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最后三个心愿

杭州，浙江省人民医院。灰色的住院部大楼11层VIP特护病房。赵晓夕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她的容颜依旧美丽：淡淡的秀眉，长长的睫毛，苍白的嘴唇让人无比怜惜。三个年轻人围在她的床边，分别是头发凌乱的蔡子安，右耳朵戴着五个银质耳环的王琼，还有长脸的胡成。终于，赵晓夕挣扎着，睁开了空灵的双眸，然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吃力地说：“对，对……不起……让你们为我……为我操心了。”“不，我们是你的朋友。”王琼连忙拉住了她的手：“你好好养病，一定会好起来的。”赵晓夕摇摇头，双眼看着天花板：“我的身体……我……我自己……清楚的……我从小就有心脏病……我……我知道……我活不过20岁……”蔡子安三个人都听得心如刀绞。他们本以为赵晓夕是个脆弱而**的女孩子，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坚强，竟然一直都隐瞒着自己的病情，直到昨天突然昏过去。赵晓夕的目光依次从蔡子安、王琼、胡成脸上扫过，然后喃喃说：“既然我……我快要……死了……那么……临死前……我还是……还是把爷爷的……秘密……说出来吧……否则……我的心就无法解脱……无法……”蔡子安三个人都愣住了，相互看了看，心道：赵靖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赵晓夕看了一眼紧闭的病房大门，确定没有外人在场，就面露痛苦地说：“我……我爷爷……他……他跟……日本的……魂组……有勾结……”晴天霹雳！蔡子安他们都惊讶得无法说话了，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赵晓夕。好一会，王琼才想到了在胜玉公主的墓里面发生的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先是。阿天制住了大岛美智子的时候。胡成微笑着走出了右耳室，对化名为大柱的阿天竖起了大拇指说：“阿天，你干得太漂亮了！”“阿天？”跟在胡成身后的蔡子安不禁愣了一下。“嗯，他在飞龙社的名字叫阿天。”胡成淡淡地说。赵靖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情，他悄悄地向胡成靠近，正想举枪做什么事情的时候，猛然间发现王琼正盯着他，就不敢乱来了。……再是，墓室坍塌的时候。蔡子安一脸焦急地拉住了胡成的手臂：“快走，不然你也走不了了。”“可是赵叔还活着。”胡成红着眼睛。甩开了蔡子安，吃力地推着巨石，末了。又冲着只顾逃命的阿天吼道：“过来帮忙啊！”“但是……胡舵主，我们救不了他了。”阿天在水池边停下了脚步，回头哀怨地看着胡成。赵靖已经满嘴是血：“胡，胡舵主……我，我不行了……你快走吧……哎。以后……你就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任董。”……王琼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觉佩服起赵晓夕来：她这样揭发她相依为命的爷爷，需要多大的勇气？赵晓夕把吊着盐水的左手和右手一起合十在胸前说：“其实……我……我还有……有……最后三个心愿……那就是……我希望……在我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她说到这里就哽咽了。蔡子安连忙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肩膀道：“晓夕，你慢慢说，我在认真地听着呢。”赵晓夕点点头：“第一，我希望……被我爷爷卖给魂组的‘鱼肠剑’……能够……再……回到祖国！”“啊？”王琼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又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捂住了嘴巴。但赵靖的这件丑闻的确超出了蔡子安三个人的想象力。“鱼肠剑？是‘专诸刺王僚’用的那把鱼肠剑？”胡成好奇地问了一句。“对……鱼肠剑也叫鱼肠匕首……最初是越国进献给吴国公子阖闾的礼物……“阖闾让刺客专诸……用鱼肠剑刺杀了吴王僚……从而当上吴王。“勾践灭吴后……鱼肠剑又回到了越国……而且被勾践打造成为……打开越国神殿的钥匙……“那个神殿……就在福建泰宁县的森林里……这些，都是爷爷说的。”赵晓夕很认真地说：“爷爷还告诉我……鱼肠剑被魂组七代目‘渡边一男’放在了他位于北海道松前町的……雪国行宫里……”她喘着气。用充满了渴望的眼神看着蔡子安。蔡子安只感到热血上涌，不禁摸了摸赵晓夕消瘦的脸颊，毫不犹豫地答应道：“晓夕，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爷爷卖给魂组的鱼肠剑夺回来的。你放心！”赵晓夕欣慰地笑着：“第二个心愿么，在我……我爷爷的书房里……有一个密室。里面藏着一本……一本探险笔记，我希望你能找到笔记上所说的那个东海王妃墓。”“王妃墓？”胡成好奇地问。赵晓夕点点头：“唐朝之后的五代十国时期有一个吴……吴越国……是钱镠（音同留）所建的……“钱镠很宠爱他的原配王妃戴氏，就给她建造了一艘很豪华的空心石船……并让人把船开到东海……然后凿沉了它。”“石船能开吗？”王琼一时转不过弯来。倒是胡成明白其中的奥妙：“就如同是现代的水泥船一样，它的重力小于浮力……”蔡子安则若有所思地说：“好像，苏轼还为他们的爱情作过一首诗，前面部分我记不住了，最后两句是：生前富贵草头露，身后风流陌上花。已作迟迟君去鲁，犹歌缓缓妾回家。”王琼听完诗，便沉浸进去道：“好感人。”然后才追问赵晓夕说：“那你的第三个心愿呢？”赵晓夕想了想：“第三个心愿以后再说吧。”缓缓地闭上了睫毛长长的眼睛：“我累了。你们都出去吧。”脸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白色。看到她这憔悴的样子，蔡子安三个人都很心疼，但也不敢再说什么，就只是默不作声地走出了病房。之后，蔡子安他们就来到了赵晓夕家——昨天送赵晓夕进医院的时候，蔡子安就拿到了她的钥匙。接着，他们打开了赵靖的书房。这书房里的草药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书房的橱柜上还摆放着各种中医学著作。“密室会在哪儿呢？”胡成东翻翻西看看。蔡子安和王琼也跟着他一起找。但三个人忙碌了大半夜都毫无收获。最后，蔡子安抓了抓头发说：“我明天去学校里借个地表探测仪好了。”第二天晚上，蔡子安抱着一台酷似去污器的雷达来了。同时，肩上还背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他打开雷达，让王琼拿着雷达的探测头到处搜索。自己则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观察起来。胡成站在蔡子安背后，只觉得电脑里的图像很像是医院里的B超图。不一会，蔡子安就在紫色的屏幕上发现了一个空洞，不禁兴奋地大叫道：“胡成，去把阳台上的锄头拿过来！”“好嘞。我马上来。”胡成跑出书房，过了几分钟就拿着锄头回来了。“挖吧。”蔡子安指了指发现空洞的那个墙角。胡成点点头，拿着锄头在墙角上猛砸起来。不一会，他便挖出了一个半人高的门洞。王琼忍不住猫下腰，往门洞里走进去，蔡子安和胡成也紧随其后。门洞后是一个非常狭小的密室。看起来空空荡荡的，四壁的水泥墙坚硬而冰冷。他们的视线下移，停留在角落里的一个莲花状的按钮上。蔡子安轻轻地一按按钮。霎时间，阴暗的密室里亮起了灿烂的金光。随即，密室的天花板上展现出了一幅关于江南生活的光影图画来——小桥、流水、人家、撑着伞的美女、书生、童子、叫卖的小贩……原来，天花板是液晶屏幕制成的！在蔡子安三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他们又听见了“轰隆隆”一阵响，地面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坍塌陷下去了。又好像有什么东西浮上来了。过了大约十几秒钟，“轰隆隆”的声音消失了，一座精巧的青铜灯灯台出现在了地面上。这座灯台的四边用立体的无角龙“螭（音同吃）”做装饰，辅以用石料刻出来的龙纹与鹿纹，画工精细，具有浓厚的春秋风格。灯台的最上面没有油灯，只是放着一本黑皮封面的笔记本。蔡子安拿起了那本笔记，快速地翻阅起来。笔记里提到，唐朝之后，北方更迭出现了五个朝代，而南方则出现了十个自给自足的小国。在这十国中，有一个吴越国，以杭州为首府，疆域约为今天浙江全省、江苏东南部以及福建东北部。吴越国的开国之君叫钱镠。他是个情圣，给自己的王妃戴氏修建了一艘石船，并开到舟山群岛附近凿沉了。那个沉船墓有一前一后两个墓室。前室里放着一些装尸骨的陶罐和一些随葬品，如大瓷碗、瓷奁、三瓣形盘、木梳、漆奁、金钗、银钗等等。当然，这些随葬品都被赵靖和他的同伙拿走了。后室里很华美，墙上都是壁画，四个角落里有四盏青铜灯，由于太大，赵靖他们没能带走。而后室的中央是一个描龙绘凤的大陶罐，那个戴氏的尸骨就装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