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公公一听,惊愕的就忘记应声,抬头看着主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跪地阻止;“皇上,若是有什么事不放叫李学士转达吧,那等蔑视龙威的女子,还是别见的好。”是啊,那样的女子,见一次,就被气得要吐一次血。皇上哪里会不明白祁公公的好意,可是这个人,他是必须要见的。“无妨,她那样子,总比那些心里一套面上一套的人好些。朕坐在这个位置上,真话很少听到了。她的存在,也是好事,无时不刻在提醒朕,的确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倘若朕做的够好,无可挑剔,她根本就没机会那样指责朕的。”皇上站在依旧一片狼藉的书架间,苦笑着说。“是老奴愚钝,那,那老奴多调些人手过来吧?”祁公公想了下,征询着主子的意见。皇上挥挥手,无奈的笑着;“不必,这皇宫她不知道进来多少回了。若是真的想对朕做什么,人多也防她不住的。”从各种迹象来看,她的所做所为真的跟什么阴谋不沾边。劫持走自己的皇儿欧阳俊,那是因为五皇子命人在路上设埋伏谋害进京接她的瑞儿。欧阳俊的死,是装腿残的那个想嫁祸瑞儿。所以,她才动怒,把那个的双腿真的给废了。欧阳俊死后,皇上曾经亲自审过他身边的得力管家,得知这个儿子,竟然曾经许那个女子侧妃之位,被拒。那个女子若是真的想参与皇子们的争斗,眼下早就不知道会是什么状况了。可是,她没有,她报复的只是给招惹过她,或者说是招惹过瑞儿的人。密保说,前几日京城外又发现数目极多的黑衣人尸体。仵作验尸结果,可以确定那些黑衣人跟前段日子在山谷那的黑衣人死状相同。也就是说,他们是死在同一个人手上。这些死尸发现不久,那个伪装残疾的逆子就真的被人弄成了残疾。当时接到消息后,皇上的第一个反应,就确定,下手的人一定是她。因为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人就是她。黑衣蒙面人,就是见不得人的,做见不得光的事。不要说自己的儿子们暗地里不知道训练出多少这样的人。就是那些大臣们也是有的。这样人的存在,对于皇上来说,也是一种危险。所以,他们的死,对他来说是好事。所以,在他几经愤怒后,稍微冷静下来,就清楚。那个女子做的事,对他其实是无害的,他下不了手,狠不下心也不知道该怎么惩罚的逆子,她替他做了。因此,他想再见见她,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陛下,全志友您真的放心放他走?”祁公公见主子的神情稍微好了些,小心翼翼的问。“曹诚的身世他并不知晓,既然能确定,朕也没必要对他做的太绝。撤了他的兵权,就已经足够了。说到底,他却是受了无妄之灾啊。”皇上真的觉得很是惋惜。“是陛下宅心仁厚。”祁公公心疼的看着自己主子说到。身为最得皇上信任的奴才,可是,皇上在外面有子嗣之事,他也是才知晓些。当然体谅主子的难言之隐和无奈。自己幼年切了命根儿进了皇宫当奴才,心里最大的苦楚就是今生今世再也不会有子嗣传宗接代。现在看看高高在上,子嗣众多的皇上又如何呢?一时间,祁公公觉得皇上好像比自个还可怜。皇上对那宣州的全将军网开一面,撤了他的职位,放他离京。可是,对于临京曹知府身边的曲先生曲不凡,就没有心慈手软,审过之后,砍了头。不过,曹知府现在也不是知府,他的夫人滑倒,成型的男胎儿没了,母亲又因伤心过度中风在床。接连的不幸,让曹诚精神颓废,现挂官休假中。当然,这些都是对外的。其中真实的原委,并不是如此。曹夫人所怀的孩子,竟然不是丈夫的骨肉。而是跟她自家表弟私通有的。被曹诚无意中知晓,暴怒之下一脚踹去,孩子就没了。曹氏刚刚赶到,受不了刺激一下子就中风倒下。不过,曹氏中风,倒是因祸得福,不然的话,等着她的就是皇上赐的毒酒一盏。谁叫她不安分,跟曲不凡一起谋划了不该做的事。皇上在外面留子嗣,刻意挑选了身世清白的女子为母体,也格外谨慎的挑了人品才华都上等的人守在皇子身边。为了,就是让皇子在没有勾心斗角的环境下健康的长大。然后,皇上再在这些皇子中间,挑一个最合适的人立为太子。当时皇上交代的清楚,不能对孩子透漏一丝一毫的信息。该让他们知道的时候,皇上会亲自安排的。哪里想到,这些愚蠢的家伙,竟然早早的就动了邪念,曹氏和曲不凡倒是没有告诉曹诚,可是却操控着他一门心思的出人头地往京城靠,目的不就是为了把他展现在皇上面前,想最先的入皇上的眼。这样的皇子就算再优秀,皇上也不会看重的。因为他就属于那种阴谋的产物。“陛下,皇后娘娘过来几次了。”祁公公在出去之前,犹豫了一下禀告着。“让朕再静一静。”皇上走回到龙案后,摸着龙椅扶手上的龙头说到。祁公公应声退出御书房,随手把门带了一下,抬头看看殿门上悬挂的匾额,在心里又叹息着,这御书房外面看着与往常无异,却只有少数人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发生过什么。当天傍晚,李国建得了皇上的口谕,就没闲着,去了秦义海住的地方,对他转达了皇上要见瑾瑜的原话。又去了展群那边把话重复了一遍,冯贵当时就说,夫人在哪,他们也不知道,传什么话啊。李国建无奈的说,那我也没办法,只是照传皇上口谕而已。他根本就没打算告诉皇上,刚刚没几天,还见过那个人儿。不过,私下里,展群和李国建俩人就小声的讨论,明个就是中秋了,中秋是团圆的日子呢,皇上要是聪明的话,应该试试在哪里能够堵到那个人儿的。此时的欧阳文瑞,在祥和宫内,神色看似平静如水。可是心里,却是又焦急,又激动。看着桌上几个精美的竹罐儿,使劲的盼着这一天快些过去。其中一个罐子里装的是那个人儿最爱的茶,凤凰单丛。是茶司那边的宫人送来请他选的,为了不引起注意,他刻意的多选了几样。他有预感,中秋夜那个人儿会来。而且,李学士偷偷告诉他,那个人儿依旧在京城。所以,只要他在这里等,就行了。欧阳文瑞清楚的记得,跟那个人儿在一起时,有一次在屋顶上看月亮时,俩人约定过,今后每一年的中秋都要在一起看月亮。她是重情重义的人,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而且,他要等她来,见到后他要告诉她自己有多想她。还要跟她商量一下,怎么样离开皇宫,不会给母亲他们招惹麻烦。这几日的日常饮食,他都有好好的食用。他要尽快的让自己身体恢复好,想让她见到一个精神的自己。想跟她并肩站在一起,把这一关挺过去。这几日里,皇上来过,欧阳文瑞依旧自称草民,跪地的时候依旧没有喊一声父皇。不过,皇上的态度这几天好像也在变化,没有之前那种忍怒,看着他的眼神也是越发的慈祥。按理说,这应该是件好事才对,可是在欧阳文瑞看来,心里却是更加不安起来。从小到大不止一次的想过,有朝一日见到父亲的场景,应该是喜欢他的吧。可是,现在呢,他不这么想了。皇上看他的眼神越是温柔,他就越觉得危险。皇上最后一次来,离开的时候告诉他,不要急,再过段日子,挑个吉日下旨给他正名,昭告天下。原本,这该是多让人惊喜的消息,对于欧阳文瑞来说,却好像是站在了万丈深渊边上。他想对皇上说,可以认祖归宗姓欧阳,但是他不想留在宫中。他就想跟心爱的瑾瑜,还有延州的母亲一起,过普普通通的日子。虽然他也知道,以前没有安稳过,今后也不会太安稳。可是,他现在知道事情的原委了,那就不同了。一定有办法改变的,比如,领着瑾瑜和母亲悄然消失,换个地方更加低调的生活就行了。他没觉得自己这样想很没有出息,这几日看的都是国内的地理图志。对了,实在不行,就搬到外邦去呗,反正那个人儿会说外邦的语言。越想,心里越是焦急,走到院内,看看天上的日头,怎么就好像被钉在那个位置,根本就没动啊。要不,出宫去找她?自己留在这里等她,跟出去寻她好像没有什么不同啊,皇上都安排了人盯着呢。到时候,她会从哪个位置来?遇到危险,从哪个位置走比较安全呢?欧阳文瑞忽然想到自己有事可做了,在祥和宫又转悠了起来,还没忘记活动一下身子,以便于到时候帮把手。反正自己是皇子,谁敢对自己下死手。当然,跟她一起离开这个想法,能不用尽量不用,毕竟自己和她都不是孤儿,都有牵挂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