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虽好,但想在北京买房岂是这么容易的。就说他们这个小区,就这么巴掌大的位置,居然要一千多万。这要搁青山,已经能住别墅了。傅爱国家现在虽然比以前的日子好过多了,但也就勉强算是小康水平。家里目前也只有傅爱国两口子在挣钱,傅翠花今年初二,虽说写过一本书,但是这书是说写就能写的么,并且还是个学生,基础又差,当然还是读书重要些。傅成才更不用说,就和傅雄一样,打算高二参加高考,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哪里还敢让他分心。来北京这么久,傅爱华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傅青瑶随便说几句话就能哄住的人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先去个爱国打个电话,让他们过年来北京这边玩儿。”傅青瑶点头,“嗯,一家子一起玩两天,然后等初三过了正好一起回老家去给爷爷奶奶拜年。还有村里的乡亲们,也都好久没见了。”青山那边的规矩,每年过年都会去给家里祖坟的亲人拜年。傅家村世代贫困,能活到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傅爱华今年也已经四十有二,赵桂花也已经三十八岁,搁傅家村已经算是步入老龄的一辈了。衣锦还乡,为自己家乡,为生养自己的那片土地尽一份绵薄之力,是所有华夏人心中最质朴的愿望。说起家乡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傅爱华脸上的笑意更甚,连连点头,“还是英子想的周到,就是呢,到时候一起回趟老家,给祖宗拜个年。”说了过年的打算,傅家人都忙碌起来。傅爱华和傅宁皓将书房收拾了出来,赵桂花则忙着买新床单被套等生活用品,而傅青瑶,则接到了宋砚的电话。“出来。”依旧冷冽如冰的声音。傅青瑶心里微动,这样的男人,就算只是看到他的名字,听到他的声音,都让女人忍不住趴在他的脚边,只为祈求他少有的怜惜。“哪里。”“老地方。”“嗯,半个小时之后到。”她和宋砚不过见了几面,之间能算得上老地方的,只能是北京有名的长安会所了。果然,刚停好车,就有人过来询问,“是傅小姐么?”傅青瑶抬头,面前这个男人五官普通,放在人群里立刻就能淹没,但那眼神,实在是厉害。她见过他两次,第一次在街上遇到宋景甜三人,他一直守在宋砚的身后;第二次在自己小区,和司机一起守在车外的那个。看来这男人算是宋砚身边比较得力的保镖了,让这么一个重要人物出来接她,她该感到荣幸么?傅青瑶点了点头,将钥匙递给一旁的泊车小弟。“少爷已经在里面等傅小姐多时了,傅小姐请跟我来。”对傅青瑶,阿三态度平淡,不恭敬也不倨傲,看得出已经对处理主子这类事情很有经验。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傅青瑶跟在他身后,很是悠闲。“青瑶?”一个不确定的男音从旁边传来。傅青瑶转过身子,居然是周启之,他一般不是喜欢去中国会所这样古色古香的俱乐部么,怎么会来长安会所这样现代化的地方。“真的是你?”周启之皱眉,走了过来,“你怎么会来这里。”和中国会所不同,长安会所主要吸引本土的成功人士,年龄阶层一般集中在三十到五十岁左右,不是现在小年轻喜欢来的地方。比如一些重要的商业会议、政府要员、商界名流等喜欢来这里。周启之正打算说什么,这才发现傅青瑶身边的阿三,显然大为吃惊,“三爷?”对他的反应,这个叫“三爷”的表现十分淡定,无所谓的朝他微微颔首,便不再看他,态度倨傲而冷漠。周启之也不计较,或者说根本不敢计较,连看他都不敢,只将目光移向了傅青瑶。看他这表现,傅青瑶心里也很是诧异。只是心中纵然思绪万千,当下也只笑道:“我现在有点事,等事毕我再联系你。”说完,对那个“三爷”道:“走吧。”有三爷在场,周启之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眼睁睁看着傅青瑶和他离开,留他一人在原地满腹心事。直到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启之,呆在这里想什么呢,喊你半夜也没反应,魂都掉了似的!”周启之转过头,看到周聿之皱着眉头的冷脸。“哥,找我做什么?”“爷爷喊你呢。”“嗯,走吧,别让爷爷他久等了,今天可是爷爷的好日子呢。”周启之回过神,敛了心思。这也是今天他为什么会来长安会所的原因,今天是周家老爷子六十大寿。长安会所,除了专业性和高档次之外,最出名的是它的私密性。独一无二的——只接受会员及其家人。傅青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阿三替傅青瑶打开门,“砚少正在里面等傅小姐。”朝他微微颔首,傅青瑶轻轻道:“谢谢。”举步进入。房间里铺着厚厚的土耳其手工羊毛地毯,傅青瑶有穿着一双平底靴,寂静而无声。十八世纪哥特式宫廷风水晶灯从天花板上垂下,四周的墙壁上贴着花样繁复精美的银色壁纸,宋砚坐在沙发后面,电视里正放着傅宁皓最新CD,画面是她穿着素色裙衫的样子。“来了。”宋砚的声音从沙发处传来,并没有回头。“唔,怎么想到今天把我叫过来了。”说话间人走了过去,随意选了个沙发坐了下来。和平时严谨的穿衣风格不同,宋砚今天很随意的穿了件休闲衫,倒让他少了几分冷峻,多了几分温和。将茶几上的糕点往傅青瑶面前推了推,“这里的招牌点心,尝尝,你们小姑娘应该爱吃。”看着面前精致的糕点,应该是宋景甜这样的小姑娘爱的吧。傅青瑶笑了笑,拈了一块。看着甜腻,吃起来虽然香絮,倒不腻人。“唔,还不错。”上辈子日夜颠倒,落下个胃痛的毛病,口味也从喜欢辛辣变成了清淡,这点心倒是合她的胃口。因喜欢,倒多吃了两块,这才停下来。见她喝起茶水,宋砚这才道:“怎么自己亲自演了,不是告诉你最好不要进娱乐圈么,这个圈子太乱,没几个干净的。现在这一露面,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事故。”傅青瑶皱眉,她上辈子就是在这个圈子里长大,对这个圈子的规则不说十分了解,却也是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不在里面混,她几乎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是拍个MV而已,又没打算进大屏幕。”“有区别么?”宋砚终于将目光从电视上移开,停在了她的脸上,“这段时间找你的媒体更多了吧,你就这么想去演戏,当个戏子?”傅青瑶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茶杯里浮浮沉沉的叶子,讲了个故事。“有一天,佛印和苏轼斗嘴,苏轼问佛印,你看我像什么?佛印回答:佛。佛印问,那你看我像什么?苏轼为了揶揄佛印,说:像一只猪。佛印晒而不语,东坡甚得意,回家后与苏小妹炫耀,言及自己禅论终于赢了。小妹则说:大哥你输了。东坡愕然。小妹说:佛曰相由心生,心有所想,目有所见,佛印心中有佛,所以所看之物皆是佛。反之亦然。”“戏子虽然在演戏,但演绎的却是别人的人生,你们这种人呢,连自己的人生,都是在演戏。我喜欢唱歌,所以我学音乐;我喜欢看书,所以我写故事;我想表现挖掘另一个自己,所以我拍MV;如果到时候我想去感受每个故事里不同的人生,我会去演戏。”“佛心见佛,魔心见魔,心净则国土净。也许在你们这些人看来,演员不过是戏子,都是肮脏的污秽的低下的。但不管外人怎么看,我只想坚持我自己,走我自己的路。好在我也幸运,没有你们那样高贵的身份,不然就算想走自己的路,也会遭到家族的阻碍。”看着没有急着表现自己,一脸平淡的女孩,宋砚却感受到了一种信仰的力量,就像当初他进入军队之后对权力和实力的信仰一样。对这种可悲而无意义的信仰,宋砚不可置否,“你就这么确定自己面对这些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会不动摇。”傅青瑶摇头,“不,我不确定。”“那为什么不能乖乖呆在家里写写书,等大学毕业了继续深造,然后找个高校当个教授呢,既清闲又舒服,名也有了,利也有了。”“同样的问题,不如问你自己。出生高贵,锦衣玉食,为什么还要这么努力呢?”几乎每次见宋砚,他都是一脸疲惫,显然事情极多。而他身上的那一股煞气,明显就不是纨绔子弟能养出来的,实实在在军.事演练的成果。“你有你的非做不可,我有我的追求,咱们真的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我喜欢文字,喜欢表演,喜欢音乐,喜欢将美的一面展示给所有人;不喜欢虚伪,不喜欢尔虞我诈,不喜欢争权夺势万事计较,人生苦短,我为什么要选自己不爱的人生。”如此固执,多说无益。宋砚也不再和她争执,只是闭上眼睛挥了挥手,“难得出来一次,陪我吃顿饭。”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宋砚这样的人,傅青瑶也闭了嘴。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