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的结果,出乎严真真的意料之外。原以为胜负呈现一面倒的局面,谁知数数自己的战利品,竟然是输赢参半。“皇上,下回别再召臣妾来下棋了。”她苦着脸道,“往后,臣妾可得把好东西都输给皇上了!,,“怕什么··…··你输完了,朕自然会再赐你。”皇帝却不紧不慢地说道。言下之意,以后还会找她下棋?严真真愁眉苦脸;“皇上,臣妾生性有点儿小小的好强,实在不想输得太惨。那个······皇上不如往后召大臣们一起下·横竖在船上也没有什么消遣。”“跟他们下棋有什么意思?朕就是闭着眼睛,也不会输得太难看。他们那些心思,不是用在赢棋上,倒是用在怎么样让朕赢得体体面面儿。若是这份儿心思用在国事上,何愁天不富不强?”“皇上难道不喜欢赢么?”严真真喝下第二碗姜茶以后,只觉得浑身有了点汗意。正要解下披风,皇帝却伸出手阻住了。“捂着些才好,免得回头染了风寒,要医没医,要药没药。”“臣妾觉着累了······”严真真看着皇帝又拿出一副斗兽棋的棋谱,顿时头大如斗,只得没骨气地衬饶,“这会儿臣妾的脑袋,都仿佛胀成了两个。不拘下什么棋,臣妾也是必输之局。皇上不是不喜欢赢么?臣妾还是告退的好。”皇帝失笑;“谁会不喜欢赢呢?朕不过是不喜欢那些被让出来的赢局了。就比如现在,朕赢得光明正大,自然是喜欢的。”严真真没奈何,只得再陪着下了一局斗兽棋。看着皇帝兴致勃勃的样子,严真真很难把那个在庙堂之上心狠手辣的皇帝,跟眼前这位给联系在一起。“不行了,皇上,臣妾真要告退了·这会儿睡意上涌·只想抱着被子饱睡一场。”严真真终于受不了地告饶。管他是皇帝还是大臣呢,再不逃,恐怕这棋下到掌灯都下不完。皇帝意犹未尽地看了看手里的棋盘,勉为其难地点头;“好罢,明儿再下。”只这一句,便把严真真的瞌睡虫给赶没了。明天······还要下啊?难不成她成了陪棋女郎么?哭丧着脸回到自己的舱房·里面早坐着个人。蜡烛已经燃起,白色的身影即使在无人处也坐如钟。手里的线装书,有些年头了。严真真知道这不是自己的书,在现代的时候,她便喜欢轻装上阵。再加上有了空间戒指,她随身携带的东西,自然就更少了。此次南巡,尽管知道路上要走十来天,她还是只带了一本演义。真正爱看的书·还留在空间戒指里呢!看完一本再进去换,反正封皮都差不多,方便得很。“怎么才回来?”孟子惆放下手里的书,“这是谁的衣裳?”严真真低头看着厚重的丝绸,这可不是她喜欢的款式。不过·皇帝的审美观,大约也就只是这样的层次。这时代,还是以奢华为美,而不懂得简洁大方为何物。“应该是皇贵妃的罢,旁人哪里会有这么华贵的礼服?”严真真不经意地答,这才福了福身,“给王爷请安。”“起罢。”“那······我换件家常衣服,再来伺候王爷?”严真真试探着问。尽管对于伺候人的活儿·她一点都不有爱。可是·这年头,虎落平阳还要被犬欺呢·何况她本来就只是一只猫—还是一只没有利爪的病猫。“好。”孟子惆的神色终于放松了下来,“快去换罢,你家常穿的那件湖蓝色不错。”“颜色有点艳。”严真真笑道。“艳什么艳!”孟子惆不悦地轻叱,“你看看皇贵妃,比你还大着五岁呢,还不是穿红着绿,比你艳丽了多少倍去!你年纪轻,皮肤又白,穿什么都好看。”严真真有点回不过味儿来,虽然孟子惆并非第一次称赞她,可从来都只是含蓄得要她事后才能回味过来,这样红果果的赞叹,可真是破天荒第一次。她不由得转头看了看窗户,难道今天的夕阳,是在东边儿的?“快去罢!”孟子惆的脸色不大自然,没好气地朝着她挥了挥手。“哦。”严真真迷迷糊糊地往屏风后走去,一边的碧柳早就把那件湖蓝色的宫装给翻了出来。“我换那件藕荷色的就好。”严真真摇手。“王妃穿这件好看,王爷也喜欢。”碧柳却不由分说,手脚利落地替她宽了身上这件鹅黄色缀着流苏的礼服。“可我不喜欢······”严真真咕哝。不过她的意见,被碧柳选择了忽略。好吧,在穿衣这个问题上,她似乎没有过多的发言权。不过是一件衣服,不是仟么原则性的闽●.。自己被拉着下了半天棋,早已经累得人仰马翻,想躲进空间美美地睡上一觉,就不必在穿衣的问题上再纠缠了。“回了京城,再替你做几件衣裳。年轻轻的,学人家穿得这么老气!”孟子惆看着严真真穿着湖蓝色的对襟长裙出来,很满意地点头。“我也不是学人家,只是觉得那些颜色能多穿几年。”严真真捻了捻腰带,“像这种颜色,不经穿,洗几水就要褪色,看起来还不如葛色和藕荷色呢!”“褪色就扔了,联华超市每天都挣那么多银子,你还怕买不起衣服?”孟子惆对她的论调不以为然,“再说,我也不是小气到连衣服都舍不得给你添置罢?”严真真解释;“倒不是避个原因,只是在家时习惯了。裁衣服不单是银子的问题,也费时间啊!做好了还得改,一件衣裳得改三回才能上身,麻烦不麻烦!”孟子惆满脸古怪;“你就知道替你的超市打算?”严真真想了一下,很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身边斟茶的螺儿道;“其实,我顶喜欢的,就是睡觉。超市那块儿,我也不能抛头露面,都是螺儿在理。”“来,陪我下盘棋罢。”孟子惆对她招了招手。“啊?”严真真惊得花容失色,“不是吧?这个······我刚刚陪皇上下完老半天,这会儿脑袋里还昏沉着呢,哪里还下得了棋?王爷若要赢我的彩头,直说便是,我双手奉上。”孟子惆气急反笑;“我就缺了你那点彩头?能陪皇上下个好半天,就不能陪我下一局了?”“他是老大,口谕一下,我有什么办法?不想被砍头,只能认命了。还不是上回我赢了他一大堆东西,这会儿来报一箭之仇么?碧柳,赶紧把上回得的那些儿东西,都整理出来给皇上送回去,免得再挖空心思地赢我棋。他不嫌累,我还嫌累呢!”不知道是哪一句话取悦了孟子惆,至少他脸上的那层薄怒,倏忽不见,温言道;“只下一局。”“彩头是什么?”严真真条件反射地问。“非得要彩头不可么?”孟子惆好笑地看着她戒备的神色,看来跟皇帝下棋,至少在严真真看来,绝不是愉快的事。至少,一直绷着根神经,难怪一脸都是倦色。“不用不用。”严直真急忙坐到他的对面,螺儿含着笑摆上了棋子。又是围棋!严真真对自己的棋艺,也没一点底气。不过·孟子惆倒比皇帝有君子风度,至少把黑子主动让给了她。看着她白皙手指下,夹着那枚黑子,黑白分明之下,更衬得她的手指尖,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几近透明。“那个··…··我们下·····严真真吞吞吐吐。“就下围棋,不玩五子棋。”孟子惆淡淡地截住了她的话。“啊?你也会下五子棋?那个··…··”严真真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皇帝跟你下棋,一下便是半日,还有什么棋不知道?皇贵妃那里,怕是连你的棋谱都有一份儿。”孟子惆瞟了她一眼。怕是她自己都忘了,上次她捧着皇帝的战利品,可是狠狠地显摆了一回。直到明白那些赏赐不能随意处置,才没有了兴趣。“哦。”严真真恍然地点头。孟子惆拈着枚白子笑道;“恐怕往后你便不会专美于前了。皇贵妃于棋道本就甚精,你那个五子棋规则又甚是简单,不必多久便能与皇上对下。”严真真喜孜孜地点头;“那便好,也免得有事儿没事儿地把我召去。那椅子,虽是垫着软垫,可坐着哪有躺着舒服?有那时间,我还不如倚在榻上看演义消遣呢!”“这样的机会,旁人可是求也求不来的,你倒还挑三拣四。”孟子惆苦笑摇头,不过脸上却有着淡淡的得色。“我可不觉其乐,只觉其苦。”严真真耸了耸肩,“真没彩头?”“你若输了,答应我一个要求。我若输了·也答应一个你的要求。”孟子惆却很快地接了口。“那不行,我吃亏。”严真真急忙把刚落到棋盘上的黑子抢了回来,“明知道不能赢,我还答应避样的彩头,我又没傻!不如你把要求说出来,能做得到的,我才答应。”“好罢,你若输了,回京后做两件艳丽的衣裳。”这算是她的彩头,还是他的?严真真疑惑道;“替我做衣裳?我虽然不大喜欢艳丽的颜色,可偶尔做两件,也并非不可。”“那好,下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