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五指松开,任凭面具摔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广场人群的表情,意味着什么?被那可谓倾国倾城的相貌迷惑而失神?明白了为什么一直戴着面具而顿悟?怀疑这一代公爵根本就是女性而迷茫?那些都无关紧要!“没错…我的战斗…就从这里开始,从彻底抛弃这幅掩盖着自己的软弱的面具开始。”“很可笑吧?很难以相信吧?身为以狮子作为图腾的格雷尔公国这一代公爵,卢克卡尔德.费伦兹.格雷尔竟然有着和他的父亲完全不同,却象极了他的母亲的,如此阴柔的相貌?”“因为这张脸…他逃避到这幅面具之后…用‘这是为了保护身为公爵的威仪’‘这是为了让人不至于非议’‘这是为了让人不会因为轻视而不听从我的命令’等等无数冠冕堂皇的理由,把自己包装的宛若一个为了公国的名誉,为了公爵的身份而不得不掩盖自己容颜的伟人一般!!”“然而说到底…他戴上面具的真正原因…仅仅是为了遮掩这张让他感到自卑的,堪称美丽的女性般的面容而已!!!”“因为他恐惧!!因为他懦弱到甚至不敢用这张真面目去背负‘公爵’之名的沉重!!因为他是埃雷波尼亚帝国的公爵,他代表整个公国站在帝国的‘上流社会’的舞台上,他害怕自己会因为这张脸而被人耻笑!!”“因为那个时候他根本只是把‘格雷尔’当作自己的责任,自己的任务,甚至自己的…包袱…而不是他所应该守护的存在!他所应该为之战斗的存在!他所应该为自己拥有‘格雷尔’的姓氏而感到荣耀的存在!!”不明白我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吗?诸位…那么,就由我来告诉你们吧…我的真正的战斗…我,和“格雷尔”的真正牺牲。“——直到我摘下这幅面具的,这一刻为止。”“如果说…这幅面具,是我的懦弱,是我的逃避的话…那么,就让它在今天结束吧。”“没错…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觉察到那点…就是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懦弱?为了什么而逃避?我为了什么一定要依靠着这些面具?它的根源究竟是什么…?”“是负担着这个国家太过于沉重了吗?我想不是的…因为在我身后,有着无数支持着我的同伴…对于我来说,我并不是独自一人支撑着它…我有优秀的执政官,优秀的指挥官,优秀的士兵,优秀的亲卫…还有诸位这些优秀的国民。”“是要应付如今已经打到这座加拉尔城前方的帝国过于困难了吗?哈…假如不是因为帝国贵族无能,皇帝昏庸,导致‘铁血’俾斯麦已经彻底控制了帝国内部的局势,他连腾出手来发动这场战争的余力都不会有。”“是诸位的目光太过严厉了吗?在我登基这一年多来,我自诩还是一个合格的公爵,而我也能在诸位那里看到对我堪称宽容的对待…‘格雷尔’这个名字,早就不是单纯的某一个人…而是对我来说非常幸运的,能让诸位愿意尝试去相信拥有这个名字的人的一种,象征。”“那么…在正式执政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年多…但是早在尚且是孩童之时,就开始逐渐接触政务的这个卢克卡尔德.费伦兹.格雷尔,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懦弱?”“——他不是为了身为‘格雷尔’狮群的年轻狮王而懦弱…是为了‘埃雷波尼亚帝国’的公爵之名而懦弱!!!!”“是因为他无法以一个平等者的身份,站在埃雷波尼亚帝国的面前而懦弱!!!”“是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是以一个需要去揣摩皇帝的意见,去揣摩贵族们的心理,去揣摩帝国人对自己身后的国土的想法…一个‘下等者’的身份,来背负着格雷尔。“到底要怎么才能取悦那该死的‘宗主国’!?到底要怎么才能让在帝国人心中实际上就是三等公民的‘格雷尔人’,在‘帝国’的阴影下活得有尊严而又富足快乐!?”“在还没有站在这个位置之前…看着自己的父亲…祖父…先祖他们的事迹,那个时候的我,觉得在他们的恩泽下,即使我再无能,至少也能轻而易举的将现在的格雷尔的形势,维系下去…”“可我错了…当我真的拥有独自一人站在这里,向你们宣言的资格后…我才发现,过去的格雷尔公爵…格雷尔侯爵,格雷尔伯爵,格雷尔子爵!他们要多么的坚强…才能一直将格雷尔以这个灵魂从未被侵蚀的形态,流传至今。”“那是我现在做不到——恐怕也没有时间再去做到的坚强…”缓缓地举起右手,打了一个指向——忽然间,阳台一侧的入口处,8名身着格雷尔公国亲卫队统一的黑色制服的士兵,将一块盖着黑色幕布的方形事物,放在了路卡的身后。白色的军礼服“独角兽”,与黑色的幕布,相互之间产生了一种诡异的统一感,也让渐渐似乎能感受到眼前少年的内心的格雷尔人们,无法将目光从那里离开——或者,人们都已经或多或少的猜到了吧…那就是卢克卡尔德.费伦兹.格雷尔给格雷尔人,给格雷尔公国,给整个大陆的答案——一个否定了自己,却没有真正说过一次“放弃”的少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公爵宣言”的真实。“那么…既然我做不到…卢克卡尔德.费伦兹.格雷尔公爵做不到的话!!!!”右手猛地握住位于左边腰侧的礼剑剑柄——那是一把从中间就断开的军刀,本来已经锈迹斑斑的它,现在却被打磨的光滑又锋利——向着侧后方连拔带挥扫去…静寂无声…黑色的幕布被从上方一刀两断,分别滑落在了露出碑文的正面与背面。金色的光晕,几乎让看到那碑身的人,都闭上了双眼…以纯金打造的,要依靠8个身为实力者的亲卫队员才能将其抬至阳台之上的黄金之碑,超越了千百年的时光,静静的屹立在那里。视觉回复…六个被镀上红曜石的文字,瞬间映入了所有注视着路卡宣言的人的眼中。它们是——《黄金铁马宣言》----------如果说对于别人来说,这六个字还需要等待那个演讲的少年进一步解释的话…远在上万塞尔矩之外的帝都彭德拉贡中,有一个人却完全不需要这一个步骤,就能了解它意味着什么。“碰!!”华美的座椅,由于坐在上面的人起身的动作太大,而被狠狠的撞到了地上。不过仅有两人的太阳之间中,也没有人会在意这些许的噪音——何况他们的注意力,早就全部集中到了面前的导力投影仪投射出的画面中,那黄金的碑文上。“…好一个格雷尔小儿…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一手…”如果说之前的尤肯特皇帝的面目,还能算得上虽无威风,却也堪称相貌堂堂——那么此刻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息,就只能用一个“阴沉”来形容了。“陛下…恕臣愚昧…请问这碑文究竟为何?”即使不用确认,也能明白皇帝此刻位于堪称“失态”的状态的俾斯麦,不紧不慢的说道——虽然即使不用问,他也几乎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莱因哈特大帝…我埃雷波尼亚帝国开国圣君在最初留下的建国宣言…然而实际上,其根本就是我国最初的,由始皇帝亲自制定的‘建国宪法’。”阴沉的表情不变,缓缓的走到前方的长桌前,尤肯特皇帝喃喃道:“…好歹格雷尔也是建国初期册封的贵族之一…所以如果知道这个的存在,我并不会感到奇怪…然而事到如今,格雷尔没有道理会知道碑文的内容,更没有可能拥有真正的‘实物’…”“陛下何出此言?”“哼…建国初期,开国皇帝陛下虽然确有将此碑文复制,交付给数个大贵族的开明之举…然而那些家伙为了向开国皇帝陛下显示忠诚,全部自愿的将此碑文交回给了陛下…”“当然,第一个将碑文交回陛下的…可能是陛下授意下的行动…事到如今,也没办法考证了…然而我很确定,这个碑文的内容,并没有随着它‘存在‘这件事本身流传下来…”“这在我皇室秘藏的《帝国正史录》中有着记载…何况当时只是区区子爵的格雷尔,本来就没可能拿到它才对…到底是谁交给他们的…”听了皇帝的话,俾斯麦在他无法觉察的角度,撇了撇嘴。导力投影仪放出的画面,在细节方面毕竟不怎么清晰…再加上正对光线,故碑文的内容,除了作为标题的6个字,几乎完全无法看清——不过却也没必要质疑此碑文的真实性…没有人会蠢到用一个虚假的东西,拿给天下人——甚至包括了知道真伪的人看。“…是了…七曜教会…没错…史录上确实有提到,建国初期,开国陛下有将一份复制的碑文,交付给了七曜教会!!!”一拳狠狠地砸在桌面上:“那群该死的狂信徒…打着中立的幌子…居然真的把这个交给了格雷尔!!!”看起来,不说明白是不行的了…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苦笑来形容——对于“铁血”俾斯麦来说…这个能让皇帝如此动摇的碑文,它的内容,和它带来的影响…才是他所关注的。【所以说…尤肯特哟…你虽然并非无能…但却永远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连我的问题的真正意义都没有把握住吗?】连自己都不曾知晓的秘密,让最是痛恨“事态超出自己的掌握”的俾斯麦,有了一丝怒意的同时,也不得不为皇帝陛下抓住问题所在的能力,掐碗叹息。“陛下…格雷尔究竟从何处得到此物,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缓缓的将伟岸的身躯移动到尤肯特的侧后方,俾斯麦道:“这个碑文,为什么内容未曾流传下来…能做什么…以及格雷尔要用它来做什么…才是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事…”“为什么我确定它没有流传下来…?用它来做什么…?呵呵…假如流传下来了的话…恐怕早几十年前…就有人用它来做格雷尔小儿现在想做的事了吧…”答案,已经不需要尤肯特来说明了——画面中,卢克卡尔德.费伦兹.格雷尔,伸出的食指,缓缓的停在了碑文中央偏上的位置——而他的声音,更是道出了某个被所有人忘记的,能够将埃雷波尼亚的“大义”,能够将这场战争的“内战”名义在世人的心中刻上深深的疑虑的话语——【“埃雷波尼亚帝国,开国皇帝莱因哈特大帝宣言——”】【“兹帝国建立起,众卿需以孤后代子嗣为帝,忠心辅佐,建功立业...”】【“然,为显吾等同心建国,君臣之谊;为彰众卿开国之功…凡帝国贵族未有凭据充分之谋反,叛逆等一等大罪前,吾之后代子嗣不得借故收回孤赐予众卿及众卿后人之领土,官爵!”】这一天…当这个真相被公告与天下之日——整个埃雷波尼亚帝国贵族圈,陷入了令人恐怖的沉默与暗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