制者一个广阔的视野。”“四只眼睛?”可老扁只看到两只,大大的,很显眼。“是的,四只”方教授指着那双大眼睛说,”这是个双向摄像头,靠前的是圆的,而后边的方的,暗红色的是辅镜,四个镜头合成一个完整的立体空间画面,控制者可以任意地观看四周的一切。”老扁与龙教授都倒抽了一品冷气,没想到这么个小小玩意,竟有这般神奇,看来电脑游戏用到实践了!“它到你这里干什么来着?”方教授的目光一刻不离那只蜘蛛。“它拿着U盘想拷我的文件,电脑都被它打开了!”“是吗?U盘呢?”“U盘?”老扁这才想起抓蜘蛛时谁也没注意这玩意。”哎呀,看我,当时怎么没注意呢?还真想不起来了。”“U盘这么大,如果没注意到,那十之八九这上边也用了什么新招招,要不然,只要你找到它,我就能从这儿找到它的主人的根!”方教授叹了口气。“方叔,”老扁一下子来了劲。”你是说…?!”“我是说,”方教授自信的说,”只要能找到它,我就能拽出它曾经存过的文件,只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就能找到它的主人!”“蛛丝不早没了吗!扁子,别听它吹!说说那个隐身人的事吧!”老教授一旁不甘冷落地说。“去,不懂就一边听着,”方教授不理龙教授,他摇了摇手上的蜘蛛,”扁子,你说……”老扁心里也挂着隐身人,所以他也阻止了方教授的话题,扯到了隐身人:”我说,方叔,这蜘蛛你先拿回去研究吧,有了新的发现,一定要告诉我!”“那当然,那当然!”方教授一听这玩意可以让他带回去,乐得不行,直手舞足蹈。”那这样,扁子,老龙头,咱们螺丝桥喝酒去!”他站起来把蜘蛛放进了手提包里就伸手拉龙教授!老教授一听去螺丝桥喝酒,兴致也陡然上来:”走吧走吧,扁子,走,今晚那边可叫热闹呢!”老扁不想扫大家的兴,大过年的,搞得这么严肃也不好意思:”那叫上方婶和龙婶吧!”“你龙婶?她们早被那群老妖精抓走了,还不知道在哪儿闹呢!你是不是跟我们两个老不死的不习惯?那打个电话给小龙人!”三人一边起身出门,一边说话。“还是不要打扰小龙人了吧!”锁门时老扁想到了踹门的事,”龙叔,怎么样!我说现在大年三十也有人上门修门吧!”龙教授一边把钥匙往腰上挂一边摆手,”别提了别提了,我还以为是你功夫见长了呢,一个飞腿就踹翻了我三千块多钱的防盗门,没想这玩意也会是伪劣商品!薄薄的铁皮包着烂纸板,娘的,过了年就去找物业算帐!”“拉倒吧,都十年了,这门都用了十年了你知道不?”方教授正兴灾乐祸地疯言疯语,猛地想到自己也在同一幢楼里,那么自己家门说不准也是这薄铁皮包纸板,于是马上改口:”对了,对对,要不大家一起找他们去,说不准都是这水货呢——咱们大家每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