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了警之后,李庸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躺在**的朱环,眼泪流下来。朱环的身体显得很长,好像脱了节。她的五官也好像变了样,头发几乎成了一团乱麻……李庸忽然感到躺在**的这个女人很陌生。他甚至怀疑她并不是跟他同床共枕五个春秋的那个女人。可是,她不是朱环是谁呢?他盯着朱环乱蓬蓬的头发,忽然想起了昨夜的那个声音:“老公,你给我梳梳头……”他一惊。他虽然对朱环好,但是,他从没有为她梳过头。朱环也不用他,嫌他的手太粗壮,太笨拙。他盯着朱环紧闭的双眼,在心中问:“是你吗?昨夜是你吗?”朱环缄口不语。李庸顺着朱环的身子朝下看,看到了她中指上的那枚戒指。他的心被狠狠剜了一下。五年了,他没有为朱环买过任何贵重的首饰。前些天,他还答应朱环,年末给她买一枚戒指,可是,她没等到那一天就走了。现在,她成了一个只占有空间不拥有时间的人。现在,她终于戴上了这枚令她魂牵梦绕的戒指……不管怎么说,这戒指留下了一个铁证。它证明,有人来过李庸家,接近过朱环的尸体。这个人就是害死朱环的人。他(她)害死朱环之后,为什么把戒指戴在了她的中指上?这说明,谋杀肯定与这枚戒指有关。这个举动是骂人。是污辱。是报复。警笛由远而近,停在李庸家门口。三个警察走了进来。一个很高大,一个很瘦小,一个中不溜。大警察向李庸询问了一些情况,接着他们开始查看现场。十分钟之后,大警察和小警察把李庸叫到了另一个房间里。“你为什么说你媳妇是被害死的?”大警察问。小警察在一旁做笔录。“我有一种直觉。”李庸说话时,微微地抖着,就像一茎风中的草。他的声音也变得嘶哑。“我们警察不相信感觉,只相信证据。”“我知道。”“你有什么证据?”“那枚戒指就是证据。”“哪枚戒指?”“就是戴在我媳妇手指上的那枚戒指。”“你说说。”做笔录的小警察神情变得专注了。“在一月三号那一天,这枚戒指丢了。可是,二十天后,它又莫名其妙被送回来了。昨天夜里,我和我媳妇都觉得这枚戒指不吉利,商量了一下,就把它扔了,扔到了胡同口的那个垃圾池里。你们看,现在它又戴在了我媳妇的手上!”“你怎么能肯定,这枚戒指是她死了后被人戴到手指上的呢?有可能是你媳妇后悔了,又把它从垃圾池里拾了回来。”李庸不说话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死亡的?”大警察又问。“半个小时前。”“你是干什么的?”“粮库的更夫。”大警察的眼睛变得深邃起来,突然问:“你几点钟下班?”“八点。”“你从单位到家需要多长时间?”“步行二十分钟。”“半个小时前是十一点半,这中间你干什么去了?”“昨夜,我看管的粮囤丢了粮食,所以我回来晚了些。”“有人为你作证吗?”“当然有,我们的书记。”李庸哪有心情回答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但是,大警察的口气十分威严,李庸明白,他对这个警察提出的所有问题都得如实做出回答。“你进了屋之后做了什么?”“我闻到煤气味,就跑进厨房,扭了扭煤气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