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难道上千两?”方眀泰随口说着,想想还觉得好笑,到底六丫头是给了多少,能让妻子惊成这个样子啊。于是他走到袁氏身边,接过银票看,这一看,他也倒吸一口凉气。银票的面额竟然是一万两,还是全国通兑的钱庄。上万两的银票,他这个曾经做过知府的是见过的。却还是被吓到,神情并不比袁氏好到哪里去。他现在才知道,妻子反应并不夸张!这,这她哪里来的啊?瑾淑的信中只说瑾瑜带着嫁妆离开的,并未听说曹家补偿了银子。就算内疚补偿,也断然不会这么大手笔的。现在还未嫁,许家也不会给她这样巨额的银子。“不行,你赶紧去问问清楚。”方眀泰见过大风大浪,此时却也淡定不下来。因为明个就来不及了,因为想让瑾瑜休息好,所以,老两口特意叮嘱,今晚早点休息,谁都不许去打搅瑾瑜。可是这件事不问清楚,不行啊!袁氏赶紧的又把刚脱的衣裙,又穿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挽发髻。也没叫院子里的丫头跟着,就与方眀泰俩人去找明个就要出嫁的女儿了。方眀泰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三儿子这次回来对自己说找到瑾瑜的经过。说的倒是很详细,但是他老觉得儿子还有事瞒着自己。难道,三小子不方便说出口的事,跟着万两的银票有关?女儿的事,再不方便说,也比不上六女婿那个特殊身份的秘密更说不得吧?越是着急,越觉得自己的院子有这么大么?这条路有这么长么?好不容易的到了瑾瑜住的小院子,看着屋内的灯光,知道瑾瑜也还没睡,刚进院,一个丫头听见声音,从旁边的厢房走出来。“老爷,夫人?”“没你的事,不必跟着。”袁氏挥挥手,直接上前要拍门,门就已经开了。“父亲,母亲?”瑾瑜头发散开着,身上的衣裙还好好的穿着。袁氏拽着瑾瑜的胳膊,就往屋里走,方眀泰也跟了进去。“瑜儿啊,你是不是给错荷包啊?”袁氏低声的问女儿。瑾瑜一听,原来是为了荷包里的东西来的,当即一笑;“没错啊,难道里面的东西不是银票么?”“银票是没错,可是这是一万两啊。”袁氏边说,边从怀里拿出那张银票递给瑾瑜。“对啊,女儿给的就是一万两啊。”瑾瑜边说着,就扶着袁氏到椅子边坐下,看着父亲还站在门口的严肃样子,那眼神很明显的就是在问,这么多银子哪来的?瑾瑜笑着上前请了父亲过来坐下,又卷了袖子,帮他们剥了桌上的桔子,可是看俩人谁都没有吃的意思。“父亲,母亲,你们别担心,这银子不是女儿偷的,也不是抢的骗的,这是女儿机缘巧合得来的。信任女儿的话,就收着吧,用不着就先放着,以后保不准是要用到的。”瑾瑜的话,也只能说到这个程度了。袁氏听了觉得瑾瑜等于什么也没说啊,还是没说出这银子的来历啊?就朝自己夫君看去。方眀泰当然知道自己女儿的秉性,这会听女儿一说以后保不准要用到,就想到了那件事去。这银子用不到最好,那就是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可是,六女婿的身份来看,以后会怎么样,将要面临什么事真的是不得而知。“那也用不了这么多,你们以后也有用得着的地方。”方眀泰开口了。“父亲,我拿得出来,那说明我还有。再说了,那边就我们三个,父亲这边可是一大家子呢。”瑾瑜笑着劝。“那就收着吧。”方眀泰想了想对妻子说到。既然夫君点头了,袁氏接过女儿塞回来的银票,小心的放进衣襟的内袋里。银票收了,答案依旧是糊涂的,反正夫妻俩都相信女儿,这银子绝对是没问题的,那就行了。方眀泰人虽读圣贤书多年,却一点都不迂腐。心里隐隐的觉得,女儿的秘密恐怕不比那女婿的小。但是,女儿既然不打算说,他也就决定不去刨根问底。“六丫头变了。”回去的路上,方眀泰这样跟妻子说。“遭遇了那样的事,不变才怪。不过,我倒觉得这样的瑜儿很好,有主意够坚强。若是旁的女子遭遇同样的事,只怕不是想不开寻短见,就是整日哭哭啼啼以泪洗面了。”袁氏手捂着放银票的位置,说着自己的看法。知府夫人是见过大世面的,但是她可从来没有拥有过上万两银子的时候。家中没有好吃懒做挥霍的败家子,这银子必须要用,她也不打算乱用。兴许,就是老天爷看不过去,补偿给女儿的呢,袁氏就是这么想的。目送双亲离开,瑾瑜坐在外间的椅子上,更加没了睡意。这张银票,是她打京城回来后,去了一趟栖身三年的深渊底,带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银子要预备着用了。别的珠宝首饰,金银锭子都没有带出来。这些对于瑾瑜来说,算是意外之财了。她不用,难道还去查那些坠落山崖底的都是哪里人,哪些东西是哪个人的,再给他们的家人送回去?上哪查去啊?能做的,就是把那些尸骨挖坑埋葬好,让客死他乡的他们能入土为安。银票给了双亲一万两,身边还有两万多两呢。她打算用一部分做些善事,但是不会自己出面,当然也不会让许文瑞出面的。真的传进京城,不管是谁坐在龙椅上,都难免要疑心,他是不是在民间拉拢民心?这件事么,不行的话,就让义兄朱泉出面做,他办事最稳妥了。七想八想的,看着纱灯里的红烛快燃到底了,瑾瑜这才进卧室睡下。明个又要嫁了,她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又’字。老觉得是自己人生里的一个遗憾,一个污点。不过,这次嫁,嫁的很仓促,家中准备的却热闹,气氛也够。但是,回到这屋子里,却是清净的很。瑾瑜觉得,父亲吩咐家人不要来打搅她,不只是想让好好休息那么简单。应该是跟许文瑞的身世有关,父亲肯定是担心,家人七嘴八舌的问自己事,自己再应对不了,说漏了什么。毕竟,这婚事太突然了,程序太简单了,家里人心里肯定都是一连串的疑问呢,所以不想她们跟自己过多的接触。这次嫁,瑾瑜很开心。嫁的人是自己找的,也是真心喜欢自己的人。嗯,睡不着也早点睡,明早要做个精神的新娘子。一觉睡醒,听着院子里已经有人来回走动。瑾瑜没想到自己竟然睡的这么香,起身后刚洗漱好,外间的之画就给送来了早饭。瑾瑜吃了些漱口后任由姐姐和嫂子折腾。因为要长途跋涉的,所以也没有浓妆,就淡淡的施了点粉,轻描了下峨眉,因为害羞的缘故,脸颊上红云始终不退,胭脂都省了下来,又点了唇脂,脸上算是忙活好了,再嫁的又省掉一个绞脸的程序。二嫂手巧给瑾瑜梳了不是很繁琐的发髻,也没有戴笨重的珠冠。发髻上金线梁冠,两侧插一对金凤簪,口衔珠结挑牌,耳垂上坠了金包玉的葫芦形耳环。大红圆领的通袖袍,上面金丝线绣的祥云凤舞,出自于之画瑾梅之手。瑾梅夸之画绣活好,之画红着脸说跟六小姐的手艺,还是相差很远呢。瑾梅就说,这个你可不能跟她比没我六妹妹啊,打小就对女红这些感兴趣。方家女子绣活的手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她。边说笑便给瑾瑜穿外袍的时候,瑾梅忽然看见瑾瑜挂在中衣腰间的玉佩;“咦,这块玉是好东西,为什么要挂在里面啊,坠在外面多好。”“二妹都说是好东西了,当然要挂在里面,不然被偷儿入了眼,顺手给摘走了,岂不是可惜。”瑾瑜还没开口呢,大嫂就笑着替她回应了。瑾瑜看着腰间的玉佩,是许文瑞给她的,一直都带在身上,知道他的身份后,就更不能挂在外面。因为,那块玉佩不是一般的名贵,是当今皇上得知许文瑞的母亲生下了麟儿,差人送去的。寻常人只能看出玉佩质地的好坏,但是有心人就能看出倪端。“好了没啊,时辰快到了,父亲叫我来看看。”屋里热热闹闹的,屋外瑾泽招呼了一声没动静,只好大了嗓门喊。出嫁的日子没选,却选好了出门的吉时,希望瑾瑜一路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时辰是快到了,大嫂拿着盖头犹豫着要不要给瑾瑜盖上,瑾瑜没见到母亲,却不肯盖,说再等等。这一次嫁出去,瑾瑜真的不敢保证,什么时候会再见面。袁氏早就想来,可是一想到女儿这一次嫁的更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就眼泪汪汪的。本想稳定下情绪再过来,可是根本忍不住。听了贴身丫头跑来说,六小姐没见到她不肯盖头,只好红肿着眼睛过来了。袁氏一进屋,屋里的气氛就变了,原先忍着的,这会儿也忍不住了。娘俩说了一会话,重新洗脸补了装,这才让蒙上盖头。“娘,三叔跟六姑父俩人刚才差点吵起来。”瑾纲的儿子跑进来对他母亲说。啊?不会吧,什么时候了,他俩怎么会吵起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