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雷雨频繁的季节,何涛然坐在桌前,暴雨来前的空气让他感到胸闷,同时有种不安的感觉,他不知道这种不安是来自于天气还是来自于最近发生的事。又给夏格格打过电话,她居然关机了。去找过杨阿姨,却偏偏碰到她休息。看了看已经昏暗无光的天空,他把十指深深**自己头发里。晚饭的时间已经到了,妈妈在门口叫他。他答应一声,懒懒地站起身。就在这时,通过窗口,他看见一个影子在路口处闪了一下。他一惊,再看时又不见了。眼花了吧,他想,刚准备转身,眼睛的余光又让他看到了那个影子。他的目光飞快地一闪盯向那里,又不见了。他站住脚,一直盯着路口看,没有,还是没有。心跳明显起来,象一把锤子敲着一面大鼓。什么都没有,却仿佛感到就是有人站在那里。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在心里喊,然后发怒似冲出房门追到路口一直往前跑,停下脚步时,他又站到了勤业路口。街面上依然车水马龙,因为暴雨将来的原因,车和人看起来都行色匆匆。何涛然盯过每一个人的脸,他们看起来都很无辜,却都让人觉得可疑。见鬼,真的是见鬼了!他握紧双拳,开始怀疑自己真的出了问题。眼前突然一亮,一道闪电无声地划过天空,在高楼的后面消失,接着雷声滚滚而来,要下暴雨了。柳叶已经出院回家了,四个人围坐在桌前,她,爸爸妈妈,还有汪雪。桌上摆满了菜,却没有人动筷子。“我一定要找到那个簪子!”汪雪低着头说。柳叶的爸爸叹一口气,“怎么找啊孩子,而且说来也是件很荒唐的事。”窗外划过一道闪电,汪雪入神地听着雷声过去,“这样的天气,很适合找那些东西。”她站起身。“汪雪!”柳叶叫她。“我要回家拿点东西。”她说,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我也要去!”柳叶叫起来。“你在家等着,我拿到东西会回来找你的。”说完她便出了门。柳叶的妈妈急忙追出去把伞送到她手里,一家人都用忧心的眼神看着房门。“我们这是在做什么啊?”爸爸长长地叹口气。坐在车上,汪雪的眼睛坚定地看着前面。这样的天气,你一定会出来的,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你!回到家,屋子里空空的,爸爸出门去了,也没留下什么话。随着一阵滚滚的雷声,暴雨下得更大了,除了闪电带来一瞬间的亮光,外面黑沉沉的。她进到卧室,拿好自己要拿的东西,然后穿上的雨披,雨披是她爸爸以前用过的,她一直没舍得扔。束好脖子下的束带,灯忽然闪起来,她看了一眼,灯灭了。她的手停在脖子下。“师傅!”她轻轻叫一声。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窗外,照亮了屋子里站着的汪雪,只有她一个人。空气里仿佛翻起暗涌,她听到一种模糊的气息,带着说话的含混。是师傅,真的是师傅,她的头慢慢垂下去,再抬起来时,那感觉消失了。魂飞魄散,再也不能来了。这是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再也不能来了,她喃喃地说,我还会走下去的。屋里和屋外一样黑,但至少没有暴风雨,她摸黑出了门。她没有回柳叶家,直接向一个方向走去,雨哗哗地打在身上,有点疼。她感到有一种力量穿过雨幕在指引她,那是她师傅给的力量。雨声和雷声在她耳边响着,黑夜包裹了她黑色的雨披。路灯的光仿佛被撕扯成一片一片的,街上没有行人,除非是一两辆疾驰而过的汽车。不知道走了多久,当又一辆车的车灯从眼前划过,她看到了一个人影,就在街边的墙根下坐着,伸出一只讨饭的手。雨水没有淋湿她,她看不到她的脸,因为它隐没在一个帽兜里——黑色的帽兜,或者她根本就没有脸,因为她感觉不到她的目光,甚至呼吸。她停下来,心跳开始加速,就是她,就是她,那个脏兮兮的讨饭婆!那枚硬币在她手里早已捂出了汗,而且浸透了雨水。我必须知道关于那个簪子的事,她对自己说,人已慢慢走到她面前。她跪下来,把硬币放到她手里,那枚硬币便穿透她的手落到地上,雨声那么大,她没听到硬币落地的声音。手指动了一下,那个帽兜慢慢抬起。真的看不到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