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直白,引章不觉微笑,旋又忍住,淡淡道!“你可知,她心里喜欢的是八爷?”胤俄身子猛的一颤,脸上瞬间划过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当然知道!胤俄紧紧攥住了拳,点点头,道:“可是八嫂那样厉害,八哥他素来在意家和万事兴,他和鱼儿是不可能的!”胤俄不甘道:“难道鱼儿便要这样等他一辈子不成?“引章心中微痛,道:“如果鱼儿决定了要这样喜欢他一辈子,等他一辈子,我也没有法子的!“胤俄脸上肌肉抽搐几下,呆着脸,半响说不出话来。“如果你真喜欢她,不要再让她为难,她性子外柔内刚,温婉似水亦坚韧似水,十爷,算了吧!”引章抬眼望他,悠悠说道。胤俄不语,扭头便走,拖着一步沉似一步,一步缓似一步的脚步渐渐离去,引章瞧着,突然觉得他有些落寞。悠悠转头,却发现鱼儿静静站在身后,被风吹起的裙裾衫袖飘飘柔柔,她望着妈,眸中盈盈。不多日,胤俄便回了京城,临走,竟未与鱼儿告别。自打与引章谈过话之后,他便再没有与鱼儿说过一句话,而且总是在避着鱼儿。引章觉得他在赌气,也故作不知,她知道横竖都是这个结果,他迟早有一天得要面对。胤táng面上也是淡淡的,故作未知,该怎样仍怎样,就不知背地里有没有安慰过他。倒是鱼儿,颇有些过意不去,欲言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且胤俄也没给她言说的机会。胤俄走后,椰风海苑中一时少了不少热闹,弘衍和海晴都甚是喜欢跟他玩,他一走这俩家伙着实闹腾了几天才罢。很快到了七月中旬,该做的准备一切均已妥当,海船也早备下了三艘。因引章胤táng不欲声张,一切只是密密进行,搬运货物上船基本是在晚间,砖石、木料及其他一箱箱、一袋袋的工具、粮食、布匹药物等等一层层组合搭配着先装入舱中,然后一艘装载衣食住行用的各种物品,一艘载着五十头骡和驴子,一艘载着二百六十多挑选出来的可靠工人和后勤仆妇,许多工人雇佣的便是当地偏远部落里的土人,这些人身体强壮,但与外界接触的少,思维甚是简单单纯,且只懂俚俗言语,泄密的可能性很小!此次过去,除了胤táng一家四口、秦四、红叶等随从,还有陆老六。岛上一切事宜,预计交给陆老六主持。此次手中握有航行地图,不至于像上次那般辗转兜圈,一路风平浪静,在大海上航行了一个月便看到了目的地。人多物丰,一路上竟是不寂寞,海上风光虽然单调,亦时时会有惊喜。比如美得令人如痴如醉的朝霞晚霞,追逐着船只欢腾嬉戏的海豚,漂亮的水母大迁移,硕大无比的绿壳海龟弘衍和海晴是头一遭见着,每每见了,〖兴〗奋得咯咯直笑,直说这儿比椰风海苑还要有趣的多!海晏鼻的轮鼻越来越清晰,浓郁的绿色映入眼帘,船上众人忍不住振臂欢呼,海上生活的人们,对于岛屿,尤其是绿色的海岛存在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亲近之感和崇敬之心!当船只渐渐靠近,水手回禀前方有暗礁时,引章和胤táng对视一眼,都是暗叫糊涂,转而不由头疼!随船虽有小艇,但总共只有十二艘,量少且艇小,这样多的物资要运卸载上小船,然后再运送至岸上,十天半个月都完不成!别的还罢了,那些活的牲口怎么办?难不成绑住四肢?还有巨大的圆木粱柱,又大又长,木料是上好木料,又沉又重,根本弄不到小船上!船长及陆老六等亦是面面相觑,有的说先往岸上搬运吧,搬一点是一点,有的说木材可以扔到水里推往岸上嘛,有的说不如搭建浮桥将岸上和大船连接起来……最后船长决定,先带着经验丰富的水手和船员分乘小舟绕着岛环绕一圈,细细勘察一番,看看能不能有可通海船至岸的水道。分为两拨,一拨两船,相向沿岛而行。船上诸人望着渐去渐远的小艇颠簸摇晃在海面上,最终不见,不由得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引颈期盼,只盼着他们能带回来好消息!引章和胤táng相视一眼,均自无言。引章心里有些内疚,她沉浸在打造家园的梦想中,完全忽视了海晏岛的现实状况,实在郁闷。大约过了两个多时辰,两只小艇一前一后颠伏于浪间,正向这边缓缓而来,等得精。恢恢早已没了神气各自闭目养神的众人顿时一下子又振奋起来望着那船不住叫着“来了,来了!”待船靠上,缆绳稳稳自上抛下,艇上四人踩着软梯爬了上来。“如何?可是发现了什么?另两只小艇怎么没回来?”胤táng上前问道。回来的是总船长和船员,他喘了喘气,抬袖一抹额,道:“恭喜九爷、夫人,小心一些,船只通过应是没问题。船长此言一出,船上众人不由得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叽叽喳喳起来,胤táng与引章一愣,道:“咱们回去说。”“你确定没看错?海船当真能够靠近海岛?”一进了舱,引章立刻迫不及待问道,胤táng、陆老六等人目光也不由得齐刷刷望向船长。船长姓黎,忠厚老实,气度沉稳,拥有将近三十年航海经验,一路相处下来,引章也确实感到了他的专业和负责。可是,郑老爷子可是郑和的后人啊,郑和据守台湾时,郑氏家族对海运十分熟悉并且大力发展的,郑家的人航海经验绝不会比黎船长差,而且,郑老爷子在这岛上住了二十多年,对这岛上一草一木、对海边一礁一浪的了解更非旁人可比。一时之间,引章有些纳闷了。“绝不会错。”黎船长声音低沉但坚决有力,他瞥了一眼引章和胤táng,稳稳道:“若是在十年八年前,这沿岛方圆数十里的暗礁确实阻隔了船只通行,但今日东北角那边,确实有一道既宽且下切甚深的沟壑,我已让安顺他们留下一寸一寸的测量、探索,据目测,该是不错。据我猜想,也许是飓风海啸的作用,才会形成今日之局面。九爷和夫人当真好运气!”黎船长说着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小艇靠近岛畔时眼中所见风物,这确是一个物产丰盛且庞大无比的岛屿。“原来如此!”引章嫣然一笑,与胤táng相视,目尽释然。若是这样,这事便可以理解。引章心头大动,转而狂喜已极,心huā怒放。若是如此,往后来往更是方便了不少,没准还能在河流入海口修建港湾,将来飓风肆虐期间船只可入港避风,可省却了许多的麻烦!不然,每年还得将船开至珊瑚岛避风浪,还得在海南或是西洋南洋等地有接应之人,万一过了约定时间这边尚未回归,那边便得派船来接。“勘探测量,最快几时能好?”胤循便问。黎船长稍一沉吟,道:“回九爷话,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出了一丁点儿差错,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还是谨慎为好。”他抬眼瞥了一眼挂在壁上的西洋钟,道:“恐怕今儿是不行了,九爷和夫人请暂且在船上住一晚,别的人倒可以乘着小艇带些日常物品先上岸探一探。”胤táng想了想,道:“这样,让夫人留在船上,我和陆老六带一半人先上岸瞧一瞧,安排一番,明儿探清了你们再上岸。可行?”胤táng说着话,却是含笑望着引章。他素来小心,船上不能没有船长,但他和引章若是都离了去,他又不甚放心。引鼻明鼻他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眼光顺势瞟了瞟船长,道:“我带着孩子留下便是,你上岛一切小心。”船长也没有什么意见,此事便就此敲定。胤táng带了一半的水手船员和另两只船上的船长,另一半则是秦四等自己人包括身怀过人武艺的十来名近身侍卫,红叶、陆老六等则留下来陪着引章。一月未踏陆地,众人见了海岛近在眼前,哪个不心痒?选上了的高兴得心huā怒放,没选上的怏怏无神,只好眼巴巴的瞧着人家下艇的下艇,搬东西的搬东西,解缆绳的解缆绳,欢欢喜喜去了,嘴里难免有三言两语。引章见了便睨了黎船长一眼,黎船长于是出去,也不知他如何安抚,不一会,外边的嘈杂声渐渐稀少下去,复归于一片沉静。鱼儿不禁低笑莞尔,道:“这船上,果然是离不了船长!”“谁说不是!”引章笑道。一宿无话,次日天刚刚亮,勘探测量水路的水手们便又离船继续头一日的工作,足足又折腾了大半天功夫,方才确定好。于是三艘大船缓缓朝着东北角驶了过去,两船在后观望,一船先行探路,待得安全通过了,众人都松了口气,另两船只相继前往,缓缓往岸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