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之所以注意到胸前,是因为他看到凤栖送给他的挂件此刻发着微弱的光,似乎是猛烈的光亮之后,留下的将要熄灭的余光。他把它放在阳光之下,第一次如此仔细地看了起来,这挂件呈半透明的琥珀色,散发着紫蓝色的诡异光泽,上面刻着古怪的符文,摸起来很光滑,但在阳光下细看,却有一个个细密的针孔,那针孔之内,却仿佛有着千丝万缕的烟丝在跳跃,在游动,或者说,那烟丝,更像——无数的虫子。虫子,想到这里,他的手猛地颤抖了一下,看看周围,赶紧把挂件收了起来,因为很多人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或许,刚才那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但是,他相信,凤栖是不会害他的。他来到一个稍稍僻静的地方,试着对那条琥珀色的挂件说话,而他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声音像是被那些细密的孔完完全全吸收了进去。然后他把它拿开,说了个“喂”字,还好,他能听到自己的声音,然后再次对着挂件说话,还是听不到。只是这时,他却听到里面所发出来的微弱的声音,“光明,是我。”是凤栖的声音,他欣喜若狂。“我不能随时跟你说话,但这条挂件你千万不要丢掉,虽然,它会令你产生很反常的生理反应,但这在不久的将来都会成为过去,他来了,我不能跟你说话了。你如果现在不在房子里,赶紧找个屋子躲起来,不要站在露天的地方。”然后这个声音就断掉了,他当然不知道她所指的“他”是什么人,但是,听得出来,她害怕他、畏惧他,这令光明觉得很不安。但是,他完全不了解她身处的那个世界,所以,也没有任何办法。这时,他发现天空突然就变黑了,不过是几分钟的工夫,风雨就来了,继而变得极为狂暴,一时间,电闪雷鸣,看样子,一时也打不到出租车。他想起了凤栖的话,不行,得先找个地方躲躲,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超市,便抱着头往那里奔去,还只跑到一半,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到了手臂,一时手臂失去了知觉,当他看到那些冰雹石头一样地从天而降,他便箭一般地冲进超市,若不是早点护着头,他的脑袋不知已经被砸出多少个窟窿来。超市里的人都惊恐地看着外面,看着这场无法阻止的灾难,冰雹砸下来的声音像鞭炮一样狂响着,店老板是位六十多岁体格强健的老头,他忧心忡忡地看着外面的狂风与冰雹,喃喃自语:“我活了六十二年,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冰雹。除了二十五年前。”光明好奇地问:“二十五年前?”那时他才七岁,跟随父母在另一个城市生活,念小学的时候才回到这里,所以对这里一点没记忆,对发生的大事也一无所知。“是啊,简直跟今天一模一样,好好的晴天,突然间就乌云密布,大风乍起,然后硕大的冰雹从天而降,我隔壁的二叔正在路上闲逛,被砸个正着,死了。”老头看着光明,眉头皱成了拧巴,看样子忧郁得很。“大伯,你还记得那天是什么日子吗?”他想了想,“应该是农历七月初八吧,阳历什么日子我不记得了,因为那时的七月初七我们有做米饼的习惯,那天是我家婆子做了米饼的第二天,那时我还在屋里啃着饼,外面突然就漆黑一片了。”“噢,这样的。”这时,暴风雨又在瞬间过去了,天色又恢复了光亮,光明想赶紧回到局里,这位超市的老板又说话了,“那天好像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光明猛地回头,“什么?你说什么?”他沉重地点了点头,“是的,婴儿的哭声,伴随着雷电,从天际传来。我老婆也听到了。”“噢,这样的,谢谢你大伯。”光明飞快地离开了超市,拦了出租车,往局里赶去。一路上,惨不忍睹,被这场反常暴风雨突然袭击后的城市像是被扫荡了一般,绿化带里的树被连根拔起,广告牌横七竖八,街上的行人或奔走或痛哭。不时有救护车的鸣叫声,整个城市好似遭受了一场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