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奶奶的客厅里。“没怎么。”奶奶淡淡地笑着说,“大梁子把人送走了就会过来,没事的!”“怎么会没事?”刘成说,“陈队一个人,又没带枪,又没办法联系!”老太太扫了一眼刘成,依然淡淡地笑着说:“你这小个子!对我老太太办事就这么不放心?”刘成一下子没话说了。虽然他觉得老太太也叫他小个子,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没办法,老太太比他高多了,叫他小个子也是理所当然。“小个子,别急,戏还没开演呢,咱们先聊聊天,放松一下!你们饿吗?”老太太对丁卯说,“小鬼,到厨房拿点吃的来。”丁卯马上跑向厨房。老太太补充说:“先放微波炉里加热一下!我教过你的,会弄吧,鸡腿两分钟就够了,其它的一分钟,先拧过三分钟,再拧回来!”丁卯回头应了声:“知道了!”已经进了厨房。刘成他们马上说:“不用不用,老太太,不用了,我们不饿!”老扁却在一旁无奈地看着奶奶,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他知道,奶奶别的事情都拿得起放得下,可做饭烧水平实在有限,一般人就算是饿了,看到她做的饭菜只怕也没食欲了。可他能说什么呢?奶奶眯着眼睛看着他,早知道了他的心思,掏了一根烟砸向老扁说:“你这孩子,担心什么呀?奶奶好多年不自己做饭了,都是买现成的回来加热了吃的!”这话可能只有他们俩听得懂,老扁跟着奶奶笑了,点上烟,抽了起来。“奶奶,刚才我们撞上了叶蛮子。”老扁说。“是吗?”奶奶的摇椅停止了摇动,“他在哪?”“在我的练功房里,我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本来抓住了他,可是让他跑了,从窗户上!”“窗户上?”奶奶警觉了起来,“这么说他也是从窗户上进来的?”刘成在一旁说:“嗯,有可能!”“那,你看到他穿着上有什么不一样吗?我是问与一般人比。”“好象…,”老扁想了想,“好象戴了手套!”“奶奶知道了!”老太太又开始摇起了摇椅,“知道了!”她突然又停住问:“你们四个一起抓住他的?”刘成马上说:“没有,我们赶进去时,老扁已经把他按在地上了!”老太太疑惑地看着老扁。老扁说:“是的,我没想到他这么不经打,只顶了他一头,他就倒了!”老太太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饭菜的香味很快就弥漫开来,老扁的肚子也觉得有些饿了,可他这时却听到窗外有声音,他跑到奶奶身边,轻轻地说:“奶奶,你听,窗外好象……”奶奶阻止他说下去,眼睛瞄着窗帘。这时他们听到了窗门上传来很轻的敲击声,象敲门一样!奶奶停下摇椅,对小雨说:“去,把窗户打开!”从窗口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老扁用镜子照出来的那个瘦瘦高高的少年。他的打扮有点怪,瘦削的脑袋,一头短短的头发,黑而瘦的脸膛,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鼻子不高,却有些超长,颧骨很高,薄薄的嘴唇紧紧地闭着,下巴有些往里缩;他脖子并不粗,却很长;一身蓝色的牛仔,腰间系着一条宽大的腰带,腰带前面有个厚厚的扣;小腿外侧各帖着一排溜冰鞋上一样的轮子和一条弓形钢板;他手脚都很粗大,手上戴着手套——老扁觉得这手套有些眼熟,脚上也穿着与手套一样的怪怪的鞋子。刘成他们刚才没看清他,只是看到一个影子晃了过去,所以没认出他;老扁却看了个真真切切,所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他见小雨把这少年领了过来,马上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奶奶。奶奶不知道他刚见过这少年,但她知道老扁想知道这人是谁,她把目光投向了小雨。老扁顺着他的目光也看着小雨。那少年也吃惊地看着老扁他们。小雨在一边说:“那是我爸爸,警察叔叔是我爸爸的朋友。”他转向老扁说,“爸,这是我同学,石飞!跟我过来玩的!”玩?没这么简单!虽然石飞那形象看起来象个爱玩的农民工子弟,可老扁与刘成都认为没这么简单。事情当然没这么简单。石飞对老扁说:“对不起李叔叔,刚才我在这里等祖婆(他也跟小雨一样叫祖婆),听到你们那里闹得很响,所以就去看看热闹!”老扁听他说是这样,当然没做计较。只听石飞又说:“祖婆,我带来了个人,不方便,先交给你吧!”老太太问:“什么人让你带了来?”“是个要杀孟狗官的人!”石飞说。老太太一下子从椅子上翻了起来:“什么?人呢?”“我拉不动他,还在楼下!”小雨帮石飞把窗口的绳子拽上来时,老扁看到的被拉上来的人竟然是申文革,这让他大吃一惊!申文革脚刚落地,就看到了刘金花,他心中也是一惊,转身就想跳回去,可刚刚转身,又想起窗外的离地面有二三十米高,跳下去那就死定了。所以他干脆一回头,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老太太,没想到我申文革终于落到你的手里了!想怎么样你说吧!”老太太还没发话,老扁就冲了过去,只一跃,双膝提起直冲申文革胸膛,同时双手十指张开,从两膝间探出,直抓向申文革的面部。申文革反应倒挺快,身子向侧边闪去,伸手就往腰间抽他的钢鞭。而老扁的双手却象长了眼睛,申文革的脸往哪边移,它们也转向哪边,眼见着就要抓着,只见申文革左手一摆,挂开了他的双手,接着只听“扑”的一声,老扁一腿撞到了申文革的膀子上,两个一同摔倒在地。老扁就地一滚,翻了起来,申文革也想就地一滚,却滚不开,小雨的脚已经踩住了他,石飞也按住了他的手,而他的钢鞭,已被小雨抢在了手中。老扁见擒住了申文革,正要下手,却被抢过来的奶奶拦住了:“孩子,不要下手!听我的!”刘成他们也眼了上来,一齐动手把申文革铐了起来。丁卯听到动静,从厨房那边探出瘦脑袋朝这边看着。“放开他!”老太太说。老扁一脸地仇恨:“为什么?为什么要放开他!”“孩子,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他也够不幸的了。”老太太对刘成说,“小个子,放开他!”刘成只好示意打开申文革的手铐。“小飞,你做你的事吧,不能误了正事!”老太太对那瘦少年说。石飞应了一声,又从窗口爬了出去。“都坐下!”老太太口气很严肃地说,“你,文革,也坐下!”申文革已经感觉出老太太不计前嫌了,可他看着杀气腾腾的老扁,和老扁身边这个身手敏捷的长发少年,他心里还是有些打鼓。“坐下吧。”老太太口气和蔼了许多。申文革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文革。”老太太指着小雨与老扁说,“你都看见了,我的孩子们都还活着。”申文革定睛一看,他看明白了,老扁身边的这个少年,一定就是当年的那个受伤的小孩。他没想到,那个七孔流血的小孩,竟然还能活下来,而且还活得这么健壮!“以前的事,算啦!”老太太接着说,“你的事我也都知道了,浪子回头,好好做人,我也就不计较你了!”申文革却想到了孟卜清,孟卜清还要追杀他,他没法好好做人,他还要报仇!“孟卜清是大家共同的敌人!”老太太说。申文革猛抬头看着老太太,他的心中涌现一个念头:难道老太太要与他联手杀了孟卜清?要是那样,这仇就好报了!“我知道你也想报仇,可是你想过吗?仇人害你这么惨,你一刀杀了他,反倒给了他个痛快——他死也死得痛快,你这是报仇吗?”申文革惊讶地看着老太太,他不明白这老太太倒底要干什么;刘成他们也不明白老太太是什么意思。这时丁卯托着托盘走了过来,对大家说:“吃吗?都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