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极密件

蔡子安拿起它，蔡子尚也凑了过来。兄弟俩发现公文袋上面印着“极密件无副本”六个字，很显然，这是一份机密文件。蔡子安撕开了公文袋，从里面取出了文件，和蔡子尚一起阅读起来……文件上记载着一桩文物交易，内容居然是莫干行会的镇帮之宝“白玉琮”！最关键的是，这桩交易的甲方是蔡子安哥俩的爸爸蔡建波，乙方则是那个神秘的女古董商，张瑶！屋子里又闷又热，但蔡子安哥俩只觉得脊背上凉飕飕的。蔡子安又看了一眼封面上的“无副本”这三个字，他确定这是一项在暗中进行的交易。爸爸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收购莫干行会的白玉琮？爸爸居然不怕莫干行会？那个张瑶又是什么人？她现在究竟跑哪里去了？蔡子安看了看表，已经10点多了，正要跟哥哥告辞，突然，手机响了，连忙接听起来……蔡子尚在一边耐心地等着，等弟弟打完电话之后又关切地问他说：“这么晚了，是谁呢，有什么事情吗？”蔡子安一五一十地说：“是我爸爸过去的秘书施佳倩，她说，明天上午9点，爸爸的公司要在杭州会展中心举办一场会议，希望我能出席，哎，其实公司的事情我根本不懂。”蔡子尚“扑哧”一笑：“的确，爸爸的遗产还包括了他手里的股权，虽然公司现在由外来的CEO在打理，但你毕竟是后台老板。”蔡子安苦笑了笑：“哥哥，您愿意代我出席那个会议吗？”蔡子尚愣了一下，然后认真地问：“你真地希望让我去？”“对。”蔡子安郑重地点点头。蔡子尚思索片刻便说：“也好，我尽力就是。”……离开爸爸家后，蔡子安望着满天星斗的夜空，不禁舒心地吹了声口哨。开车回家的路上，一个离奇的念头再一次浮现在了蔡子安的脑海里：把遗产让给成熟稳重的哥哥蔡子尚！这对他或者对哥哥来说都是好事，他只求能潜心研究自己所喜欢的考古学，而哥哥才是个精明的商人。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刚驱车回到清溪苑，就被双眼通红的赵晓夕给拦住了。“怎么回事？”蔡子安走下车。赵晓夕啜泣着说：“莫干行会的人劫持了王琼，想用她来换取她爸爸王元枫手里的纯钧剑！而王元枫一方面想派人营救她，另一方面封锁了消息，怎么办？”蔡子安的第一反应是大吃一惊：“什么？王琼被劫持了？”第二反应是：“既然她爸爸王元枫封锁了消息，那你怎么会知道？”赵晓夕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因为我……”猛然间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把“那个人”说出来，于是就闭嘴了。蔡子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纯洁无暇的女孩子：“你跟莫干行会有关系？你认识莫干行会的人？”赵晓夕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反正我跟你解释不清，我真地解释不清，我说了你也不会信，我……”蔡子安已经一头雾水了，赵晓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她就像是自己所要寻找的刺客“越处女”？黑发如段、白衣飘飘，真他妈的太像了。一直以来，蔡子安都把赵晓夕当成是需要照顾的学妹，而且相信她真地纯洁无瑕，从内心到肉体。但突然，他又很恶毒地在想，如果赵晓夕是一个骗子，那么他必然会被她骗得尸骨无存。不过，他很快就掐断了自己的这个想法。赵晓夕睁着空灵的大眼睛，痛苦地说：“总之，王琼被人劫持了，我很担心，但我没有一点办法。”她说着就跑走了。望着赵晓夕渐渐离去的单薄背影，蔡子安情不自禁地按下了王琼的号码。“对不起，您拨的号码已关机。”一个甜得让人作恶的声音传来。王琼真地消失了！她消失得那么彻底，以至于蔡子安用上了所有的联系方式——手机、QQ、电子邮箱……但一无所获。蔡子安迷茫地坐在电脑前，第七次在王琼的QQ上敲下了：阿琼，你在哪里？你好吗？我想你。但王琼的QQ头像却依旧是灰色的。蔡子安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手指僵硬在键盘上。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有多么在乎这个女孩。一直以来，蔡子安都很奇怪，为什么爱上了王琼而不是赵晓夕？至少看上去，赵晓夕美丽而纯洁，完全是好女孩的范本，也理应成为每个男子的梦中情人。渐渐地，他明白了，因为他和王琼虽然如此志趣相投，但依旧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她聪明果敢、风流倜傥，对于他来说，是完全新奇的。他会厌倦她吗？不会，她每一天都有新的高度。他希望以后能独占她。而赵晓夕，更多的时候，他只是看到了她的迷茫无助和与世隔绝，这两点都跟他很像。所以，他情愿把赵晓夕当作是妹妹，愿意救她，希望她过得好，但是，他没有爱上她，因为同一类人的她吸引不了他。终于，蔡子安把电话打给了王琼的同学：“是恬恬吗？”“嗯，谁呢？”“我是蔡子安，是王琼的朋友。”“蔡子安？哦！我听人说起过你的，怎么了？”“我向你打听个人，王琼今天来上课了吗？”“她？听说得了重病，让她爸爸请假回家了呢。”王琼真地出事情了，但她爸爸却封锁了消息——赵晓夕说得一点都没错！可他蔡子安能做什么？他能做什么？那天晚上，蔡子安一直守在手机旁边，一边信手翻看那些狗血的网络小说打发时间，一边期待着王琼能突然来电。时钟的秒针“滴答滴答”地跳着，这声音格外烦人。到了凌晨3点，蔡子安也终于熬不住了，但手机却一直安安静静地，没有任何响动。第二天，他睡到了中午12点才刚刚醒来，一开手机，里面就立刻跳出了16个来电提醒，全部是施佳倩打来的！哦，不对，其中9个是施佳倩打的，另外7个是蔡氏集团的其他人打的。蔡子安没好气地给施佳倩拨回去：“什么事情？连打了我12个电话。”施佳倩非常哀伤地说：“蔡先生，您哥哥蔡子尚他……他出车祸了！”“啊？”蔡子安大惊失色，“那他现在在哪儿？”“因为他的车滚下了灵隐寺旁边的盘山公路，所以警察只是在山下面找到了一些零星的残肢碎体……现在已经送进了殡仪馆里了。”施佳倩的声音有点哽咽。“啪！”蔡子安的手机掉在地上，无助地弹跳了几下。这真地是一场意外？对方为什么要害他哥哥？或者……对方想害的人是他蔡子安，但由于他哥哥替他去参加会议，所以就成了一只可怜的替罪羊？过了好一会，蔡子安才捡起手机，又重新拨通了施佳倩的电话：“施佳倩，哥哥的车子现在在哪儿？”“在公安局的车库里。”蔡子安一听，立刻就挂断电话，驱车直奔公安局了……接待他的人是王琼的爸爸王元枫。这一次见面，蔡子安忍不住先问起王琼的情况来：“莫干行会是不是要您用杀死我爸爸的纯钧剑来交换王琼？她现在怎么样了？你们找到她了吗？”“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你不是来看你哥哥的车子吗？跟我走。”王元枫说完这句就闭上了嘴巴，径自把蔡子安带到了公安局的车库里。此时，一个技师正在检查蔡子尚的轿车，不过那轿车已经不像是轿车了，简直就像是一堆废铜烂铁。“这只是单纯的意外事故，蔡先生请节哀顺变。”技师从车子底下钻出来，满身都是油渍。蔡子安长长地吸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往车库外走出去。离开公安局，他以赛车手般的速度，连闯了7个红灯，赶到了位于西湖区的杭州殡仪馆里。堆满了花圈的追悼大厅显得庄严肃穆。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也已经制造好了一个假人，并把山下找到的那些难以辨认的肉块都塞了进去。蔡子安看到了施佳倩，她正坐在一张长椅上，眼睛红红的。“蔡先生，您来了？”施佳倩抹了抹眼泪，走到蔡子安旁边：“你哥哥是个好人，公司的员工都知道。”蔡子安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迫不及待地问：“法医已经鉴定过了哥哥的尸体了？”施佳倩黯然地说：“是的，错不了的，其实我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葬礼由唱诗班主持的一声默哀开始。领唱打了个手势，男女混唱的《安息曲》把在场所有人的思绪都引向了天国。“肉体的消亡，不仅不让我们失望，反而与主耶稣更加近了，祝蔡子尚兄弟安息，回到主的怀抱。”听到这些祈祷的时候，蔡子安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虽然他和哥哥蔡子尚并不熟悉，但哥哥毕竟是因为代替他参加会议才……葬礼结束，蔡子安从殡仪馆出来的时候，只感到自己已经被接二连三的打击摧残成了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