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李庸休班。他和朱环躺在**,都没有睡。他们没有关灯。“昨晚,你不在家,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那只猫又回来了。”朱环说。李庸突然对这个话题有些恼怒:“你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好不好?”他很少用这样的态度对朱环说话。朱环愣了一下。李庸缓和了一下语气,说:“我把它扔到那么远的地方,它怎么可能回来?”“回不来就好。”李庸沉吟片刻又说:“如果它真回来,那就说明它真的不是一只猫。”“它不是猫是什么?”“实在没办法,就只好找阴阳先生治一治了。”说完这句话,李庸感到身下有点发凉,好像有一股阴风吹着他的脊背。他马上想到了床下那个洞,阴风好像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李庸第一次想到这样一个问题——这个洞通向哪里呢?也许那里面有一双阴森的眼睛,正注视着李庸和朱环的脊梁;也许那里面有一个长满黑毛的耳朵,正听着他们的对话……朱环睡里头,李庸睡床边。半夜过去了,李庸时不时地朝地下看看。那只猫没有出现。终于,他的眼睛停在了衣柜上。那衣柜用的都是红松,原色,只刷了一层清油,可以看见木头影影绰绰的花纹。他忽然感到那些花纹有些古怪。仔细看,那些花纹好像是一个什么动物,有眼睛、鼻子、嘴。本来是一个平面的木板,一旦看出这个问题,这个木板就变得深邃了。那应该是一只猫。这只猫隐身在木头里,正幽幽地注视着他……李庸的心一下失重了。一个人怕虫子,怕歹徒,怕半夜鬼叫门,都属于正常。要是你开始害怕木头上的花纹,或者害怕各种东西的影子,这种恐惧就可能无药可治了。“你朝衣柜上看什么呢?”朱环问他。“没,没看什么。”“是不是那里面有什么动静?”“没有。你把灯闭了吧。”“为什么?”“太晚了,睡吧。”朱环就把灯闭了。房间里立即伸手不见五指了。深深浅浅的黑暗在飘移着。立柜上那古怪的花纹终于看不见了。李庸渐渐有点迷糊了。恍惚中,他突然听见朱环叫他:“李庸……”“嗯?”“你醒醒。”“干什么呀?”“你醒醒!”“我困了。”“我跟你……说一件事。”“什么事?”“你把眼睛睁开。”李庸只好把眼皮撩开了:“你说吧。”“我觉得,黄太的死可能跟那只猫无关。”李庸的睡意一下就没有了:“那是谁?”“我怀疑是那枚戒指……”“戒指?”“可能是它在闹鬼。”李庸的眼睛睁大了,他朝摆在梳妆台上的那个茶叶盒看了看,小声说:“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这枚戒指的来历……”“不是你祖母给你的吗?”“不是……”“那是从哪里来的?”“我一直不想对你说。”“咱俩不是夫妻吗?有什么不能说的?”“……那年,医院里有个患者死了,是个女的。我看到她手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很好看,就溜进太平间,把它撸下来……”李庸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