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的家在县城南关的一条普通的胡同里,因为县城小而穷,县城的居民也大都是居住在平房里。海浪的家也是平房。海浪的父母在县城的汽车站附近开了家小饭馆,生意不错,所以他家的生活水平,在县城来说,算是中产阶级了。他把摩托车刚刚推进小院子里的小小的车库里,屋子里就传来了一阵暴叫:“你妈的你跑哪里去了?这个时侯才回来?”海浪只好苦笑,儿子被老子骂“你妈的”是天经地义,天王老子也管不到。他真不明白,为什么老爸海崖对别人都是彬彬有礼,笑容可掬,唯有对他这根独苗却是横眉冷对,非打即骂,如果不是照镜子看到自己有七分像老爸,三分像老妈,他真要怀疑自己是老妈和别的男人偷情生下了自己,那位海崖先生才会对他这样极端岐视。老爸的家庭暴力,并没有给海浪留下心理阴影,这当然首先归功于他的老妈对他溺爱三千尺,为了呵护儿子,老妈可没少和老公开战,坚定不移的站在儿子这面。其次,还要归功于海浪的自我心理调解能力和敏锐的观察力,因为他知道老爸对他虽然态度粗暴,其实内心是深爱他的,在他十二岁那年,他得了脑膜炎,差点死掉,住院三个月,才荃愈了,那一次,他发现老爸整天整天的守护在病床前,整整瘦了三圈,有时还悄悄的流泪,为此,他原谅了在他病好之后仍然拳头重来的粗暴老爸。他现在已经习惯把老爸的拳头和老妈的溺爱,当成最温馨的天伦之乐!海浪推门走进父母的房间,两人正躺在沙发上看春晚,海浪的伤口在衣服里,不必担心会被看透,所以放心大胆的撒谎:“我到小慧家玩了一会。”海崖一瞪眼:“这两步远你也开摩托车?”“我是先到小飞家,回来又到的小慧家。”海浪脸不红气不喘的撒谎,自认自己天生就是个好演员。刚动了小手术,还真有点口干,于是坐下来,老实不客气的喝了两杯白开水。海崖还在训斥儿子:“你和小慧都老大不小了,以后少向人家那里跑!”海妈妈笑眯眯的望着儿子,又向海爸爸抛了个“妩媚”的媚眼:“上小慧家跑怕什么,大不了把小慧娶过来做我的儿媳妇,我就看这丫头顺眼!现在的女孩子,没有几个像小慧这样正经的!”海崖嘴角一挑,不屑的说:“就你儿子这料,獐头鼠目,两眼无神,哪里能配的上人家小慧?人家会看的上你儿子这熊样?”“哟!”海妈妈不乐意听了,向老公瞪起了眼睛:“我儿子怎么了?我儿子相貌堂堂,五官端正,身体健康,身家清白,就是美国总统的女儿也配的上!小慧有什么了不起,她看不上我儿子,我还看不上她哪!”刚刚还被海妈妈夸的一朵花一样的小慧,在和儿子的取舍之间,海妈妈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贬慧扬海。海妈妈还不解气,犹在骂道:“有你这样说自己的儿子的吗?獐头鼠目,我看你才是獐头鼠目,每次一看到车站的那个售票员,你的眼光就比老鼠还贼!”海崖笑道:“你不要歪曲事实,搞人身攻击好不好?你看,我的眼睛是圆的,你儿子的眼睛是细长,还吊眼角……”“吊眼角怎么了?这叫丹凤眼!”海妈妈反唇相讥:“我儿子眼睛随我,我天生就是这一付美人眼!”海浪笑了,自己的眼睛,确实随妈妈,微挑的丹凤眼,薄薄的双眼皮。他一直自傲的就是自己择选传承了父母的优点,比如眼睛像妈妈,挺直的鼻梁和弧度个性十中立的嘴唇像爸爸。在老爸那句“男人家长什么丹凤眼像个娘娘腔……”还没说完的时侯,海浪笑着站起来,说:“还有三分钟就到十二点正了,我要去放鞭炮了。”海妈妈从沙发上坐起来,张开双臂,微笑着说:“鞭炮一响,就是你十六周的生日了,来,儿子……”海浪的生日,是大年初一。海浪笑着走过来,给妈妈一个拥抱。海妈妈在海浪的额头吻了吻:“儿了,新年快乐!”又吻了吻:“儿子,生日快乐!”海浪吻了吻妈妈的额头:“新年快乐,妈妈!”海浪一转眼,看到爸爸的眼光正在望着他,目光中有着奇异的慈爱光辉。海浪心中一颤,走到爸爸的面前,说:“新年快乐,爸爸!”海崖点了点头,眼中莹光闪动,连忙低下头来,悄悄擦去涌出的泪水。海浪走到院外,挂好鞭炮,正好新一年的钟声敲响了。他点燃鞭炮,在神州大地处处皆春的鞭炮声中,他抬头望着苍茫的天空,心中忽然涌出一种又悲又喜的滋味:“我十六岁了!”在这个十六岁到来的大年初一的凌晨,海浪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穿过了大片大片的荆棘,费尽千辛万苦,来到了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字塔前,他登上金字塔,站在了金字塔的最顶峰。他进入了金字塔里面,金字塔里面有很多女人,都很年轻,都很漂亮,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却没有人走过来和他说话。他在朦胧中也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他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他知道这座属于他的权力的金字塔里面的女人,都会在以后和他关生某种关系,所以他想努力的记住每一个女人的脸孔,看清每一个女人的相貌。但是奇怪的是,他明明感到认识的女人,却偏偏看不清她是谁,只是感到自己认识她,却叫不出名子来。他看来看去,如雾中看花,一个也看不清。他顺手拉过来一个最近的女人,仔细的看她的脸,他感到认识她,却还是如雾中花般,看不清她的脸容,只感到她很美,在向他笑,那笑容很**,他受不了了,他向那张美丽的脸孔上的美丽的嘴唇吻去,他吻到了,那张嘴唇温暖而柔软,甜蜜而温馨,他从来没有过这种奇妙的接吻滋味。在这一瞬间,他忽然看清了这张脸孔——是他一直念念在心的刘小芳!刘小芳在向他笑,他心中一喜,一甜,忽然全身掠过了一种奇异的酸麻感,像是被电击了一下,让他颤粟,却又感到奇爽无比,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说不出来的放松,说不出来的欢悦,身子就像在云端中轻轻的飘浮着。他朦胧中伸出手来,向自己的下面摸去,触手是粘腻的**,在半醒半睡之间,他知道自己梦遗了,一种惊粟的感觉,掺杂着又悲又喜的心情,一个念头闪电般掠过他的心头:“我是男人了!”他并没有睁开眼睛,任凭自己在云端中飘浮着,幽幽睡去。在他十六岁生日这天,他迟来的第一次梦遗来了,他已经是个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