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上没有树,也没有草,光秃秃的,根本无处藏身。而且,狱警远远地站在四周看押,跑出去是不可能的。我很纳闷。这时候,狱警吆喝了我一声,我赶紧低头劳动。大约又过了十分钟,我站起身,在犯人间看过来看过去,还是没有他。当时,我想他是跑了,正想向狱警报告,却看见他出现在很远的一个地方,低头搬砖坯……”门“啪啦”响了一下,姓姜的人吓得猛地回头看去。确定了是风在捣鬼之后,他才继续说下去:“他怎么突然就消失了?怎么突然就出现了?我想不通。于是,趁狱警不注意,我快步靠近了那块大石头……你们说我在石头后看见了什么?”蒋柒和李庸同时摇了摇头。“一个深深的洞。”李庸打了个冷战。“后来,我们犯人在另外一些地方干活,我总共发现过三次类似的事。他在哪里,哪里就会莫名其妙地漏一个洞。”“你没有报告?”“报告了。我想立功。一次,我发现他好像又在挖洞,立即向狱警报告了。狱警听了我的话,跑过去查看。周大壮站在那里,神情很平静。他对狱警说,那地方原来就有洞。可是,我看见那明明都是新土。”“他挖洞却不逃走,为什么?”蒋柒问。“我怀疑他……不是个正常人。就像老鼠一天不啃东西牙齿就难受一样,他必须不停地钻洞。而且,常人钻洞的速度也绝不可能那么快。”“狱警怎么处理这件事了?”蒋柒问。“他们也不信,一个人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钻出那么深的洞,就没有追究。”说到这里,他的眼里闪出恐惧的光:“当时,狱警挥挥手说,都去干活吧,然后就走开了。这时候,周大壮看了我一眼,我第一次看见他不笑的样子,而且那眼神中有一种寒气!”李庸看看蒋柒,蒋柒看看李庸。姓姜的人则又一次看了看地下和屋顶:“我怀疑他无处不在。我出狱后,看见一只猫盯着我,也觉得是他;看见一只鹦鹉盯着我,也觉得是他……”一直到真相大白,李庸都想不通姓姜的人为什么说出了这样的话。“这个人快出狱了,一定要有大难了……二位,我得走了,再见吧。”说完,姓姜的人起身急匆匆地离开了。剩下了李庸和蒋柒。蒋柒呆呆地说:“现在我都感到危险了……”李庸朝卧室的门看了一眼,说:“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他刚说完,蒋柒一步就跨到了门口。李庸紧随她走了出去……一只猫尖叫一声,“噌”地一下,像箭一样从蒋柒和李庸面前射了过去,跳过李庸家的院墙,冲进了蒋柒家的院子。蒋柒吓得叫了一声。李庸傻傻地看着那只猫消失的地方,说不出话来。“是他吗?”蒋柒惊慌地问。“谁知道啊。”“现在,你去哪儿?”“我去王老四家。”两个人东瞧西望地朝前走了。走着走着,李庸感觉蒋柒停住了。“你怎么了?”他回过头问。蒋柒迟疑了一下,小声说:“我不敢一个人在家睡……”李庸想了想,试探着说:“要不然,我陪你吧。”蒋柒爽快地说:“那太好了。”走进蒋柒家院子的时候,她四下看了看,不见那只猫的影子。李庸说:“哎,你不是认识周大壮的母亲吗?”“认识啊。”“你知不知道她家的电话?”“电话?我好像记过。有一次,她说她妹妹是做洗发香波的,很便宜,问我要不要,如果要的话就打电话告诉她。那次,她留了她家的电话。不过,我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了。”进了屋,蒋柒打开灯,到处翻找。“你要她家的电话干什么?”“我想问问周大壮的生辰八字。”蒋柒想到了什么,脸色暗淡了,加紧找。终于,她在一个本子上找到了一个电话号码。“好像是这个。”她递给李庸。李庸说:“你给我干什么?你打啊。”“对,应该我来打。”她拨号。李庸这时候看见那只鹦鹉站在秋千上,木木地盯着他看。它应该算是朱环的遗物。李庸感到它的眼神极具深意。“喂,是周阿姨吗?我是蒋柒,虹彩发廊的那个蒋柒。你睡了吧?”李庸避开了鹦鹉的眼珠,看蒋柒。蒋柒用的是免提,李庸把双方的对话都听得很清楚。“你有事吗?”周大壮的母亲问。“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事,你儿子的生日是哪一天?”“大壮?”“……对。”“你打听这个干什么?”“啊,你儿子不是快出来了吗?我表妹从外地到我家串门,我看他俩挺般配的,想牵个线……”李庸突然发现蒋柒很会编谎话。“人家……能同意吗?”周大壮母亲的语调里陡然充满了惊喜和顾虑。“我表妹是农村的,她应该很愿意。我只想看看他俩的生辰八字合不合……”“大壮属蛇,六五年出生的,大年三十半夜零点。”“噢……周阿姨,我知道了。回头我再给你打电话吧,再见。”周大壮的母亲显然还想问点什么,蒋柒却匆匆挂了电话。蒋柒放下电话后,和李庸两个人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