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恶斗城隍（下）

“深更半夜的，两位怎么……怎么在这？”胡灵峰和谭龙好像没听见出租车司机说的话，都没有回答……胡灵峰的心里正在思考着马四说的那些话，而谭龙也在回忆着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如果真的打起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好不容易碰上了两个客人，出租车司机的心里却有点儿不怎么踏实，因为这两个乘客是在城隍庙上的车，开出租车这一行的有个忌讳，夜里身穿一身白的客人不带，夜里从庙宇中出来的人不带，火葬场和坟地附近的客人不带，脸色僵硬毫无表情的不带。以上种种也并非全部驾驶员都这样想，只是在驾驶员中有那么一部分相信鬼神的人会很在意这种事情。胡灵峰和谭龙在渺无人烟的城隍庙路段上车，上车后又不吭声，俩人表情还非常的僵硬，这使得那个驾驶员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非常的害怕。今夜天色不佳，夜色格外浓重。一会儿之后，出租车中终于响起了声音，只听胡灵峰叹了口气对谭龙说道：“小龙啊，你觉得那个马面说得话怎么样，可信吗？”“还行，我看他应该没骗我们，他不是也说了吗，叶爷爷分了好多纸钱给他们，他们收钱办事很合情理……再说了，我看那牛二也是个痛快人，只是那个老驴有点儿邪门，没安好心，也很狂妄自大。”“嗯”胡灵峰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不过我这心里还是怪怪的，总觉得今晚会有事发生……”“师父，你是说那个老驴会暗中对付我们？”“嗯，是有这个可能，我甚至怀疑那个老驴被赤炎魔君派来的……”谭龙眼睛一亮，说道：“的确有这个可能，按照这样说的话，幸亏我们没有去灵隐寺，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胡灵峰和谭龙之间的对话，无意中吓到了开车的司机，他越听越害怕，越听越惊恐不已……又是纸钱、又是马面牛头的，甚至还说什么赤炎魔君，这些话在正常人听来却是极为不正常的，而且此时又正是深夜，幽静的马路上空无一人。就在如此情形之下，那司机突然看到一个白影出现在车窗上，一张大驴脸怪物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啊！”一声惊叫响起，随即又是一声急刹车……出租车的轮胎在马路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黑线，停了下来。所幸出租车的速度不快，车内三人都系了安全带，总算是有惊无险。可是，那司机的惊叫声仍在继续……胡灵峰和谭龙急忙下车查看，并未发现任何异常，而那司机却突然把车子开跑了，把胡灵峰和谭龙丢在了漆黑的路上。预感告诉胡灵峰，这应该是那个被称之为“老驴”的鬼差在作祟。“小龙，你跟紧一点，我开天眼开路。”说话之间，胡灵峰运功开了天眼，扫视了一遍四周之后，两人步行沿着马路朝前走去。走着走着，胡灵峰发现了异常，由于天空没有星星，两边的路突然变得一模一样，胡灵峰失去了方向……停住了脚步，胡灵峰皱眉警惕着四周，轻声对谭龙说：“小龙，看来我们有麻烦了，你先站着别动，也别吱声。”谭龙没有吱声……更确切的说，胡灵峰没有看到谭龙，也没有听到谭龙的声音，他好像突然消失了。出现如此怪事，胡灵峰从慌乱中清醒了过来，难道是那个老驴给我施了障眼法？通常法力高深的阴人会使用障眼法和遮耳术，而那被称之为老驴的阴差，他的道行比一般阴人要强很多，胡灵峰开了一重天眼，不能破那障眼法和遮耳术。胡灵峰意识到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强开二重天眼，让体内纯阳之力贯穿肉眼，识破并追杀那被称之为老驴的鬼差。不过这样做，胡灵峰的法力会耗损殆尽，之前胡灵峰曾经开过二重天眼，现在如果再开一次二重天眼的话，胡灵峰以后再开天眼的机会恐怕就没了。情况紧急，胡灵峰再次运功开了二重天眼，直觉眉心处一痛，一股暖流使得胡灵峰的视野豁然明亮了起来……谭龙就在身旁，那个被称之为“老驴”的家伙却站在谭龙的身后，面目狰狞的举着那白色的棒子……当那“老驴”被胡灵峰的二重天眼触及之后，他顿时痛苦的惨叫求饶了起来……看着软软伏在地上的“老驴”，胡灵峰厉声问道：“说，是谁派你来害我的？为什么要害我？”说话之间，只见那“老驴”一下子化为了虚无！见到“老驴”突然没了，胡灵峰急忙扫视了一下四周，心中很是纳闷，这“老驴”到底使得什么招数？怎么跑的这么快呢？二重天眼开启之后，靠着将自身所有法力聚集，然后快速耗损产生杀伤力。胡灵峰尚且不知那“老驴”已被二重天眼化为了虚无，而胡灵峰也因为法力耗尽变得体力虚弱，非常的困乏。危险算是暂时解除了，谭龙搀扶着没什么力气，直喊困的胡灵峰回到了小区801室。**，胡灵峰睡的很熟很熟。没过多久，胡灵峰突然发现自己飘了起来，牛二和马四也出现在了屋子中……猛然间，胡灵峰发现自己看到了自己，**的自己明明在睡觉，可是为什么自己能彻底的从另外一个角度如此清晰的看着自己呢？这时，马四轻声对胡灵峰说：“小胡，不要惊慌，你这是灵魂出窍，我们奉命带你去见城隍老爷的。”“见城隍？”“是的，老驴被人驱散了魂魄，城隍爷查到，杀他的人就是你。”胡灵峰猛的一怔，这才知道老驴被自己杀死了，在庆幸感慨完自己二重天眼厉害之后，胡灵峰对着马四辩解道：“不是我先动手的，是他先想害我的，我是被逼的。”“不管怎么样，你杀了一个阴差是事实，虽然这个阴差是乔老爷的私家仆从，但他毕竟是乔老爷的人，你一个凡人……哎，现在又法力尽损，要不然这事还能好办一些。”马四的话，胡灵峰听得有些糊涂，不知这个马四到底想表达什么？牛二的性子比较急，他见马四话不入正题，便急着说道：“老马，别唧唧歪歪的说你那些话了，你把该怎么做才能救他，快点说出来，别耽误时间。”马四微微点了下头，说：“那好吧，我就说给你一个办法，不过管不管用还要看你自己的了。”“……”城隍庙中，牛二和马四目视着前方，笔直的站着。一会儿之后，牛二开口说道：“乔老爷，这事不能怨我们啊，那个小子真的很厉害，我们对付不了他的。”大宅中，乔老爷正直直的坐在躺椅上，当他听说没抓到胡灵峰时，便一下子坐了起来：“他真的这么厉害？”这时，马四也跟着说：“老爷，那个小子是马真人的弟子，能不厉害吗？而且我还听说过老驴……”乔老爷转头看向马四，疑问道：“老驴怎么了？”马四瞄了一眼乔老爷，说“我听说老驴被赤炎魔君收买了……”乔老爷打断了马四的话，脸色铁青的说：“如果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话。”马四心里一咯噔，乔老爷反应怎么这么快？脸色也太夸张了吧！难道乔老爷也和赤炎魔君有瓜葛？牛二也不顾这当口乔老爷的脸色是否难看，他瓮声瓮气的说：“老爷，咱们不比当年了，您老也退休多年了，我看这事能算就算了，要是闹大了……”“不行，这时不能就这么算了。”乔老爷打断了牛二的话，很激动的对着牛二说：“再怎么说，那驴也是我的小舅子，要是被我们驴婆娘知道，我这小日子还怎么过啊？”听到这话，马四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乔老爷一愣，随即指着马四叫道：“放肆，马四你现在越来越过份了。”马四笑罢，上前对乔老爷说：“老爷，您看您糊涂了是不？咱们就算胡灵峰那小子该死，就承认他被咱们抓来了，可是您有没有想过，那胡灵峰的那么多朋友，还有那个马真人护着，他们能善罢甘休吗？您老现在可是带过提前退休的人，要是这事情被上面陆城隍知道了的话，倒霉的只能是咱们，而您老的那个小驴老婆，她完全可以再去二婚、三婚的，为了她，咱们去冒险值得吗？”牛二也附和道：“是啊是啊，老爷您都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了，这点小事还过不去吗？况且那胡灵峰还送了老爷一大座宅子，就凭这，咱们也要给他一个机会嘛。”牛二和马四都帮着胡灵峰说话，这人乔老爷很是意外。乔老爷思量了一下后，突然让人去叫叶建国过来。当着叶建国，马四和牛二的面，乔老爷直言不讳，愤愤喝道：“我一直都相信你们是我的‘人’，从来没有怀疑过。可是你们今天却为了一个凡人，帮他不帮我，我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到底给了你们多少好处？”“……”正在这时，一个鬼差慌慌张张来报，陆城隍领着大批鬼差来了。这个消息犹如平地惊雷，吓得乔老爷顿时慌了手脚。乔老爷没有来得及做任何准备，那陆城隍便带着几十个身强体壮的鬼差闯进了大宅。乔老爷装作若无其事的仰在躺椅上，以前辈自居，而他的心里却在嘀咕着，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姓陆的突然跑我这里来了？他过来怎么没人提前通报我？陆城隍进入大宅后，瞄了一眼躺椅上的乔老爷，随即边参观大宅，边说道：“乔老爷好福气啊，居然住上这么大的宅子，这宅子真是阔气，比陆某的公堂还要大啊！”陆城隍的话，听得乔老爷心惊肉跳……话说这阴间为官规矩极大，贪污腐败之风查处起来也是相当严格的。按理说，一个因为贪污受贿而被处分的老城隍，是绝对不可以住凡人送与的宅子，哪怕就是一个茅草屋也不行，城隍就是城隍，必须住在自己的香炉里，尤其是犯过的城隍，像乔老爷这样的。掂量了一下形势，乔老爷弱弱的从躺椅上爬了起来，瞅了瞅都低着头的马四、牛二他们，没人敢吱声，更别指望他们可以帮自己说话了……乔老爷感觉到，形势对自己很是不利。不多时，大宅外押进一个灵魂来，这个灵魂看的乔老爷心惊肉跳，头皮发麻。陆城隍将近两米来高，身材消瘦，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一张大黑脸好似挖碳背煤的，若再给他眉心处搞个月牙儿，必被人误认为包公不可。这陆城隍见胡灵峰进了宅子，便对胡灵峰身后有个鬼差挥了挥手，那两个鬼差急忙闪到一边，毕恭毕敬的站着。“胡灵峰，本尊给你查过，你的阳寿未尽，为何灵魂出窍？又跑来我的庙里告状？”那个灵魂正是胡灵峰，胡灵峰恭恭敬敬的对陆城隍行了一礼，说道：“我的魂魄是牛二、马四勾出，我请陆城隍为百姓做主，铲除这个祸害生灵的恶城隍乔老爷。”乔老爷一听这话，刚要说话，只见陆城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顿时把他瞪得不敢吱声了。陆判官点了点头，转身朝牛二马四看去，牛二和马四连忙给陆判官行礼：“小差牛二（马四），拜见陆城隍。”“免礼……”陆城隍抬起手指了下牛二和马四，质问道：“你们俩乃是离职的阴差，没有勾魂的权利，为何强行勾出平民的魂魄？又为何将这胡灵峰的魂魄放了？”马四急忙给陆城隍施礼道：“城隍大人请明察，我和牛二是乔老爷随从，乔老爷有令，我等不敢不从。只是我们勾出胡灵峰的魂魄后，被他的身世所感动，特地将他放了，让他去找陆城隍您申冤。”陆城隍又点了点头，转身看着胡灵峰问道：“胡灵峰我且问你，你状告乔老爷何罪？快快说来我听。”胡灵峰应声之后，将那顾伟夫妻所说的那些事，详细的说给了陆城隍。陆城隍听后，脸色一沉，喝道：“胡灵峰，你状告城隍这可是大事，如若证据不足，或是你诬陷乔老爷，你会受十八层地狱煎熬之苦，你可清楚？”胡灵峰肃然道：“城隍大人，我清楚，也会为自己说的话负责，请明察。”陆城隍听后，一声大喝：“十三清风探，给我速查……”大宅中，十三个清风探轰然应声，随即化作十三道青光向四面八方散去。见十三清风一齐出动，消息和证据不消半柱香功夫就会查实，大宅中只听“咯噔”一声，那乔老爷已经瘫坐在了地上。陆城隍走到乔老爷面前，冷冷的说道：“乔思茂，原本你就因贪污受贿而落得身败名裂，只因你做城隍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阎君特令功过相抵，给了你一个颐养天年，悔过自新的机会。万万没有想到你仍是不知悔改，还残害平民，迫其为你供奉香火，此等行为，是可忍孰不可忍。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哈，哈哈哈……”乔老爷突然笑了起来。大宅中的人皆皱起了眉头，很不解的看着大笑的乔老爷。一手持赤剑的白衣人，无声的漂移到了陆城隍的身边，手持剑柄，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乔老爷……陆城隍朝那人摆了摆手，随后对着乔老爷皱眉问道：“乔思茂，你这算是藐视本尊吗？”乔老爷好一会儿才收住笑容，他慢慢的站起了身子，盯着陆城隍幽幽的说道：“要恨只恨我当初没有听赤炎魔君的话，也怪我一时心软没对你下手，要不然你焉能有今天？你焉能在我面前这般大呼小叫？”乔老爷的话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他吼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又自言自语的说：“我死不要紧，有人会死的比我更惨，日蚀之日当是你等魂飞魄散之时，哈哈哈……”“嗖嗖嗖……”十三道青光闪动，十三清风探已经归来，他们将各自查获的信息如实禀报给了陆城隍，让众人无比惊讶的是，乔老爷所犯之罪，胡灵峰所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证据被核实，陆城隍当即下令抓捕乔思茂，乔老爷。乔老爷在哈哈大笑声中被鬼差押走了。牛二和马四划归陆城隍手下为差，叶建国也跟了陆城隍，具体做些什么，不明。最后，胡灵峰在叶建国，牛二和马四的护送下，返回了本体。叶建国临行前，还告诉胡灵峰，如果有事，就去吴山城隍庙上香便可。清晨，一缕阳光射进了801的房间。胡灵峰伸了个懒腰，爬起来走到了窗户口，打开窗户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昨晚那不可思议的经历，仿若刚刚发生过一般记忆犹新。虽然丧失了九层的法力，但胡灵峰一点也不后悔，灭了这个祸害百姓的乔老爷，值了。小区里面及其的宁静，早起的人家正在为新一天的开始而准备着。突然，胡灵峰回想起了一句话，乔老爷说：“日蚀之日当是你等魂飞魄散之时……”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许和赤炎魔君有什么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