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葩幽萼细,蝶飞燕舞,严真真过起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米虫生涯。她坐在紫藤架下,轻风徐来,阳光温暖,不觉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间,只觉得手指间摸着的戒指发出一阵微光,她正想揉眼,就觉得身子一轻,到了一处地方,似乎在野外,却只有三四十平米的样子,雾气浓郁,偏是呈淡淡的紫色。美是美到极处,也妖异到了极处。阎王殿?难道她的死亡延时了?可她不是穿越了吗?是阎王搞错了,把她又召回来了?严真真的脑袋里冒出了一堆堆的问号,心里惶惑,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周围空荡荡的,脚下是一片明黄色的土地。泥土……也有明黄色的?她了解的阎王殿,应该是阴森森的吧?怎么不见牛头马面和小鬼夜叉?她站在原地看来看去,最终只能确定,这只是一片空旷的土地,除了土还是土,除了雾还是雾,和地狱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心才安定了下来。“小姐?”她正要细细探究,碧柳的声音把她吵醒,回过神来,还是躺在紫藤架下,枝叶间漏下斑驳的阴影,照得人有些恍惚。碧柳揉了揉眼睛:“奇了,我刚刚看花了眼,怎么像是没见着小姐似的?”严真真的心脏“扑咚咚”地连着跳了好几下,才“嗯啊”着应付了两句。“小姐你没事吧。”碧柳凑近了来问。“当然没事,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我都怀疑自己要成猪了。是太医来了么?”她懒洋洋地坐起来,只觉得身泰体舒,胸口那种闷闷的压迫感,竟然消失无痕。她正想仔细研究一下自己的戒指,想想又不是时候,也只得罢了。反正戒指就在也的手指上,又不是价值千万的古董,一时半会飞不掉。她虽不懂医,但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无论如何得到个场。天旻的男女大防并不严苛,太医诊脉时她也侍立在一旁。“是。”碧柳叹了口气。临川王殿下并没有因为新妇娶进门而有所好转,连太医都只是每天例行诊个脉,然后蹙着眉头离开。严真真倒很满意目前的生活,只要孟子惆的情况不恶化,就是过一辈子,似乎也没有什么难熬的。王太医年纪已经不轻了,花白的须发,凭添了几分德高望重,就算不看医术,也能让人生出敬畏之心。“王爷的状况……”王太医说了一个字,便没有继续下去。严真真也明白,恐怕这位临川王是好不起来了,最乐观的结果,也就是一辈子是个植物人。看着他瘦削的面庞,斜飞的鬓角,削薄的双唇,眉眼之间隐隐透出的华贵气,也忍不住惋惜地叹了口气。天皇贵胄,也逃不过生死病死。还是好友的话说的好,没什么千万不能没钱,有什么千万不要有病。明明是个美少年啊,可惜了的。手指忍不住描摹着他的五官,在口水落下来之间缩回了手,脸上拿出一万分心疼的模样,嘴上却淡淡地说道:“多谢太医。”送走了太医,碧柳却一脸气愤地走进来:“小姐,今天的份例菜又少了两个,说被表小姐看中了,拿到那边去了。”严真真头大如斗,这位表小姐是太妃的嫡亲外甥女,叫齐红鸾。自幼在王府里长大,今年刚刚及笄。她自问于世无争,却偏偏似乎这位表小姐对她怀有敌意。如果孟子惆健健康康的,她倒能够理解,估计是情敌了呗!可孟子惆病重,齐红鸾也没说要嫁过来冲喜,这会儿又算是演哪一出?看着剩下的四个份例菜,清炒杞芽、小葱豆腐、青菜磨菇,外加一个看不出什么原料的“清”汤,显然是把最好的那两个取走了。就是剩下的几个……难道王妃就吃得这么差吗?碧柳气怒交加:“真正是气人太盛,我去厨房里争辩两句,表小姐还假惺惺地说要让小姐吃素斋,替王爷修福呢!”严真真的脸沉了下去,看来还真是欺自己年幼,齐红鸾等着自己退一步便逼两步。再这样下去,恐怕到后来连蔬菜也没得吃了。况且,她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没荤菜补充营养,那怎么行?看着自己这副小身板儿,也知道在严家的时候,估计过得也差不了什么。听说,临川王的这位太妃,也是继母。幸好膝下无子无女,不然的话,严真真还真要怀疑他昏迷不醒,是太妃做的手脚了。不过,真要去找齐红鸾理论,太妃恐怕还会以为自己跋扈。一方是嫡亲的外甥女儿,又自幼养在膝下。另一方是陌生的女人,还是跟自己抢儿子的。孰亲孰疏,高下自见。况且先入为主,太妃自第一面,就对自己没有好感的。她眼珠微微一转,招手叫过碧柳,说了两句。碧柳想了想,连连点头。严真真露出了一个笑容,堂堂临川王府,可承受不了饿坏王妃的名声!太妃也是要面子的,不是吗?“小姐,要不要去和大夫打个招呼?听说家常请来的大夫,可不是太医院的。”秀娘还是有顾虑。严真真看着自己羸弱的小身板儿,摇了摇头:“今儿饿上了一天,还用得着装?你们把这菜分了吃罢,若是收买人,总是落人眼目,咱们也不知道有几个人是得用的。别看这院子里有十来个人,可我信得过的,就只你们两个。”她摸了摸戒指,想再去紫雾缭绕的地方看看,所以把人都打发下去,自个儿取下戒指翻来覆去地研究。可是,却始终没能如愿。也许,这不过是她做的梦?“碧柳,你刚才叫我的时候,是不是没有瞧见我?”想来想去,她觉得找碧柳询问第一手资料。“是奴婢花了眼,大概是太阳太了的缘故,猛不丁的,就没看到小姐。再一眨眼,小姐明明就躺在那儿。”碧柳不好意思地笑道,“今儿的太阳可真正是好。”是吗?太阳好到会眼花得把一个大活人给看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