黍米俗称大黄米,虽然在这个时代不为人知,但是在那个遥远的时代,永远是人们饭桌上不可或缺的食物。下午的时候,东西已经被磨成了面,磨面的是村子里唯一一家有磨盘的老汉,虽然不解这为何物,但是看在有铜钱拿的份上也只好乖乖噤声。手插在碾好的面上微微感受温意,拇指食指捻起金黄的颗粒,感觉有些粗糙,不过这些已经足够,黍米面掺活些白面,这是为了防止黍米面太软太黏,加些白面中和一下,和面的水不能用凉水,用热水搅拌,等都变成块后放置一会,这才下手和面。剩下的过程就跟蒸馒头一样,涟漪也是做惯这些活的,将早已经放凉的枣子按在个个小巧的面团上,放上笼屉蒸布,等水开了放在蒸笼上大火开始蒸。榭雅一会探头看一下,脸上表情迷惑欲言又止,不是说好的做好吃的吃食儿?为啥大姐只是简单的做了些窝头?对厨房一窍不通的榭雅看见颜色发黄的发糕,一味认为那是窝头,说话间小嘴已经撅起来了。涟漪这会是够不上照顾她的情绪,面盆中剩下的面不少,她得赶紧趁着这锅熟了前都弄妥当,哪里顾得了其它?柴火是在后山捡的,平日都贴在墙根放着,白天被阳光晒上多半天,这会被人塞在黑乎乎的灶膛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很快就被烈火吞噬尽,只余跳跃的火苗不断舔舐着锅底。等了大半个时辰,估摸着差不多了,涟漪手心垫上厚厚的抹布,掀开了沉重的锅盖,热气腾地一下迎面袭来,她紧紧闭着眼睛,等白气散尽后才有工夫看里面的情形。一个个胖嘟嘟的红枣发糕憨态可掬的坐在蒸笼里,不顾上面的热度涟漪用手一个个按了按。“姐,姐,可是好了?”榭雅在身后着急道。“好了好了,可是终归等放凉些再吃呐,小心烫着你”这又不算是什么多稀罕的东西,也不知这丫头性子怎么这样跳脱。等涟漪再腾上下一锅的时候,那丫头早就没了人影,原是她耐不住好奇心,飞快用筷子插上一个,霎时跑的没影。此后,红枣黍米年糕在冯家吃香了好一阵,不过这些也是后话了不过,对此杜氏得知是不起眼的黍米面后喜的不能自己,乖乖这一年下来能省下不少口粮,至于口感倒是被她忽略了。夜里等弟妹都歇下,涟漪粗粗的占了一卦,六月二十八宜开市入宅,好在只差两日,够自家忙活。次日,冯家众人并冯通柱浩荡开往县里,大哥前些日子得了信,今日早就在那候着,一家人在城门口碰头后一起相伴往摊子走。杜氏怀里夹着摊子上搭在上面的布,经过漂洗后显露原本颜色,不过依旧难看,只是不是自家正经装饰,也能稍将就着些。相比夜里的繁华,白天倒没有太多人的迹,几人走到自家摊子前,看见那日收拾干净的地面上沾上些汤水的痕迹,几只苍蝇不辞辛苦上下翻飞。“这是怎么回事?”榭雅小声的问了榭淳一声。不光这样,原先宽阔的地面上还摆着好几张桌子,如果不是临走时候亲自挂上铁将军,杜氏都怀疑这摊子是不是又租给了别人。“哗”耳侧突然传来倒水声,冯家人朝着声音来源扭头,就见那馄饨摊子老板娘睡眼惺忪打着呵欠,一下子撞入了众人眼中。只见那人先是揉了揉眼,接着嘴角僵了一僵,眼里飞过一抹懊恼,但是很快,这人就恢复了镇定,放下手里的家伙笑着迎了上来。先热切的和杜氏打着招呼道:“这么大早就过来了?”看她脸色不好,复朝着涟漪几个道:“小家伙们大清早赶路,都还饿着肚子吧?来来来,坐下坐下,婶子去给你们下点馄饨”“不用了”涟漪急忙出声打断,“来的路上都垫吧了些,还不饿,婶子忙的话不用顾虑我们了”说完推开一直攥着自己紧紧的手,指挥着弟妹忙活开来。杜氏面上不好看,本来说好带给她的发糕也没掏出来,使劲哼了一声扭身朝铺子走去。涟漪家的地段没多好,但是胜在离的拐角不远,所以地方比别人家多划出一小半,也算是对商家有些弥补。加上她们几个将里外收拾的干净,这‘馄饨西施’便有些眼馋,趁着她们没开张,过了楚河汉界,便将桌子搭在了这,想着趁着她们没来的时候占些便宜,没成想却被人抓了个正着。不过,看她不依不挠贴上来的热乎劲,涟漪就觉得她异于常人,好听奉承话接连不断攻击,不一会杜氏脸上多阴转晴,快的跟四川变脸一般。这次来为了彻底收拾一番,将东西归置齐楚,冯通柱从旁出接了两把长凳,和儿子一起挂起了那层被闺女嫌弃的布。几个小的不断在下面吆喝着“高了高了,哎呀,低了低了”清脆的笑声,活泼的感染力吵醒了不少旁边的商家,有人迷糊着打开门看个究竟,当看见眼生的一家人,猜测这是新来的商户。有人抱以和蔼的笑意,有的则不满嘟囔几声,各种百态可窥一斑。这次过来桌椅板凳没能带来,先把需要用的零碎家伙带来,远弘拿着锤子在里面叮叮当当订起了钉子,一溜长短不一粗细不同的贴钉子,生生被他从短到长从细到粗一一订的整齐。涟漪摸着下巴,眼中怀疑他大哥有强迫症,不过,这样的顺序,她看了也格外的舒心。“要我说,你捞些鱼苗扔些石头在盆子里有啥用处?这么小不当吃不当卖,放这不是白占地儿吗?”杜氏朝榭雅飞了个刀子。“娘,这你就不知道了,情调,情调你懂吗?”她娘就是粗人一个,大姐说了,钱得赚,这生活质量也不能放松,榭雅在没受到她娘武力压迫的当口,飞也似得跑了。安置好后,涟漪擦了把汗,嘴角扬起一抹笑,眼下收拾差不多,就等着二十八的开张了。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