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就走到村长家门口。但是何雪琴看到的,只是一圈很高很密的篱笆,上面爬满了藤类植物,顶着密密麻麻宽大的叶子,偶然一两截红褐色的茎,很有力地闪露出来。门关着,让人觉出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那里面,你是不能随便进去的。这时,两个人停下来。“你就在外面等着,别走开。”苏明妈妈轻声吩咐她,然后才提高声音喊道,“村长,王村长!”“进来吧。”她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咳嗽声,一个声音说道。然后,她才小心地推开一点门缝,低头挤了进去,何雪琴没敢轻举妄动,看到门在她面前关上,带出轻微的“吱呀”声。她就对着那扇门傻傻地站着,心里总在想她们要扎的是些什么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就一小会儿,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讶地转身一看,立刻呆住了。原来是两个人,正抬着一个担架闷声不响地向这边疾走而来,担架上抬着的,居然是一只狗,一只巨大的黑色的狗!那只狗浑身是血,已经死了。不知道是因为那只狗躺在担架上奇怪的样子,还是那两个人的原因,何雪琴忘记了移开脚步,因为那两个人突然停下来,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眼神冷得让人忍不住打个哆嗦。“村长,王村长!”前面的一个人一边盯着她一边冲篱笆里叫。“进来吧。”又听到里面的应答。何雪琴醒悟过来,急忙移到一旁。担架立刻又开始移动,何雪琴看着他们进到门里。就在那一瞬间,他们的速度仿佛放慢了许多,她清楚地看到,那只狗浑身的黑毛杂乱无章地纠结着,上面除了粘着凝固的血块,还有许多泥土和松针,嘴微张着,尖利的牙齿已经失去光泽。顺着它的嘴往下看,它的脖子,它的脖子居然被撕开了很大一道伤口!如果不是有担架托着,那个头肯定会连皮不带肉地垂掉下来。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它朝上的那只眼睛半睁半闭着,在进门的过程中,似乎看了她一眼。她心里一惊,人和狗已经消失在门里。门没有关,她呆呆地站在那里。里面突然间极其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她看见,苏明妈妈怀里抱着的东西散了一地,都是些色彩缤纷的绒布、丝绢,还有其它的一些东西。她立刻想起了商场花店里卖的那些仿真花。然后,她的双手颤抖着,不敢置信地盯着已经放到地上的担架,担架上那只黑而大的死狗。屋子中间有一个方桌,上面铺了巨大的红布,很厚重的样子,一直在地上拖出不少。村长坐在桌后,一只脚搭起来,抽着烟袋,青烟一口一口地喷出来。“又死了一只,我的八条狗都死光了。”他慢慢地说,看着狗的眼神变得阴沉起来。院子里静得可怕。他抬起头,看过每一个人,看过何雪琴,再落到一个虚无的地方。“平衡要打破了,再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他接着说,语气象做梦一般。“会怎么样?”一个人问。“不知道……”村长沉吟着,“也许,该轮到我们了。”院子里有一刻安静得可怕,桌上的那块红布在阳光下,颜色显得异常刺目。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的眼睛开始转向苏明的妈妈,然后盯在她脸上,目光由明亮变得阴沉。苏明的妈妈开始不自觉地向后退。“去,去林子里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那个东西。”村长缓缓吐出一口烟。那两个人这才移开目光,回头不出声地出门,经过何雪琴身边各自回家找人去了。“不……不可能……”过了好一会儿,苏明妈妈终于说出话来,声音颤抖着,突然踉跄着冲出门口,拉起何雪琴的手飞快地跑起来。她们一直跑一直跑,直到冲进自己屋里,才喘着气停下来。“明!”她声音嘶哑地喊。没有回答。但是,她们明明看见,她就蹲在灶台旁边,背对着她们。她妈妈冲过去,一把拉起她的一只胳膊,何雪琴也急忙跟上。“妈妈……”她终于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泪水。她的面前放个那个小木盆,盆里盛满了水,刚才她一直在盆里拼命洗自己的手。何雪琴并没发现她手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水看起来也很干净。妈妈看着她的样子,只喃喃地说了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抽回胳膊没有说话,突然捂着脸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