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现在正被带到一间空着的房子里,这房子门外,也是一间空荡荡的房子,除了两张旧办公桌与几把旧椅子外,什么也没有。刚才在车上,当两把刀架到他的脖子上时,他装做很老实地放下了双手,右手到腰间时,他发现枪被下了,这个时候他才真的老实了起来,同时心里一阵紧张,本能地咬紧了牙关,看了一眼开车的“墨镜”。这个系着暗红色领带的家伙笑眯眯地对他说:“陈队长,紧张什么?哦,找你的枪是吧?你用不上了!”背后一人拿开了刀,把大梁的枪顶着他的脑袋说:“在这儿呢,它‘造反’了!”大梁并不是紧张他的枪,而是担心身上揣着的那张光盘。光盘可是“疯子”留下的被解开了的文件,这东西落到眼前这些人手中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得想办法!“兄弟,我可以打个电话吗?”大梁想到了老扁,他想让老扁想办法把那些删了的文件找回来交给金生。那“墨镜”用指尖摸了摸上嘴唇:“嗯,让我想想!”他又在耳朵上摸了一下说,“好吧,我先跟他说!”后座上右边下了大梁枪的那个,把大梁的耳机放在自己的耳朵上,麦克风却拿在手上,他拍了拍大梁的肩膀说:“嘿,小子,你不会是想用这个‘打电话’吧?那些‘条子’一直在呼叫你呢!”“不,我用这个。”大梁掏出手机,交给了“墨镜”,跟他说了老扁的电话。“墨镜”拨了过去,那边老扁正在跟奶奶他们聊得起劲呢,他一见是大梁打过来的,抓起电话就叫:“喂,我说大梁呀,在看吗?都看到什么了吗?”——他以为大梁在看那些视频呢。“墨镜”一听不象是警察,他按了免提键,把手机交给了大梁:“接吧!”大梁接过电话故作平淡地说:“老扁呀,我正和几个朋友一起去喝酒,你跟我家里说一声吧!刚才那东西找不到,我看不成了。你想办法再找找,找到交给我家里吧!”“墨镜”正关注着他呢,见大梁只说了这几句就挂了电话,马上问道:“就这几句?”“就这几句!”大梁说着,把手机放了回去,他的手摸到了那张光盘,立刻张开五指,猛一用力,只听”啪”的一声,光盘被折成了两半。还有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就在这一瞬间,后面这人感觉到了大梁细微的异常举动,他手往下压,嘴中叫道:“别动,别找死!”一道血印出现在大梁的脖子上。大梁举起了双手,他不再动了,因为他现在放心了。车在从振中路经白岚山路拐进了老僧巷,前面有一辆车等在那里,大梁知道他们会怎么做:换车,一定会换车——他们不可能开着自己的这辆车到他们要到的地方!大梁暗暗准备着,在换车时钻进那横七竖八的小巷。可是他太低估了开车的这“墨镜”,他没想到被这“墨镜”扣住了手腕,立刻感到浑身叫不起劲来,被对方象牵一个小孩一样牵过驾驶座,牵进了另一辆车,然后被蒙上了眼睛,带到了能清晰听到火车声的地方,听起来是进了一个大院。下车后向南走了十几步——他知道是向南,因为冬春交季时正午似有似无的太阳告诉了他——上了五级阶台,向前走了十步,进了电梯。凭感觉,应该上到十五到十八层,出来后向右走了十步,进了一间屋子,进门后再向右走,又进了一间房子。他记住了,在进入这间空房子之前记住了这一切!门被关上了,没人跟他说什么,包括一直牵着他的那“墨镜”。现在没人扣着他的手腕,也没什么东西蒙着他的眼睛。他冷静地打量着这间大约二十平米的房子:水泥地,没有地砖也没有地板,白白的墙,顶上也是白白的,除了刷过涂料,别的什么也没有,四开的铝合金窗子内侧被装上了粗粗的钢筋栅栏,这在十几层的高楼上很少见。外面看不清楚,因为玻璃是磨砂的。门是木头的,普普通通的木头门,米黄色的漆,没什么与众不同的。但大梁知道,从这里逃出去是不可能的,外面一定有人把守。他再次打量了一下整个房子,突然觉得有些眼熟。“怎么可能?会在哪儿见到过呢?除非在梦中!”他苦苦的想着,想着,他想起来了,那张光盘,”疯子”给他的那张光盘里除了一张图片之外,还有一个视频,那个视频里的保安,他觉得就是被关在这里的。他的心头一震,低下头认真一看,地上果然隐隐约约看到一些血痕……老扁已经知道大梁出事了,因为大梁在电话里已经告诉了他“正和几个朋友一起去喝酒”,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只要大梁这样说,那一定是落到什么人手里没法脱身了。很显然,他不想让那张光盘也落到别人手中,所以“那东西找不到”,一定是他自己毁了它。大梁让他“想办法再找找,找到交给我家里”,一定是想让他想办法恢复电脑里被删的数据,然后交给他们“家里”——公安局!“扁子,怎么啦?”奶奶见老扁放下电话后不说话在那里发呆,感到有些不对劲,“是不是大梁子出什么事了?”老扁点了点头,依然不说话。无心大师也感觉到了什么,当大梁到他那里去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什么,只是事不关已,没有过问而已。刘金花对他说:“兴仁呀,有些事本想等会儿对你说的,看来事情有点急,只好先行动了。我现在只告诉你,扁子有难,你既然遇上了,就帮我一起对付吧!”她转向老扁说,“扁子,你应该明白,既然人家让他打电话,一定是想找这个接电话的人。所以我们得马上离开这儿!”老扁与无心大师都吃惊地看着老太太,刘金花早站了起来:“快,先上楼!”老扁找了个袋子,装上那块移动硬盘和铁蜘蛛,就打算走。奶奶一把拉住了他:“马夹呢?带着!”“哦,在卧室呢,我去拿!”老扁走出书房时,刘金花从茶几上提起了那个头盔推着吴兴仁就往外奔。“现在我们相对是安全的。”到了八楼,刘金花说。她放下头盔,坐到那把摇椅上,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老扁与无心大师也坐了下来,无心大师有些心神不定,显然很紧张,老扁却很平静。“扁子,你通知你龙叔的那个小子,让他晚上住旅馆。再跟沙沙打个招呼,让她不要在那里上班了,回去等着,那些人一定会有办法知道有她这个人的。小雨与那个小鬼(丁卯)还在医院,本来我还想让他住两天,现在只好看情况了,先告诉他们一下,也好有个准备。不过他们不怕出什么事!”——因为丁卯与小雨都能隐身。老扁也点上了一根烟,接着给无心大师点上火,然后问奶奶:“我们该怎么做?我要不要先跟大梁单位通着话?”“暂时不要,因为那边有对方的人!”奶奶说。老扁眉头皱了一下,他虽然也听大梁说过他们中有内奸,但又一次听奶奶说时感觉却不一样——奶奶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呢?“我盯着孟卜清这狗官已经十年了!”奶奶说,“这狗官,可不是一般公安部门人员能对付得了的!”无心大师盯着手中的铜镜,轻轻地摇着头说:“这个人在土州当过公安局长,没想到现在跟公安作起对来了!”“他现在可是木州市的市委副书记!”老扁对着烟灰缸弹了弹烟灰,“奶奶说,那个一把手只是他的一个傀儡!”无心拿镜子的手动了一下,没有明显的反应,当刘金花说“这狗官一直在追杀扁子”时,刚刚拿起的镜子一下子滑了下去,重重地磕在茶几上,响声很大。他抬起头,吃惊地问他的老娘:“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刘金花没有告诉他,只是说:“你知道有这么回事就行了。我先安排一下下一步的路数。”她问吴兴仁:“你会隐身,能正常脱逃吗?”无心知道他娘的意思:“能,我能随时隐身!”刘金花满意地点点头,望着依然放在沙发边上的红木茶几上的剑与盾说:“我有那一对宝贝就行了。扁子呢,我这儿还有一件隐身衣,是小雨从那个狗官那里拿回来的!”“隐身衣?”老扁与无心大师同时坐直了身子。“是的,隐身衣!那个狗官手上有两万件。就是在华立大厦里捣鼓出来的高科技(产品)。”“他到底想干什么?”无心大师不解地问,“两万件,一个人能用得了这么多吗?”刘金花淡淡地指着窗外说:“他连火箭弹都有,而且一直在试图装上核弹头,你说他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