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悲喜

“前辈，您，不能死啊。”哗哗流动的三途河水恢复了原本的普通状态，而残破的木桥依旧横架其上。屈膝跪倒在木桥一侧的子墨，却正带着一脸的震惊之色。但他的右手臂弯里正环抱着近乎奄奄一息的地窟女巫。身后一连三道人影齐刷刷地站着，丝毫不敢妄动。不过此刻的三人已经气息大变，似乎经过了子墨赋龙真气的相助也已经有所突破。三人也看出子墨与这身姿妖娆却面容衰老的地窟女巫关联甚密，否则也不会如此冒险与三个大神强者以命相搏了。不过让人遗憾的是，三个大神虽然伏诛，可是地窟女巫却也被夺去了生机。“将它……送，到人族，祭台……”断断续续的微弱声音从那闭合无序的声息里再度传出，看得出来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此时心中最为难受的莫过于子墨了。环抱女巫的右手掌，赋龙真气源源不断地输进对方以内。但是，似乎起到的作用并不大。轻轻摇了摇头，地窟女巫终于在说出最后的牵挂后，带着微微笑意的神色下垂下了头颅。孤注一掷的袭杀救援，却还没能挽留住对方的生命。子墨心中立时陷入狠狠的纠结自责。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直让他有一种抓狂暴躁的冲动。终于，轻轻起身，子墨抱着怀里了无生息的地窟女巫。在铁无极等三人震惊的目光中真的迈上了三途河畔。受伤后的子墨，已经显得步履瞒珊。但他仍旧踏过了奈何桥果真依照地窟女巫之言的遗言，将其带往了彼岸花海安葬。彼岸之花，花叶永不相见。妖艳的血色花朵，如若一个个血色的亡灵之魂，在哗哗的三途河水流动声中微微摆动。子墨就那样走过了奈何桥，并且按照女巫遗言将其安葬在彼岸花海的万花从中。用女巫的话来讲，她死了必有新的孟婆诞生。因为这木桥永远都需要有人守护。花海内拥有生死之力，可重新将她诞生。这是死界法则，也是亡灵法则。而那妖艳的彼岸花王便是引动法则衍生的复生秘境。“老的死去，新的往生。死界初始，玄黄衍生。你练就五行之力，可借助死界初始的玄黄之气，祭炼五行。而这无穷花海蕴含的死灵之力便是另一种玄黄之气的变异气息。相信在这里完全能够助你恢复和返回……”回想着女巫临死之前话语，心神沉重的子墨还是一眼盘坐了下来。“一起过来感悟一下生死秘境的死界气息吧。孟婆已死，在没有新的守护人出现之前，奈何桥已经丧失了往生遗忘的规则之力。”淡淡的声音传进对岸踌躇不定的三人耳中。听到是子墨召唤，铁无极这才小心翼翼地一马当先迈过了独木桥。不过让铁无极震惊的是，当他即将迈过独木桥之时的瞬间回眸，他发现那在木桥另一端看着原本普通之极的三途河水内，竟然如早前见到的一般，血浪惊天。这还不算，那血河内无数的尸骸白骨沉浮滚动，恐怖的死亡气息让人手脚麻木，心神胆寒。“怎么会这样？”铁无极将察觉的这一状况告诉子墨之时，身侧的凌紫烟却诧异起来。因为用凌紫烟的话来说，她在血河里看到的却是流动着的漫山遍野的山茶花海，而那山茶花中，尽是他熟悉的一个个亲人。不过随着铁无极与凌紫烟的惊诧之时，子墨道出了其中缘由。“或许以前我也并不知道这是何故，但是经过婆婆的点化，我似乎明白了不少。若是没错的话，相信枯木王所见到的也与你们不一样吧。”“嗯……”枯木王重重地点了点头。子墨又接着道：“前世今生，所思种种。无我无他，沉湎梦中。”“别忘了，这里是死界，需要慢慢体悟啊。嗯，最后的感悟，下一站或许就没这么凶险了吧。”子墨意有所指地对着沉思中的三人道。话毕，兀自闭目陷入沉寂之中。饱含深意的话语，让三人更加陷入深深的思索中。有些事必须经历过才能体会更深。或许此刻子墨的所感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眼界吧。思索了片刻，三人俱皆若有所思地跟随着子墨一同坐定进入死界玄黄之气的感悟之中。而此刻，陷入深邃意境的子墨，不但释放出自己无穷无尽的神识朝着周围天地十方辐散开来。感悟着死界的浑厚浩大，同时也察觉到邪异的死寂与浓郁的死亡气息。而感悟这些无非就是想体会到死灵之力，从中寻觅所谓的玄黄本源。不过此刻子墨也似乎体会到了围杀地窟女巫的魔界魔子与魔门先祖强者的目的了。从地窟女巫临死前交代的隐晦言语中，戒指中的诡异人头似乎是一个人族至强存在的遗骸。拥有这头颅便如若间接地拥有了人族祭台的通行证，因为这头颅的主人尸首似乎就在祭台深处。而再联想到人族祭台传承的先天神道，似乎三人的目的昭然若揭。狠狠甩了甩头，子墨将这些放下。若是为了这些的话，那完全没必要。虽然先天神道让人向往，但是隐约中子墨也感觉到，想要得到先天神道似乎也没有那么简单。俗话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试想，若是所谓的先天神道之言是真的。那继承大统之人便可统管神界四大圣神的后裔与人族。但秉承这一切的话，相信一定还有着相应的代价。否则绝对没有那么好的事儿，让你继承大统，人族四大圣神之后就简单地奉你为王？这背后一定还有着什么，但是隐约中子墨也猜测到了什么。不过他暂时还不敢肯定。而眼前他必须带着众人离开这死界空间。从地窟女巫口中得知，若想离开这里，必须感悟到玄黄气息，只有感悟到天地之初的玄黄之气才能找回来时的万年墨玉门户，才能返回。‘第三界的祭台空间到底与多少世界联通了？’这一刻子墨没来由地蹦出这么一个问题。感受着目前邪异的死界空间。再想想风月大陆，上古大地，神界等等。似乎整个祭台空间就是所有世界的连接贯通的一个大门户。当然，这一个大门户也似乎是一个巨大坟墓，并且也只有人族大能刻意划定的种族能够进入。咝咝，奇异的空间气息传来微弱的震动，刹那间子墨意识如若洪流倒灌，瞬间全部回返回灵台方寸。因为在刹那间，子墨不仅幸运地感受到了地窟女巫所言的死灵之力，也间接地察觉到天地十方，包括这三途河两岸与死亡之花等等所有物体的奇异波动。那种波动极其另类与弱小，若是不刻意感触的话，根本察觉不了他们的存在。而子墨也有一丝感悟，他能够察觉，除了依靠强大魂体之外更是跟赋龙功法的五行之力有关。拥有九转魂魔决的子墨，全神贯注感受死灵之力之下，但凡拥有亡灵气息的所有一切，尽皆逃不过他的感知。刹那间，意识海中风起云涌，九转魂魔决隆隆嗡鸣，运转了起来。无尽的死灵之力被子墨毫不避讳地收进了意识空间，强大的魂决锵然运转。登时那无尽的死灵之力被生生磨灭，化为精纯的魂气灵力。与此同时，一道道莫名的晕黄气丝显化意识空间。子墨登时大喜过望。因为他察觉，这果真如若地窟女巫所言的那般，死灵之力内真的蕴含着玄黄本源之气。‘若是这样，那离开这里也就不会太久了。’一时间，子墨欣喜不已。一边强自运转着九转魂魔决朝着无穷无尽的死灵之力捕捉而去。一边依靠强大的意识感知朝着天地间感受到的邪异波动搜寻跟踪而去。隐约中，子墨仿似知道那种波动绝对没那么简单，其中一定还隐藏着什么。嗡嗡，一圈圈的意识波动，如涟漪般不断扩散。就在子墨的神级意识随着死界空间莫名的波动一路追踪近数十万米的距离之时，忽然间天地间一阵奇异的光影转换，整个天地空间仿似突然化为黑白世界一般。无论山石花草，甚至连空气云空都纤毫毕现地露出了丝丝莫名的线条。刹那间，子墨目瞪口呆，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究竟是些什么。观察了半天，见仍旧没有什么变化，子墨便又收回了庞大的意识感知。全心全意地搜寻捕捉死灵之力祭炼吸收着。但是子墨不知道的是，他所见到的可是无数大神梦寐已久苦苦感悟的天地本源，也是所谓的空间法则。若是把人修炼的等级化为三个大层次的话，那未修炼进阶成神的人类便是移山填海的巅峰强者，而进阶成神到了一定程度之后便可拥有空手造物的大神力量，而神级之上更高道路的修炼追求则是传闻中的天道法则了。但是从未有人指点过的子墨又哪里知道，他所不经意察觉到的黑白世界线条便是所谓的天地法则之力。相信一些大神若是知道子墨看到了那样的场景的话，一定会惊讶地将其视为怪物，要么极力讨好，要么强力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