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真真才不在乎人参上的那道剑痕呢她兴奋得脸都红了,这次的试验,可以说是完满成功了空间里的植物,完全可以移栽出来,颜色也足够普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她现在想的是,不如依附于卢家庄,在附近租块土地——也许凭着和卢家的这份渊源,连租金都可以省下。紫色的杜鹃,开得漫山遍里都是。隔着一条山谷地,对面的山壁挺拔地耸立着。一道山涧潺潺流下,在阳光下,仿佛一条浅金色的带子,发出耀眼的光芒。“山谷下,有水潭么?”她眯着眼睛远眺。无奈穿越重生,并没有给她带来视力上的福利,高矮不平的灌木丛,把谷地里的风景,遮蔽得严严实实。“有啊,泉水有点冰,就算是大夏天,我都不敢在潭里洗脚。”卢柱子点头如仪,目光还不能离开手里的人参,唉声叹气,“我怎么就拿剑去挖呢?若不然的话,放到我们家的药铺里,可又是一件宝贝。”碧柳劈手抢过:“这可是我家王妃发现的,没你们卢家的什么份儿”严真真笑道:“柱子也有份的,他不是替我挖的吗?再者,山里的宝物,原本就是无主之物,见者有份。等卖了银子,咱们这些人,人人都分上一份。”卢柱子不好意思了:“那怎么行?这是王妃找见的。”“我也不敢确定,只依稀像是从前在哪本杂书上见过图画的,这才让你挖了。”严真真伸手从碧柳的手中接过人参,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才不过一夜的功夫,空间里带出来的那些深紫色,便已经褪得一干二净了。这次的试验,简直是太令人满意了她喜孜孜地看了半晌,才慷慨地又扔回给了卢柱子:“你拿去给你三哥,看看能出多少银子,到时候咱们这儿的几个人,都分上一份儿,沾点喜气。”碧柳心疼:“可这分明是王妃发现的……”“这本来就是意外之财,做人不能太贪。”严真真“义正辞严”,其实心里早就开出了一朵又一朵的花。“可……”碧柳嘀咕,“这怕不得有上万两银子呢就算是被切了一道,也能值上七八千两吧。”“那倒不一定,就看有人急不急需。若是往常,宁可花一万两银子买支品相好的,送起人来也气派,总不能拿这个当礼物吧?七八千两,我瞧着是悬。卖个三五千两自家吃,倒有人肯贪图这份便宜。就算是三千两,咱们每人也能分到五百两了嘛”碧柳忙道:“奴婢可不敢分这个……”“见者有份,都不许推,留下当私房也是好的。”严真真心情很好,“螺儿也有份,以后给自己添点儿嫁妆也好。”螺儿和碧柳双双红了脸,齐声叫道:“王妃”卢柱子也摇头:“这是王妃找到的,又被我破了一道口子,这银子我不能分。”“拿着罢,都不许跟我客气。”严真真佯恼,“让你三哥多忽悠点银子回来,让我多分上几百两就够了。”“你……可真不像是个王妃”卢柱子憋了半天气,才挣出这样一句话。碧柳怒目:“我家王妃是礼部侍郎的嫡长女,进临川王府的时候,可是大红花轿抬进的正门”“我不是这个意思。”卢柱子干笑,“我是说……我以为王妃就要不苟言笑,更不屑跟我们这些人说话的……”严真真眨了眨眼:“还不是因为被你们掳了来吗。”“呃……”卢柱子的脸又红了,看着严真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开玩笑而已,其实我倒觉得在山里,比在王府更自在。最起码,用不着去给太妃晨昏定省,虽然她如今没有什么心思,可总想着要刁难我一下。今儿就是十五,按礼可是要跪下磕头,我猜她一定会很久都不叫我起来。”卢柱子被她逗得笑了:“你是王妃啊”严真真叹息:“王妃又如何?王府里三个主人,一人是太妃,一个是王爷,还有一个当然就是我这个王妃,怎么算都是我地位最低,你当我喜欢么?”“那你不如就住到卢家庄来罢,虽然吃食粗浅了些,不过你要上山玩的话,我一定陪你来”卢柱子讨好地说道,却遭受到了碧柳一个大大的白眼。“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我家王妃可是礼部侍郎的……”“嫡长女又如何?”严真真打断了她的话,“还不是被人视作眼中钉?倒不如生在小户人家,被自家的父母捧在手心儿里,也强得多了。”“可……”碧柳只觉得自家主子的想法,越来越奇怪。小户人家,怎么能和礼部侍郎相比?更何况,老太爷还入阁拜相,就是每年的忌辰,皇帝还不忘派内侍送上赏赐呢螺儿看着远处的山脉,再看看严真真眼里的向往,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只怕王妃这一走,就回不去了。”卢柱子看了严真真一眼,又看了看手里的人参,“若不然,倒可以把这人参,换了给王妃当本钱。”“家人?”严真真不屑地撇唇,“他们不把我当家人,我还要把他们当家人呢?”何况,她半途穿越来和他们相处了三天,就已经尝够了冷淡,哪里会真有感情?想到严家的时候,倒是怕被拆穿了自己身份的担忧更多些。“王妃”碧柳急道,“可莫要再有这样的糊涂想法……临川王妃的身份,何等的尊崇,世人羡慕不来的。”严真真叹了口气:“这身份,就跟鸡肋似的,有什么好留恋的?不过,柱子说得对,我若不回去,终究要连累了秀娘和抱冬。”螺儿愕然,难道在严真真的眼里,奶娘和丫环,倒比自家的亲人还重要?她探究地打量着严真真的神色,见她真切地浮着惋惜,不由得茫然了。“那不如把她们接出来”卢柱子热切地提议。“可王府不比平常人家,秀娘倒也罢了,她的卖身契在我母亲手里,留在了我的妆盒里。可是抱冬的卖身契,还在太妃手里握着呢”严真真眼睛一亮,又迅速地黯淡了下来。螺儿咬了咬牙道:“若是抱冬,倒不必太着紧了。”严真真摇头:“那怎么行?抱冬已经把太妃和齐红鸾彻底地得罪了,若是咱们不回去,少不得拿她往死里整。虽说跟我的时间也不长,可服侍起来一向尽心尽力的,我总不能把她给落下了。可若是带她走,太妃只要拿着卖身契往官府里一送,逃奴的罪名,可就坐实了。回头得想个法子,把她卖出府去,咱们再找人把她买回去。”碧柳忍不住插了嘴:“王妃,人人都想进王府呢,偏是王妃又有怪念头了王妃是临川王府明媒正娶过去的,只要不犯了七出的大错,谁也不能动摇了王妃的地位,尊享一辈子的荣花富贵。旁人求也求不来的福分,王妃倒糊涂了。就是太妃屡屡刁难,可也没能拿王妃怎么样,更没真正吃了亏去。就是表小姐那里,也只占足了嘴上的便宜,没落得任何好处。王妃……又何必出此下策?”严真真咕哝:“这分明是上上之策,哪里下了……好了,这不还没走到这一步吗?就是要离开,也得好好地筹划好了,咱们的体己银子,可都留在府里头呢虽然只有二千两……也不甘心留给他们嘛”碧柳无语,暗自盘算着回去怎么跟秀娘说,好好地再劝劝严真真,彻底地放弃了这糊涂的心思螺儿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严真真的身侧。卢柱子却很热衷:“王妃若真想来,我跟三哥说说,给王妃找块好地。不如就住在我们卢家庄,我找几个人,几天功夫就能给你们盖间房子。”“真的?”严真真闻言大喜,“虽然我还得回王府去,但不妨在外头也先作打算,也免得到时候,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那成,狡兔不还要找三个家嘛村东头就有一块不小的空地,够你们主仆几个住的了。再买上两个粗使的丫环,也够使了。若是不够,再叫三哥找几个。”卢柱子很快连地点都给严真真给选下了。“我倒是喜欢那里的一片谷地。”严真真指着涧水流经的地方,“植物长得如此茂盛,想必水土是好的。到时候,我种些药材,给你们的药铺子卖,一年也有些进益,够我们几个开销的了。”“离得近些,也好照应……”卢柱子不死心。“我就喜欢这一坡的紫杜鹃,还有那片山谷地。尤其是这涧清泉,不用担心喝水的问题,可不是好?”严真真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再说,山里清静,我也得躲人不是?”碧柳急得直跺脚:“王妃,你可说得就跟真的似的,放着好好的王妃不当,躲到深山里当野人”严真真哑然失笑:“我这不是未雨绸缪吗?我瞧着太妃的意思,齐红鸾是要嫁进来当侧妃的。就是王爷,似乎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到时候,咱们可如何自处?”“怕什么?”碧柳理直气壮,“王妃的身份放着呢,她一个庶女,怎么也不能越过王妃去”可是严真真要的,并不仅仅是这样。如果没有遇到龙渊,听到他的“婚姻宣言”,也许她还会小小地努力一把,占住大房的地位不放松。人总是这样,一旦有更好的选择,就会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