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家人的消息

李沐闪了进去，这是一间存放清洁工具的房间。房间不大，不到四个平方，各种工具整齐的摆放着，还有一个铁架子。门锁坏了，李沐关上门，找到一个拖把将门死死抵住。还不放心，又费尽力气把铁架子推了过来，抵住门，这才放心了一点。终于暂时有了一个安全的空间。李沐一屁股坐在地上，回想外面恐怖的世界，亲手敲碎的两个烂西瓜，救了自己的中年妇女。再也控制不住，趴在地上哇哇大吐，直到把黄疸水都吐出来，还是感觉恶心。好半天，才终于好了一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沐坐在墙角，身体缩成了一团，目光呆滞的看着脚尖。他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想起外面的惨景。“呜呜呜……哇……呜呜……”李沐将脑袋埋在双膝间，抱着脑袋失声痛哭。短短半个小时，发生的事情太突然太多也太恐怖，李沐心里根本承受不了。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这辈子他都没有这样哭过，哭得撕心裂肺。人面对巨大压力的时候，必须得想办法宣泄，否则就得崩溃。良久，嚎啕大哭变成了低声抽泣，慢慢停了下来。一团浆糊的脑子，这时才慢慢理出一点头绪。究竟是怎么回事，已经不去想了，就算想他也想不明白。第一件事是联系家里的父母，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想到父母，李沐触电似的跳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找到父亲的手机号，按下发送键的瞬间，他感觉到无比的恐惧。如果父母出了事，自己该怎么办？不是伤心，是真正的恐惧。在黑暗中沉浮，看不到希望的恐惧。李沐整个人都哆嗦起来，手抖的厉害，想要把手机放到耳朵边，可试了几次根本做不到。“啪”手机掉到了地上，而这时，里面也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回荡：“对不起，您所拨叫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李沐被狗咬了一样跳了起来，一把捡起手机，疯了一样按着重拨键。可电话里传来的，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叫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不会的，不会的，爸，你不会有事的！”李沐脸色一片惨白，双目无神，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对了，给妈打电话！”赶紧找到母亲的电话，在就要按下发送键的瞬间，拇指定在空中。李沐不敢想象，要是母亲的电话也不通，那结果会怎么样！犹豫了良久，李沐终于按下了那个寄托他全部希望的按键。等待只是两三秒，可李沐感觉时间好长好长：“他妈的，快点接通啊！妈，你一定要接电话，妈，我以后再也不跑了，一定听你的话，我回去就相亲，明天就结婚，后天就给你生孙子！妈，快接电话啊！妈的，什么狗屎移动，给老子快一点好不好！”李沐就像个神经病一样，口中一会骂骂咧咧，一会低声祈祷，最后眼泪再次止不住留了下来。其实，这不过才两三秒而已。“对不起，您拨叫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手机中终于传来声音，在听到对不起的时候，李沐感觉自己脊椎被抽了似的，身体一下子软了，一股怒火勃然而发，差点将手机砸了。可接下来的话，让他看到了希望。挂断，再拨！“对不起，您拨叫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再挂断，再拨！“对不起……”再拨！李沐神经质一般，反复按着手机，力气越来越大，手指骨节都发白了。额头大滴大滴的汗水滚落，也顾不得去擦。汗水滑进眼睛里，一阵微微的刺痛，脑袋一甩，继续按发送键。“妈，你在干什么啊，快接电话啊！快啊！妈，你在干什么啊！怎么不接电话啊！”说话已经带上了哭腔，未知的等待实在是一种炼狱般的煎熬。“快点，快点，再快点！”李沐一遍遍重复着自己的动作，口中喃喃自语，越来越焦躁。“嗒”一声轻响。因为用力太过，手机发送键，居然被李沐按塌了下去，坚硬的金属面板也出现了裂缝。李沐一下子傻了，随即暴怒，跳脚骂娘：“妈的，什么破手机！我靠你全家女性！”这手机是他姐姐在欧洲花了三万多欧元，买的诺基亚限量版，全钢金属机身，按键周围镶了一圈碎钻。李沐几乎陷入了疯狂，气急之下又想要摔手机，可手刚刚举起来，就停下了，最后一点理智阻止了他做蠢事。李沐口中骂骂咧咧，在小小的储物间里走来走去，好像关在笼子里的困兽。走了十几圈，他才停下。定定的看着手中的手机，深深吸了口气，将手机抱在胸前：“菩萨保佑，一定要还能用！”随即闭上眼睛，默默祈祷。再次找到母亲的电话，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按下发送键。没反应！按键塌下去了，不好按。李沐再次急了，四处张望，找到一个刷马桶的刷子，拔了几根硬毛合在一起。调好母亲的号码后，将硬毛小心翼翼从按键缝隙中塞了进去，轻轻捣鼓。整个过程，李沐都目不转睛盯着屏幕，期待中‘正在呼叫中……’几个汉字的出现。终于，拨通了！“嘟……嘟……嘟……”平日觉得单调的拨叫待机声，这一刻在李沐听来如同世上最美妙的音乐。李沐咧嘴嘿嘿傻笑，脸上还挂着泪珠。“快接，快接，快接啊！”李沐整个人再次哆嗦起来。仅仅几次拨叫声，让他感觉过了一个世纪。“喂……”那头终于传来母亲的声音，声音微微颤抖，很疲倦也很害怕。“呜……妈……妈……”听到母亲的声音，还没说话，李沐就哭了出来。这一刻，他感觉从未有过的幸福。“小沐，小沐，是你吗？你在那里，你现在好不好？孩子，别哭，别哭，妈马上来接你回家，你在那里！还好不好？”那头母亲也哭了起来，不过她显然比李沐要好得多，还能说清楚话。哭了一阵，李沐感觉好了很多，哽噎着说道：“妈，我很好，我很好！我现在在西川省，这里发生了好恐怖的事，好多人变成了怪物！家里好不好？爸呢？刚才电话怎么打不通！姐姐和姐夫怎么样了？”“什么，在西川省？你怎么跑到哪里去了！孩子，都是妈和爸不好，不该逼你！”所有母亲都一样，关键时刻，不说该说的，反而拉家常一样絮叨。李沐平日觉得很烦，可这时候感觉很亲切很幸福，希望母亲能一直说下去。“妈，都怪我！现在家里怎么样？爸那里去了？”“老婆子，怎么了？谁的电话？是不是小沐！”那边隐隐传来父亲焦急的声音。“是小沐，他在那里？快叫他回来！”姐姐的声音也随即传来。“爸，爸！我是小沐！”听到父亲和姐姐的声音，李沐激动的声音发颤，差点又哭了出来。“小沐，我是你爸！你现在哪里？你们那里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情？”父亲毕竟是父亲，关键时候能够稳住阵脚。“我，我在西川省，这边发生很恐怖的事情，好多人变成了怪物！这究竟是怎么了？你们还好吧！”“我和你妈还有你姐姐姐夫都很好，现在在家里，有保镖保护！你具体地址告诉我，我马上派人来接你！”李沐一阵感动，虽然平日父亲很严厉，可是他对自己的爱却毋庸置疑，如山一样厚重。刚想答应，可是想想，赶紧拒绝：“别，爸，现在外面很危险！不要派人来，否则会出事！”“那你怎么办？”“我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暂时不会出事！我会想办法尽快回家，你们不要担心！照顾好自己！”李沐没有告诉父亲自己具体地址，外面太过危险，他不想因为自己当初的任性，而让更多的人为自己冒险。他虽然是个富家子弟，可是并没有富家子弟的陋习。“你自己行不行？”父亲迟疑了一下，问道。他也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危险。“行，我没问题，爸，你放心，我现在也是大人了，能保护好自己！”“嗯，这样也好！现在外面情况不稳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是等情况稳一稳再说！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说道后面，一贯坚强的父亲，也变得哽噎起来。“什么，老头子，你不要儿子回来？你想要干什么！你个老不死的！我跟你拼了！”母亲从对话中听出不对，厉声质问父亲。还要拼命。“妈，你别急……嘟嘟嘟！”就在李沐准备安慰母亲的时候，电话突然断了。李沐大急，再拨过去，却提示无法接通。这更让李沐急得团团转。“砰砰，砰砰！”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李沐神经一下子绷紧，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