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刑警大队化验室。果然下起了大雨。化验员刘冬生正在洗手池边洗手,准备收拾好了回家休息,说实话,最近接连做了几个晚上的化验,他感到是有点累了。洗着洗着,他突然感觉到什么,回头看了看,又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异常,门也关得好好的。神经过敏吧,早点回去睡觉得了,他暗笑自己,然后甩甩水,拿过毛巾来擦手。就在这时,灯突然熄了,备用灯也没有亮。他心里一惊,手便停了下来。然后,他听到了敲门声,只响了三声就停了。“谁在那里?”他厉声问。没有回答。黑暗中,他把手伸进白大褂里面的衣服口袋,摸索着拔通了值班室的电话,然后掐断了又拔,掐断了又拔,同时很快从刚才站的位置移开,慢慢向门口摸去。他想起那旁边靠墙有一个推车。他决定在门口守着以逸待劳,只要有谁敢进来他就毫不犹豫地把车推过去撞他个措手不及人仰马翻。他咬着牙,仔细地听黑暗中的动静,可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只仿佛有一股冷风从门外吹进来,一下让人觉得整个化验室不过是个钢筋水泥的空屋子,空旷到死寂。有一会儿,他恍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因为他忽然听到隔壁屋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那是解剖室,学校车棚凶杀案的尸体还停在里面的解剖台上。心脏没由来地猛跳一下,他再听,还是有动静。于是他慢慢移到门口推开门,走廊里也是黑乎乎一片。他迟疑了一下,轻手轻手地摸到解剖室门口,心脏跟着剧烈跳动起来。动静消失了。解剖室的门关得很严实,除了贴地的那条门缝,其它地方连一丝光都不会漏出来。但是慢慢的,他的目光被一样东西牵引着移到脚下——是解剖室的灯,正从门缝下漏出忽明忽暗的光。那光与以往不一样,似乎朦胧昏暗了很多,而且有节奏地闪着,仿佛在唱一首无声的歌,“歌声”中,他听到了滴水的声音,一滴一滴的,就在身后。是,是什么?他在心里紧张地问自己。然后猛地一转身大声吼了一句:“谁在那里?”没有回答,滴水的声音却更加分明,而且越滴越响亮,越滴越空洞,又仿佛被什么东西拉长了。刘冬生只觉得脚下沉重起来,地板仿佛消失了,他被自己的脚拖着迅速下坠,坠向无底深渊……“谁在那里?”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一束电筒光越来越近的晃过来。灯突然全部都亮了。值班员陈峰惊讶地看到刘冬生正瘫坐在解剖室的门口,目光呆滞。在他对面的门把手上倒挂着一个矿泉水瓶,有大滴大滴的水正从钻了孔的瓶盖里滴下来。化验室的门大开着,里面空无一人。“什么,车棚凶杀案的皮肤组织被盗了?好,我马上回去!”正在布控搜查的李俊挂掉电话,告别同事急匆匆地向警局赶去。会是谁,会是谁,他在心里一遍遍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