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出口外面是一个宽敞的大厅,挂着五盏吊灯的天花板和大理石的地板都闪烁着刺目的光芒。三个混混挥着砍刀,从外面冲进了大厅,封住了蔡子安两人的去路。就在蔡子安他们和这三个混混打斗的时候,唐哥冲下来了,军刀对着蔡子安直刺而出。“噗!”鲜血飙溅起来,蔡子安的背上被捅了一个窟窿。好在他最后还闪避了一下,所以军刀刺得不深。王琼连忙扶着蔡子安冲出大厅,外面的黑暗是他们最好的保护伞!两人都不敢开手电,只是一路瞎跑……也许,人在绝境中都能发挥出一种近乎于野兽的本能,所以,他们居然很顺利地摸到了团圆饭店后面的停车场里。蔡子安打开了自己的奔驰,这次换成王琼驾车了。“你伤得严重吗?”王琼一边开车一边问。蔡子安舔了舔自己左肩的伤,摇摇头说:“没大事,你别担心。”然后又认真地盯着王琼:“咳,我又该说谢谢你了,不过你放心,我这个人很讲义气,以后你要是有需要,我一定万死不辞。”王琼笑了:“好,有人愿意为我死我当然开心,不过你现在得好好活着,对了,那些黑社会的为什么一直追杀你呀?”“肯定跟遗产有关呗,还能怎么着?看来有钱也不一定是好事。”蔡子安苦笑着说。“他们杀了你,就能得到钱?该不是你那个哥哥雇佣来杀你的吧。”王琼吐了吐舌头。蔡子安心有余悸地摇摇头:“你别这么说,哎,我怎么能把自己的哥哥当成是这种人呢?”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王琼,把枪给我看看。”“好的。”王琼把放在驾驶台上的XR9袖珍手枪递给蔡子安。蔡子安拿着枪,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放进了自己大衣的内袋里。王琼开了一阵,突然,猛地踩住了刹车。蔡子安的身体往前一冲,想问为什么,但马上就被前方的景象给惊得目瞪口呆。前方,居然是一道悬崖!“怎么办?”王琼忧心忡忡地看了蔡子安一眼,“唐哥他们可能正在后面追我们呢。”“我的伤不严重。”蔡子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推开车门走到了后备箱旁边,打开。王琼也跟着他走过去,就看见蔡子安的后备箱里面放着洛阳铲、锄头、铲子等等考古工具,甚至,还有攀岩工具。“攀岩下去?”王琼吐了吐舌头。“你怕了?”蔡子安边说边拿起了一根动力绳——这种绳子分成两股,一主一副,弹性很好。王琼摇摇头,把另一根动力绳拿了起来。两个人在身上锁好了D形的铁绳扣,并戴上了带有探照灯的安全头盔。而蔡子安更是将一把锄头绑在了背上,说没准下面用得到。由于时间仓促,他们只是找了颗大树,把主绳副绳并成一股拴在大树上,然后一边用8字环下降器往下放绳子,一边用脚蹬着岩壁往下爬。“哈,你身手不错啊。”蔡子安的手指用力地抠紧了每一个凸起,两腿外旋,脚踩住下面的凸起,以维持身体重心。“别忘了,我可是个什么刺激玩什么的坏女孩。”王琼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那道悬崖大概只有三十多米,说高不高,但说低也有足足十层楼那么高。半个小时后,王琼解开了身上的下降器,抖了抖手脚说:“终于到了。”这个声音虽然轻,但却激起了一连串的回音:“终于到了……终于到了……终于到了……”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着地后,蔡子安和王琼都感到有点筋疲力尽了,就先休息了一会,然后才站起身,四处转悠起来。悬崖下是一块不大的谷地,四周围都是山,只有一条山涧从山上面冲下来,对穿过谷地流出去,也不知道通往何方。蔡子安咬了咬牙说:“我们估计最后得从这山涧里出去,反正听天由命了。”然后拿出打火机,把攀岩下来的动力绳给点燃烧掉了,以防止唐哥他们也下来。火光明明灭灭的,映着王琼俏丽的脸蛋,和耳边那五枚银光闪闪的耳坠。蔡子安忽然有点内疚:“王琼,真不好意思,居然要你陪着我赴危。”王琼吐了吐舌头:“事到如今,说不好意思顶什么用?别忘你刚才还说过以后愿意为我万死不辞的呢。”蔡子安点点头,解下了绑在身上的锄头,在地上挖了几下,没想到真地带出了一些奇怪的土块来。这些土块的颜色有黄有红,还夹杂着一些碎石。他一下子张大了眼睛,锄头也停住了。“怎么啦?”王琼不解地问。“是五花土。”蔡子安把那些土块捡起来看看说,“古人挖坑造墓的时候,会把坑中各层颜色不同的熟土和生土挖出来。尸体下葬后,再把这些混合土回填到坑里去,就形成了所谓的‘五花土’,一般情况下,即使年代久远了,五花土中的各层泥土也不会发生化合。”“这么说,这下面有墓葬?”王琼很兴奋,眼睛也发亮了,“那我们打个盗洞试试?”“嗯。”蔡子安卖力地挖掘起来,口中喃喃自语道:“但我怕唐哥他们会去找绳子追下来,好吧,就挖半个小时,如果没有任何发现就放弃,下次再来。”一泼一泼的土被扬起,再落下。蔡子安脚边的坑也越来越深了。结果,他们很幸运,但地下的遗址却很不幸。因为蔡子安才挖了十来分钟,一米多深,就挖到了一个椭圆形的洞。“这是什么?”王琼蹲在一边看着。“这是别人挖的盗洞,说明下面的遗址已经被盗墓贼给光临过了。”蔡子安苦笑了笑。王琼看了身后的悬崖一眼,不禁感叹道:“看来这道悬崖的确不够高。”蔡子安小心翼翼地摸进盗洞里去:“我们下去看看再说。”王琼也紧跟着他,心里的弦绷紧了。由于盗洞极其狭窄,蔡子安两人都不得不摘下背包,然后才能够勉强地往前走路。但即使这样,他们的胳膊肘还不停地碰在起伏不平的洞壁上,擦得生疼。走了十来步,他们周围就看不到任何月光了,只有两人头顶的探照灯照射出了两道刺目的光芒来。“这个遗址是什么年代的?是我们要找的刺客山庄吗?”王琼忍不住问道。蔡子安摇摇头:“不知道,而且它既然被盗过,里面的青铜器可能都已经被盗墓贼偷光了,但青铜器上的铭文又往往是鉴定遗址的可靠办法。”王琼听到这里,也不禁遗憾地叹了口气。这个盗洞并不深,蔡子安两人大概走了三十多米就进入了一个方砖砌成的房间里。“看来这个遗址不会早过春秋,因为中国直到春秋时代才发明了砖头。”蔡子安回头看了王琼一眼。房间的角落里有一台石磬,这东西的外形有点像编钟,但和编钟的不同之处在于,编钟的架子上挂的是钟,而石磬的架子上挂的是石头。蔡子安走上前去,抚摸着石磬上挂着的石头——那些石头有大有小,上面还刻着花纹。“看,这里有铭文!”王琼突然指着石磬架子的底部说。蔡子安蹲下身,嘿,还真有四个大篆体的铭文呢。“是什么字?”王琼的古文显然不怎么样。“太伯是嗣。”“不懂,什么意思?”“就是说,这个遗址的主人,是太伯的后代。”“还是不懂啊。”王琼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太伯是吴国的第一代君主,姓姬,是商末岐山周部落首领周太王的长子。周太王想要把王位传给小儿子季历,也就是周文王,但这是不符合礼制的,因为当时必须由长子继位。为了让位,太伯就和二弟仲雍逃到了当时还很落后的吴地。”听了蔡子安的解释,王琼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看来这个遗址是春秋时期的吴国的了。”蔡子安“嗯”了一声,然后站起来,往房间后面的一条方砖砌成的走廊里走进去,而王琼也紧跟着他。在头顶探照灯的照耀下,他们可以看见,走廊两侧的墙壁上都布满了红色的画。画上都是些线条简单的人,手里拿着剑一般的兵器,前后两个人的动作都是连贯的,真像是什么剑法的套路。蔡子安一边抚摸着画,一边说:“这种红色的颜料很可能是用赤铁矿粉与牛血等东西调合而成的,所以色彩稳定,经久不变。”“那古人是怎么把颜料涂上去的呢?”王琼忍不住问。“可能就是用手指蘸着颜料绘制的,也可能是使用毛笔或其他工具涂刷的。”“毛笔?先秦的时候有毛笔吗?我听人说,毛笔可是秦代名将蒙恬发明的。”蔡子安摇了摇头:“东汉许慎写的《说文解字》里说‘秦谓之笔,楚谓之聿,吴谓之不律,燕谓之弗’。意思就是,先秦各地对毛笔的称呼不一样,而‘聿’字早在商代就出现了,只是秦始皇统一了毛笔的叫法。”他认真地把这些画都看了一遍,然后,双目中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