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客气,在下虽然略有几分本事,恐怕也不一定能保姑娘安全。”罗衍卓立船头笑答道。黄祥在旁边满怀警惕地上上下下打量了这位白衣女子一番,突然失声道:“仙子身佩白玉莲,难道是来自银月湖畔……?”“小女顾盼秋,正是来自银月湖,只是因犯师门戒规,现在已经是待罪之身,算不上是银月湖法华宗门下弟子了。”顾盼秋一双明如秋水的黛目中闪过一丝奇异神色,幽幽道。黄祥心中却是骇然万分,法华宗乃是天下三宗六道之一,名头高大,虽然近年来少有传闻,但眼前突然间多了一位活生生的传人站在眼前,却也是让他瞪大了眼睛,百思不得其解,天下间有谁敢与法华门下弟子作对?难道不怕惹出三大法宗吗?罗衍正要开口,突然只见天空现出一道殷红如血,长只丈许的光华,在天际闪了两闪,朝西南方电射而去,眨眼已经飞出数十里外,突然好似发现什么异常,在空中一顿,突然又掉转过头,朝江面上飞了过来。这一来一去,不过眨眼之间,连说话的工夫都来不及,端的神速异常。顾盼秋一见这片血红光华,面色大变,拿眼望了罗衍两下,见他好似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心中暗自一叹,心道:“罢了!”心知不妙,取出法宝,暗中戒备,正准备给对头一下狠的,再趁机遁走。就在眨眼间,那片血红光华已经飞临船头,光中裹着两位白衣少年,在拿眼朝下方船头望了过来。顾盼秋一见,刚要出手,突然觉得事情好似不对,这两位对头厉害非常,百里之内的一切景物,犹如指上观纹,毫发皆见,怎么现在自己就站在他们眼前,却好似没有望见的神气,不仅没有出手上前夹击,就连眼前这艘巨舟都好象没有望见。心头刚动,才见就在眨眼间,整个船中突然罩上了一片青蒙蒙的光华,虽然只有薄薄一层,淡不可察,但在她的慧目之下,也看出些须痕迹。再一细看,才发现此时整个身体也好似受了法力法力禁制,行动不得。正在惊疑之间,船上光华一闪,青光大盛,整个船身好似被无量青色光气包裹,什么也看不见,上下左右,一片迷茫,就连上空金阳连带四周峡谷山色全部都失去了踪迹。而头顶那片血红光华顺着江面上下盘旋了两周,在空中前后左右四望一番,突然又腾空飞起,继续朝去路飞走,转眼不见。血光刚一飞走,顾盼秋才觉身体突然又恢复了原样,行动自如,方才之事,就如同梦中一样,随听罗衍笑问道:“姑娘仇家是否就是这两人?”顾盼秋这才知道罗衍法力之高,已经不在她师门几位长辈之下,就在弹指之间,施展若大法力,硬生生地连人带船一起隐去,将那两个大敌愚弄,心头更是佩服万分,一听罗衍开口相问,连忙答道:“正是这两人。”话音刚落,突然天空一红,一团红云陡然从天而降,将前面整个水道全部笼罩,红云中现出刚才那两个白衣少年,手中各发出一道红光,朝江面水道中照了下来,其中一人扬声喝道:“姑娘还是现身一见吧,何须藏身不出?”顾盼秋知道被这两个仇家看出了痕迹,正要回口,突然只听身边罗衍道:“姑娘此时有伤在身,何需无故动气,与他们动手?这两人虽然法力高强,但在下此中禁法颇有几分玄妙,他们不一定能破了我的法术,还请姑娘袖手旁观如何?”说话间,将手一挥,船外青光中又多了一层白茫茫的浓雾,从江面缓缓升起,一转眼,就弥漫了大半江面。“顾仙子要是还不现身一见,容我兄弟二人放肆了!”红云当空展开,将江面水道笼罩了一大片,同时红云中现出道道血红光华,宛如利箭,朝下扬起,脱势欲发。“前辈小心,此乃修罗神焰,厉害无比!”顾盼秋见罗衍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心中虽然有几分拿不准他的法力究竟有多高,慌忙出声提醒道。“看来我等不现身是不行的了,等下我用法术将姑娘身形隐去,还请姑娘不要轻举妄动,看看能不能顺利过关。”罗衍此时已经知道空中这两人已经从前面的船队中知道他的来历,但依然拿不准他们的仇家是否在船上,所以才有此番举动,开口对顾盼秋道。说话间,扬手飞出一幢银光,将身边女子一下罩在其中,同时将手朝前一指,船中的白雾青光陡然一齐消散,现出整个船只来。罗衍站在船头,昂首道:“两位朋友,为何挡我去路?”大船一现,当空红云血箭已经从上空两面会拢,犹如泰山压顶一般往下压来。当时狂风大做,浊浪排空,整个大船四周,立刻被无穷去尽的红云团团罩住,就连江中之水,也被压下几丈。顾盼秋此时心中更是惊疑不定,不知道罗衍心中究竟玩的什么把戏,既然已经被人看出痕迹,居然还要用隐身法将她藏住,居然也不怕那两个大敌看出痕迹?不过见空中那红云一罩下,方才船头丈许高下,就好似被一股无形力道挡住,丝毫压不下来,那四外的狂涛巨浪只管奔腾澎湃,高涌如山;离船两丈,便自行倒退,船中连点水迹俱未溅上,丝毫近船不得,而且船身行使如故,速度也好似未受到影响,在浪花之中,箭也似疾朝前直射。红云中两个白衣少年面上露出惊奇万分的神色,互相对望一眼,道:“你是何人,为何行法隐去痕迹,鬼鬼祟祟地究竟想干什么?”罗衍哈哈一笑道:“你追你的人,我行我的船,你我两不相干。现在我既然已经现出身来,两位不妨睁大眼睛看清楚一点,看看我船中是否有你们要找之人?我虽然不欲多事,但也不是怕事之人,两位若是没有找到要寻之人,还请开放道路,让我离去。”左侧白衣少年一听,面色一寒,正要扬手发出一物,朝前打来,右边那位年纪略长的少年则慌忙将他一拉,抢前一步,道:“尊驾究竟是何方高人,可否告之来历?我们两人,乃是太阳谷门下,向来不无故欺人,既然尊驾现身相见,那刚才只是一个误会,还请尊驾见谅。”黄祥见这两人居然连眼前欲找之人都丝毫看不见,心中更是大乐,开口道:“我大哥来历,岂是随便说给人听的,现在既然我们船上没有你们要找之人,那我们现在是否可以离去?”他刚一开口,红云左侧少年冷哼一声,脸色越发难看,将手一指,红云中飞出两蓬血红的光华,径直朝罗衍,黄祥二人罩了下来。罗衍心中暗叹一声,对空喝道:“我本不愿多事,现在两位咄咄逼人,那在下只好得罪!”说话间,将手一指,船中隐去的那片青色光罩突然间又现了出来,正好挡在那两蓬血红光华上,只见见血红光星打到那片青色光霞之上,纷纷爆炸,空自激射起千层霞影,电旋星飞,光华乱闪,闪了两闪,就没有了踪影。随见罗衍将手朝外一挥,只空抓了一下,往上一甩,手并没有沾身,那两个白衣少年便似泥块一般,被人抓起,身不由己,跌跌翻翻,往云路上空飞去。其势若飞,转眼就化为两点白影,消失在天边不见。紧接着罗衍大袖一挥,朝外一展,袖中飞出一股白气,朝前空的红云一吹,那片重若山岳的红色云光就如同残雪一般,纷纷散开,转眼之间,就已经被吹地不见了踪影。而整个水道上,又恢复了平静。顾盼秋此时面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对罗衍道:“前辈既然招惹了这两人,就不应该将他们轻易放走,现在他们受此一惊,必然引来他们谷内长辈,与前辈为难,不死不休,前辈虽然法力高强,但也万难抵挡他们谷内的太阳真火。事情因我而起,还请前辈……”罗衍淡然自若道:“姑娘请放心。他们两人是什么来历,我知道得一清二楚,更清楚自己惹上的是那一类的麻烦。姑娘万勿为他担心,区区太阳真火,我也略修一二,还不惧怕,而且他们两人是先生事在前,倒也不怕他们。”顾盼秋不能置信的瞪著他时,罗衍抬头望了她两眼,笑道:“姑娘体内经脉被太阳真火所伤,没有十余年之功,恐怕难于好转,不如我助姑娘一臂之力,将你体内残余的太阳真火除掉,到时候姑娘再遇到这两人,也有一拼之力。”顾盼秋闻言,不禁大喜,盈盈拜将下去。罗衍才将手一指,一线红光细如游丝,直往顾盼秋左鼻孔之中穿去,不多一会,又由右鼻孔钻出,再入左耳,游走完了七窍。最后走丹田,经涌泉,游天阙,达华盖,顺着七十二关穴逆行而上,才从口内飞出。顾盼秋只觉一丝凉气,从涌泉顺天脊直透命门,倏地倒转,经灵关、玉海,夺门而出,立时觉得浑身通泰,心旷神舒。罗衍想了一想,道:“姑娘现在伤势已好,不如还请暂时留在这昌州一带,随意寻一僻静之地,按你门中心法,静养三月,等你本身法力恢复之后,再行外出。不然要是姑娘跟随在我身边,再与那太阳谷下门中相遇,恐怕今日的谎言就要揭穿,你我都彼此不便。”顾盼秋想了一想,知道他说的也是实情,那太阳谷门下虽然强横霸道,但却还讲几分道理,只要她不与罗衍一道,太阳谷下闹得再凶,也是无理可讲,想了一想,道:“弟子蒙前辈搭救,还请问前辈高姓大名,以图后报!”罗衍哈哈一笑,道:“我叫罗衍,至于日后之事,还望姑娘在昌州替我略为照看一下黄家之人,我就感激不尽!”说完,举手道:“姑娘此时还是先行,再过片刻,那太阳谷下即将赶到,要是姑娘不走,事情更加麻烦。现在姑娘有我隐身法遮蔽行踪,七日之内,天下间少有人能查看姑娘的踪影,就算太阳谷再厉害,想要破我法术,也是不易。”顾盼秋听他口气甚大,心中虽然有一两分不以为然,心中将他的名字连念两遍,暗中寻思,都好象从来没有从师门长辈那里听说过,只当是一位隐世多年的前辈,想了一想,直得举手一礼,就重新化为一道光华,朝西边飞去。黄祥见状,心中也是越发惊奇,这位大哥一切都好似心有成竹,居然连太阳谷和法华宗这两个宗派间的闲事都敢伸手去管,更是高深莫测,越发看不出来历。不过心中也是越发兴奋,才随大哥出来几日,所见所闻,比一生都多,简直可算是不虚此生,就不知道将来接下去还要发生什么事情?罗衍见人一走,转口对黄祥道:“你去船中,叫伍老板与船中众人不可出舱外出,以免等下强敌到来,被敌所伤。”黄祥见罗衍神色十分轻松,料知定能过关,连忙问道:“那我是否可在外面与大哥一道?”罗衍望了他一眼,却不开口,黄祥慌忙窜进舱中,将罗衍的言语对船中众人说了,此时船中众人早知道罗衍的厉害,听他吩咐,哪里还敢出来?慌忙将舱门紧闭,只留下几条细缝,从里观看。罗衍知道对方转眼便至,也不愿意在水道中动手,手掐着法诀,朝前一扬,立有一股浪头托住那船飞涌而起,将船托住,直上云霄,凌虚御风,往东北方飞去。船在空中行出百余里外,突然停了下来,悬停空中,静止不动。船方停下,天空中红光一闪,前面高空中悬下一条数十百丈长的红光,光中裹着几人,犹如流星飞空一般,急飞而来,来势绝快,一闪就现身当前。罗衍目光所到,见当中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威武男子,头戴黄金冠,身穿金光闪闪的锦袍,须发根根直竖。只一到,就凌空巨喝道:“无知贼子,居然敢与我太阳谷下弟子为难,今日容你不得!”说时候红光大盛,飞出千万道红霞,朝船头射了过来。罗衍凌空巍然不动,见红光飞起,只是举手朝前一扬,船中水雾突然朝前涌起,化为一片银霞,挡在红光之前,朗声道:“尊驾何故听竖子妄言,不问根由,就大打出手?”那威武男子冷笑一声道:“我太阳神君的言语就是根由!”说时将手朝外一扬,只听空中突然传来阵阵怒啸之声,又尖又厉,而满空红云杂沓,铺天盖地般地朝船中涌来,只一现,天色也好似越发昏暗,随即罡风大作,自空飞坠。罗衍知道来人同时发动法术,上前夹攻,将手一指,不等红云罡风落下,重新飞出一股青光,朝空中迎去,旧欲将风头击散,反冲回去。只见空中的青气银霞与空中的红云罡风一触,顿声反应,一时间霹雳连声,烟光四合。眼看风头击散,成了好几十股,往四面和当空来路排荡倒退,而当空红云也荡开散为百十朵残云,四下飞溅。随听那太阳神君长喝一声道:“尊驾好本事!”话音一落,眼前光华大亮,当空红云一下散开,化为无数指头大小的火星;漫天盖地齐往身前飞来。遇上反退回去的罡风,立即汇合在一起,掉转过去,先化成百十条火龙满空飞舞,上下四外同时夹攻。当空一面更是火海倒倾,银河怒泻,奔腾而下。到了船中,一半往罗衍头上压下,一半便向四外分散,再往中心围拢。其势越来越盛,晃眼之间,那百十条火龙也合成一片。罡风更助势相迫,无量数的火星自相激撞挤轧,发出震天价的怒啸,越添威势。罗衍早经过大阵,见对方将太阳真火与九天罡风混为一体,上下夹攻,虽然看似凌厉,但比起他前日所遇到了的那几位强敌,依然差上两筹,这等太阳真火,难于伤害与他,不过依然是厉害非常,原本罩在船外的水雾所化银霞,被那百十条火龙当空卷了几卷,就已经毁去多半。知道此水只是寻常凡水,难与对方修炼多时的太阳真火相较,虽然五行中水能克火,那也得需要等同级别的五行法物,才能相克,而此时水火等级质地差距太大,所以只有反被对方所制的份。不过这片银霞本是随他法力所化,倒也不用吝惜,反将手一指,飞出一丝银光,投入到银霞之中,同时手挽法诀,朝外一扬。只见空中那片银霞光华连闪两闪,光色陡然由银变白,由白转灰,由灰化黑,最后变成一道乌黑的光色云气,在空中旋了两旋,威势大盛,反将那片火星红云绞在一起,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