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有个身影离开了,有电梯的声音一直响着,红色的数字在眼前模糊地跳跃。我会很快回来的,一个声音说。但是在这之前她们说了什么,她记不清了。于是她乖乖地等着,看那个数字不停地跳。昏睡了三十八个小时,柳叶终于醒了。她慢慢睁开眼,看到了趴睡在她床边的爸爸,不,应该说是柳叶的爸爸。病房窗户的窗帘是拉上的,现在是深夜。门没有关,走廊上的灯光投进屋里,一个不规则的四边形,并且向屋子里辐射出昏暗的亮光,使房间里的一切都能看得见却又不是很分明。头脑已经很清醒了,她坐起身,柳叶爸爸被她的动静弄醒了,看到已坐起身的柳叶惊喜万分。“叶子,你醒了!”他忙不迭地起身去扶她。她笑了,张了张嘴,但是没有说话。“你想要什么,要不要喝点水?”他急忙问。她还在笑,目光四处搜寻着,接着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她看到了那个长方形的黑盒子,就放在病床旁边的床头柜上。她小心地拿过盒子打开,伸手取出里面的簪子,很仔细地看着。她的头发有点乱,因此那股认真的表情在她脸上看起来有点古怪,仿佛是个神志不清的人。“叶子……”她爸爸想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她任他把手放在自己额上,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那枚簪子。“你怎么了,孩子,你怎么了?”她爸爸有点慌了,扶住她的双肩摇了几下,看她没反应,终于确认自己孩子出了问题,于是失措地放开手,转身惊慌地去找医生了。灯亮了,医生进来的时候她还在凝望那枚簪子。她失语了,而且精神有些恍惚,医生说是因为汪雪的死对她产生了很大影响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吃药是没有用的,要想恢复没有其它办法,就是让她静心休养,想办法慢慢打开她的心结。于是第二天他们就办了出院手续。回到家,看着一直抱着黑盒子沉默不语的孩子,夫妻俩不停地安慰自己,也许这是件好事,等这阵子过了叶子就能完全恢复健康了,必竟改变她命运的簪子已经找到了。何涛然来看过她,一直陪了她很长时间,但即使是在他面前,她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味安静地微笑,有时甚至连笑容都没有。不过她爸爸妈妈说,从那以后她就没再做恶梦了,这几天晚上她都睡得很安静。从柳叶家出来,他心里烦闷得想哭。最近突如其来的一系列事情把他给击懵了,只是一眨眼间,夏格格死了,汪雪死了,还有那一对母子,而柳叶呢,就象现在这样一句话也不说,似乎离他很远似的,再没有了以前那种亲密的羞涩。看着她的样子,他心里又急又痛,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和夏格格之间的那个约定,在夏格格死后,更象一块大石头似地压得他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