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苇想了一下,“她每天睡前都会祈祷的。”“你记起她祈祷些什么吗?”叶苇摇了摇头,“我听不懂。反正不是基督教的那种,跟教堂里的那些不一样。但也不是佛教的那种佛经。”光明再环视了一下四周,“你不睡在这里吧。”“是的,很小的时候,我就跟母亲分开来睡。”而对于母亲的某些习惯,叶苇却没有说。母亲并不轻易让她进这个房间,而且她们之间有一种秘密的约定,只有门上的蓝莲花挂件处于闭合状态的时候,她才可以进去。盛开时,她不能进去。叶苇有一次因为好奇而违反规则,结果受到了严厉的惩罚——在房子外面跪了整整四个小时,那是她终生难忘的四个小时。凄厉的冷风,黑夜中到处浮动着类似于狼的眼睛,还有怪兽的尖叫,那时,她觉得这周围真的会有恶魔,就如母亲恐吓她所说的一样,否则又怎么会有那些光亮与那些怪异的声音呢。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了恐怖的滋味。特别是不远处那幽深的小森林,她知道,很久以前,那是片墓地,老死的人不会埋在那里,只有暴毙与任何不明原因死去的人,才会草草地埋在那里。有时候,她偶尔拉开窗帘,看到几个神色匆匆的人,抬着一具做工粗糙的棺木或一个鼓胀的袋子,往树林里走去。也曾见过某个看上去失魂落魄的女子往那个方向走去,却再也没有出来过。她好奇,但又害怕着,她总感觉里面还会有一些更为恐怖的东西,令她一想起就会心神不宁。那个令她终生难忘的夜晚,她跪在外面,看到母亲的窗布上,有着两个人的影子。她知道,母亲的房间里总会出现某个男人。但是,到过她家的男人,似乎从来没有相同的面孔。从那时起,她就感觉很奇怪,母亲跟那些男人在干什么。直至她月经初潮来的时候,在书里在电视里,知道一些男女之事时,她偷偷地画她在这里见过的所有男人的面孔,包括以前出现过的。因为,她有着过目不忘的记性。当光明提出,去她的房间看看时,叶苇僵冷地说:“没什么好看的。”光明看着她羸弱的样子,像一棵随时会倒下的冬天里的细苇,没有再坚持自己的请求。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里有着怜爱,“不要再住在这里了,这地方太偏僻了,你还有个舅舅对吧?你可以去他那里住。”然后他给了她一张名片,“有事可以随时找我。”叶苇看着光明,她突然想起一个词,爸爸。然后她又摇摇头,他比爸爸年轻多了,顶多比自己大十来岁。光明与另外几个警察走出房间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门上的莲花挂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