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真真到的时候,时间尚早,众位……才女……还不曾到。“王妃能来,真是给子涵面子了。”桑子涵笑容满面地迎出二门,亲自扶了严真真下轿子。她有这么老么?严真真看着身畔的桑子涵,很不服气地发现,居然自己还比她矮了两公分。明明她吃得好睡得好,怎么就不往上拔呢?便是长不到现代模特儿的高度,好歹也得一米六五,不能比前世的自己还矮罢?“你说今儿不赛诗,我才敢来的。”严真真也高兴。有这样一个出门的机会,她的空间葡萄才能堂而皇之地运到超市去。她特意在轿上的时间就闪进空间里,摘了满满的几大篓。回头送到联华超市的时候,也不至于紫得让人觉得妖艳。桑子涵噘起了嘴巴:“原来王妃怕自己总是独占魁首,才不肯来出风头的。”严真真失笑:“看你说的,几次诗会下来,我也要江郎才尽的,哪怕再来献丑?今儿我倒是占了个先,她们一总都没来么?”“今儿并没有下帖子给旁人,只请了王妃过来小坐。”桑子涵调皮地吐了吐笑头“因是知道王妃不喜热闹,故此特意跟别人错开了。”先还当是个冰山冷美人呢,处得久了,才发现这妮子其实性格极其活泼,只是在外人面前,总装着淑女的模样,笑不露齿,言不扬声。“也并非不喜热闹,只是觉得好些人要针对我,回回非要刮肚搜肠地想出几首诗才肯过场。”“谁让王妃作的诗,总让人耳目一新呢?莫说旁人,便是我也恨不能让你多作几首。”桑子涵哑然失笑。“先说好了,今儿不作诗的。”严真真急忙打断她的话。再说下去,恐怕又有什么名目出来,非让她作诗一处方罢。她的名诗,可真是用一首少一首,舍不得多用啊!严真真早把自己记熟的唐诗宋词记在宣纸上拿进了空间,就怕日子久了,忘了这首又扔了那首。谁知道她还需要在这个世界生活多久呢?如果有龙渊作伴,成就好事,她也未必就要回去。那个变心的问题,渐渐地在心里淡了,再也不复当初的执念。问明白了又如何呢?即使他真是贪图人家的富贵,在意他的锦绣前程,那又如何?自己既然缺乏这样的资源,自然只有眼睁睁看着的份儿。虽然还有着淡淡的不服气,可质问的心思却淡了。如果离开,要以失去龙渊为代价,这个代价,她不想付。“王妃明明有咏絮之才,却为甚总自谦不会作诗呢?”桑子涵轻叹一声“家兄自得了王妃的两首诗,只道天显除王妃之外,再无才女。”“令兄此话,可让我把全天显的才女都得罪光了。”严真真开了句玩笑“难不成我与令兄有仇,非要如此陷害我不成?”桑子涵微恼:“王妃这是说哪里话,家兄对王妃的诗,是真心赞许的。”严真真立刻赔笑:“我这是开句玩笑话罢了,哪里能当真的?其实我的诗,也不见得就有多么好,只是令兄过誉,倒令我实在不好意思。”“哥哥是真心喜欢你的那几首诗,已经全都抄录了一遍,早晚把玩。”桑子涵认真地侧过了脸“自记事以来,子涵还不曾看到哥哥这样激赏过谁呢!”“是,小女子甚感荣幸!”严真真没好气道“今儿你倒是找我来聊天还是写诗呢?怎么我进来刚落座没多久,就已经几次三番提到了诗呢?”桑子涵轻笑:“谁让王妃的诗,作得实在新巧别致呢?家兄前儿才叹,天下灵气若有十分,王妃独占六分。”严真真哑然失笑:“令兄这话,可说得夸张了。”“待家兄过来,王妃再与他理论。、,桑子涵笑得很愉快“今儿特特地请王妃过府,倒是为着家兄新得了一坛菊huā酿,味道甚佳。”“菊huā酿?那是什么?”严真真茫然地问。“是采集了秋天的菊huāhuā瓣,渍出汁来,混入酒液而得的。因制作不易,故只在小圈子里偶有尝得。”桑子涵笑着解释“对于男人们来说,此酒清香有余,而后劲不足,因此不喜。但对于咱们女孩子来说,此酒既有风雅之名,亦有风雅之实,自然各各喜爱。”“是么?”严真真再次觉得,天曼的贵族女子,比起她所熟知的朝代,更加开放。幸好,她穿越到的,是这样一个朝代。“一会儿你尝尝。”桑子涵笑得像只小狐狸。严真真犯难:“我不大会喝酒,要是在府上喝醉了,那可难看。”怕甚么?那酒入口绵软,又没有什么后劲儿,正适合咱们闲着无聊喝来玩儿。”桑子涵笑嘻嘻道“这可是我向哥哥好不容易讨来的,他当宝贝似的,若不是请了王妃来,他还不肯给呢!”“那酒不是适合女子喝么?”严真真古怪地同。“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男人喝也没有什么。况且,哥哥的身体一向不怎么好,那些烈酒是万万不许喝的,只得喝些清淡的。这菊huā酿,倒是哥哥平常顶爱的。”桑子涵倒没有过多隐瞒,只是说的时候,眉宇间不免带出两分淡淡的无奈。桑子岷才高八斗,却始终不曾出仕,也是因为身体上的原因。病弱的美少年,总能勾起女人的母性情怀。严真真陪着叹息了一声,没有再拒绝共饮菊huā酒的提议。桑府的酒杯,是传说中的夜光杯。酒则呈淡淡的金色,香气不算浓烈,却淡而不散,令人嗅之忘俗。不必品尝,只看这色泽和香味,便令人忍不住想浅尝辄饮。“好酒!”严真真半是讨好半是由衷地赞叹。“那是自然,此酒酿制极难,错非哥哥的好友是酿酒圣手,又有这份儿的闲情逸致,哪里舱酿?便是huā了三年功夫,也不过得了那么两小坛。严真真乍委:“三年才得两小坛?”“是啊,所以哥哥才舍不得给我么!”桑子涵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这不,哥哥嗅着酒香,这会儿还小气得想来讨回去呢!不过,到了我们的肚子里,他也没法子。”严真真愕然转头,果见小径深处,俊缓走来一个白色的身影。纵然繁huā似锦,碧柳成行,也不过沦为他身后的背景。他的脸,比女子更要俏丽三分。斜飞的鬓角下,眼波却带着两分清冷肃杀,和眼前的葱郁夏景,颇不协调。长发半挽半散,又多了两分慵懒。挺拔的身影,穿过扶疏huā木的时候,带起两片残红,飘然落在他的衣襟,更衬得他的人色,白得近乎透明。可即使这样的文弱,给严真真感觉,却仿佛带着俾倪天下的豪气。再要定睛细看,又换上了弱不胜衣的孱弱。“子涵,你又在背后乱嚼舌根了。、,他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的磁性。“我可没有在背后我瞧见你才说的。”桑子涵嘻笑着,把手里的杯子握紧“难得有机会请王妃过府相叙,你可不能打扰了我们的好兴。”桑子岷笑了,流转间,竟有种夺人心魄的艳丽。“此酒虽是淡雅,还是有些后劲的,你也不要如牛饮水,仰着脖子灌下去。”桑子涵刚举到唇边的酒杯,就这么定住了。想必,桑子涵还真是想要仰脖子一饮而尽的。所谓人不可貌相,说的就是这兄妹二人。严真真以杯遮面,表示自己不搀和到兄妹二人的争执中去。兄妹俩虽然偶有口角,但正是这样的言笑不禁,才显出与别人的不同。“哥哥,你好生扫人兴!”桑子涵不满地咕哝“王妃可是难得过府,难道不值得用这菊huā酿款客么?、,“自然值得。”桑子岷很快接口,看着桑子涵得意的笑脸,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并不包括你借着宴请王妃为名,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哥哥!”桑子涵不满地嗔叫了一声。这兄妹俩,可真有意思。严真真好笑地看着两人,唇角忍不住就噙上了一抹笑容。她在前世没有兄弟姐妹,更觉得这兄妹俩的感情,令人好生羡慕。“家妹顽劣,倒叫王妃见笑。”桑子岷抬起头,含笑对严真真道歉。“子涵性格活泼,我很是喜欢。”严真真忙道。“是啊,偏是外人都当她顶乖巧不过,长辈们都甚是宠爱。也是她拿王妃当好朋友,才会这样真情流露。”严真真忍笑:“是,头回见着她的时候,还当她为人极是高傲呢!正襟危坐的,一张脸也板得甚是严肃。,…“还不是幼年时被人训的么?”桑子涵不满“哥哥,要知道,我从小到大,都生活在称的阴影里呢!有一个才气逼人的哥哥,其实是我的不幸。”桑子岷瞪了妹妹一眼,脸上却犹带笑意:“就你贫嘴,拿着我的酒借huā献佛,还把我自己的一杯也给省下了呢!”“此酒甚是难得,还不够我与王妃对酌呢!你若是喜欢,再叫别人酿上三五十坛的好了。”三五十坛?她倒还真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