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

北冥，即阳光照射不到的大海。至尊剑，便是北冥天子曾经的佩剑。风火闻人施展出至尊剑阵，立时阵阵波涛拍案的声音传出，一副波澜壮阔的幽深大海景象，浮现在天地间。黑暗风暴并没有剑阵之术，也施展不出剑阵。孤独九剑适合的是单挑，如刺客一击，血溅三尺。此刻被至尊剑阵包围，天赐毫不犹豫，马上运剑成丝，蜿蜒穿梭在至尊剑阵中。剑丝比发丝还细微千万倍，至柔至刚，正是专门用来对付剑阵、战阵等群攻之术的。一下，就让黑暗风暴脱出了至尊剑阵的范围。即便是神器，也各有所长，风火闻人对黑暗风暴并不熟悉，一招失了先手。但他不以为意的冷笑着，口中念道：“北溟浩以扬波兮，剑林焕其兴蔚。”剑林，也是一种剑术。剑如木而成林，蔚成奇观。至尊剑其实由九柄剑器组成，分别是至尊仞剑、至尊龙剑、至尊王剑、至尊大剑、至尊金剑、至尊浪剑、至尊玉剑、至尊宝剑、至尊灵剑。这九柄剑，再分化万千，组成剑林。神器的无坚不摧之力，演化出的剑阵，威能比之碧青音当初的御九州天地剑阵，还不知强盛多少倍。天赐才脱出至尊剑阵，就让后头的剑林轰中。骤然，至精至纯的至尊剑意，切割在黑暗风暴上，天赐的神魂，忍不住大叫一声。剑意透过神器，折射在神魂中，要将天赐的天地法相，直接磨灭。没有了天地法相，便再主持不得黑暗风暴。风火闻人是传奇境巅峰，寻常一击的气力，就有十亿钧，比之天赐，强了不知多少。中古世界的天地法则，比原始界的三千大世界法则，坚韧了千倍，使得能够容纳的极限，也增加了千倍。其中的每一个人，放到原始界，都是绝对的万古天骄。天赐要不是有神器，连风火闻人的一击，都受不了。此刻被剑林连续不断的轰击，一种撕裂的疼痛折磨着神魂，使得天赐一时心中大惧。“厉害！简直比绝顶境还厉害了！”天赐对比着原始界的绝顶境，惊讶的发现，风火闻人真是赶得上绝顶境了。“黑暗风暴•剑光术！”瞬息，天赐就驾驭着神器化光，穿向天际不见。“给我留下！”风火闻人同样驾驭着神器，化作一道剑光，就直追天赐而去。两个人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遁在虚空中，一颗颗星辰，眨眼便被超越。然而风火闻人，有着锲而不舍的决心。神器因为无坚不摧的特性，可以负担极限的速度而不会败坏，使得天赐和风火闻人，都相持不下。追一阵，突然在琅琊山鸣叫起阵阵剑吟，响彻中古世界亿万里方圆的每一个角落。远在虚空中的风火闻人，脸色难看的停下来，望一眼依旧在疯狂逃窜的天赐，调转剑头又往琅琊山赶去。见风火闻人退了回去，天赐并未停下，还是认准了方向在虚空中飞遁。猛然，一种虚无的感觉，涌上心头。在虚空的边际，呈现出了一种真正的虚无，没有光暗虚实的区分，说不出，道不明，无法用语言文字来形容。这竟是到了宇宙的尽头，然而此种情况，简直是不可能的。三千大世界，无数小千世界，都无法把宇宙塞满，谁也不知道宇宙的尽头在哪里，可见宇宙之浩瀚。但在中古世界的虚空中，天赐却看见了宇宙的尽头，他怀着莫名的心情，冲入虚无。如果穿过了宇宙的边界，是否就可以从水洼中，重新跳回时间的洪流中？这个问题，没有人可以回答。一直努力飞遁了许久，天赐已经疲劳了，可仍然没有飞出边界。在虚空的边缘，什么也没有，方向时间什么的，统统体味不到。天赐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过去了一秒钟，还是一万年。不得已，又往回退去，只一瞬间，便回到了虚空。望着身前那一片虚无的景象，天赐调转头，飞向中古世界。风火闻人要是多坚持一会儿，便可以把天赐堵个正着，这也是他脸色难看的原因。不过琅琊山的论剑大会，在他心中，远远比一柄神器重要。天赐再次回到琅琊山，南宫铜雀已经不见了。而山巅，宫殿错落有致，一块巨大的广场，挤满了人，熙熙攘攘。三五成群的修士，泾渭分明，绝大部分都是传奇境。如此多的传奇境济济一堂，在天赐此前的观念中，简直连想象都不会有。顷刻，鸣钟九遍，天地静谧下来。“琅琊论剑，为促进交流，互通有无，一切随旧例。”一个人挺立在空中，白须飘扬，显得老态龙钟。天赐只望一眼，神魂中一股极大的压迫，排山倒海的涌来，不由双眼发黑。那老者，竟是一个绝顶境。这时，琅琊山的众人，分成了无数个团伙。其中有数百大型宗门，占据着高位，带头的，赫然全部是绝顶境。天赐手脚发凉，眼前的一切，超出了他的固有认知。他就像一个乡巴佬，进了大都市，看什么都惊奇，走的每一步都胆战心惊。其间，老者又说了许多，全部是套话，什么注意事项云云。“如此，欲参与论剑者，可进剑冢，共襄盛会！”最后一句话落下，老者一摆衣袖，落回一座高台，同时一道时空之门，也显露出来。在时空之门里面，就是剑冢，而其他人可以在观剑台，看见剑冢的内部。立即有许多的人，驾驭着剑器，飞了进去。琅琊论剑，便是在剑冢中感应剑道，也只有少年男女，才可以感应到剑冢中前辈强者留下的剑意。少男少女，生命之火是最旺盛，最炽烈的时候，充满了活力。正是这种昂扬向上的精神，才可以勇猛精进，奋发向前。江山代有人才出，不管哪一个世界，从来都是属于年轻人。天赐对剑冢有着兴趣，当下也驾着黑暗风暴，一闪身进了时空之门。一缕光亮绽放在瞳孔中，无数的剑器，插满了地面。一种肃穆、庄严、威仪的气氛，悄然弥漫。那些剑器，大部分破损，失了灵性。但其中蕴含的剑意，传递出从前的辉煌，恣意飞扬。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对于剑修来说，剑器便是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而中古世界，就是以剑修为主的世界。天赐并不是真正的剑修，一直以来，对剑修“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执着，无法理解。然而他看见了剑冢满地的剑，突然产生了某种明悟。一路飞向剑冢深处，突然一柄剑，骤然迸发青光，长吟出声，从地上飞了起来。这是柄青色的剑器，剑上，可以看见“青蛇”两字。青蛇剑微微震荡，一股凌厉的剑光激射，往黑暗风暴击来。天赐变作神器，有无坚不摧之力，对青蛇剑，一斩可断。但此刻天赐竟是不忍将青蛇剑毁去，便收回变化，手持着诛心剑，和青蛇剑斗做一块。青蛇剑腾挪闪避，如蛇蜿蜒灵活，剑意渺不可寻，使出了一套精妙的剑法。青蛇剑法，是曾经一位绝顶境的强者，叫做青蛇郎君的人，创下的。绝顶境的剑法，在原始界，便是无价之宝，天赐欣喜若狂，竭力领悟着其中蕴含的剑意。天赐的悟性卓绝，这是他的天赋，要是悟性不好，即使有再多的灵丹妙药，神功法宝，也还是个渣渣。青蛇剑没有青蛇郎君主持，全凭了一股剑意支撑，哪里会是天赐的对手。渐渐的，天赐就完全领悟了青蛇剑法，不由欢快的长啸出声：“宝剑不可得，相逢几许难。今朝一度见，青色照人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