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夏娜看着洛克的背影,启齿,无声的传递了问候。许是女子的天性,她表情好像有一点点羞涩,在周围稻草清香的承托下,充满了另一种别样的风味。洛克回过头来,朝着夏娜微微颔首。挡在夏娜身前的“卫士”艾格华,依旧愤愤的盯着霍克,根本不曾注意到另一个存在的到来。这时,洛克的手已经贴上了霍克的脖子,他转过脸去,朝着目瞪口呆的约翰笑了笑,而后,巨大如同钢铁铸成的坚韧手掌,直接握紧!“谁!”霍克忽然感受到生命的危机,他捕捉了约翰看着自己背后的一样目光,几乎不暇思索,法袍固化的防御护盾,自主激发!咔嚓!一声清脆的骨裂,将霍克尚未出口的惊呼堵在了喉中,激发至一半的护盾,如同鸡蛋脆壳一样轻易被碾碎掉。这时,伴随着霍克暴突的眼睛,嘴角滴下的鲜血,洛克终于出现在所有人骇然的目光中!在外人,一大群圣域、乃至几名接近传奇的强者眼中,洛克根本就是瞬间出现,掐死了霍克!他的到来,仿佛直接预示着霍克的死亡。或者更贴切,是霍克的死亡引起他的到来!这根本就是一种逻辑和视觉的矛盾!谁又明白,造成这种诡异的,并非洛克,而是他们的目光!亲眼所见,未必就是真的!“你是何人!”“该死!”此起彼伏的呼喝,嗡嗡不绝的护盾撑开声,接连响起。如此多的强者一起动作,连元素都汇成了实质的潮汐海洋。这一座中型普通磨坊,哪里能承受这般剧烈的法力波动,直接被撑爆——墙壁、屋顶,分裂后的残垣朝着四处激射!这时,原本片刻前尚十分热闹的磨坊内,只余下一堆枯黄乱飞的稻草,一座不知被谁推倒的石台,连同一群被俘禁锢住魔力长老们还待在原地。其余叛逆者,俱都在第一时间飞上了半空,严阵以待。若不是洛克坚毅的身躯挡住混乱的魔法风暴,只怕那些身体儒弱、力量全无的死神殿长老,在第一时间就被对方无意引起的元素暴走弄死了。“居功至伟”的洛克,却只是单手提着霍克的尸体,看着那退开几步,并未飞上半空的约翰,撇了撇嘴。“想死,我成全你,下一秒,你会和他一样。想活,那就在洛克大人心情变坏前,把那些杂鱼都清理掉。你和他们不同,对于吾主还有一点点...当然,只有一点点价值。”霍克先是指了指手上拎着、脑袋朵拉着、瞪眼吐舌的死鬼霍克,而后指了指那一群“面对战士突袭、摆出标准防御姿态”的法师们。他虽然并未开口说话,而是通过精神传递讯息。但只看动作,谁还不明白,其中的恶意?“做了他!”一名地位仅次于霍克的死神殿叛逆长老,也就是最先意图亵渎夏娜、却把霍克推上前台的家伙,直接对准洛克抬手就是一道禁咒——死亡之指。肉眼可见,一个灰蒙蒙似乎是由死气形成的骷髅手指,在成型瞬间,就来到了霍克面前,让他避无可避。地处郊外,让那出手之人没了顾忌。便是在闹市,他们又岂怕惹上是非?许是身在半空让那些法系强者们认为多少有了一定时间缓冲,其他便是做不到瞬发禁咒的,也开始举起法杖默默施法。众矢之的,洛克毫不慌张,仅仅看着面露挣扎的约翰,脸上出现一丝讽刺的嘲笑,随意把手中尸体一丢,砸向了天空。“你的善良,你的罪孽,你的背叛,统统到此为止。吾神没有太多的闲暇时间,我也一样。”轰!!!霍克的尸体凌空爆开,整就好似一枚导弹。血骨碎肉乱飞,甚至刮起了一片血腥的风暴,比之钢铁碎片更加可怕!伴随着噗、噗的闷响。一些猝不及防、处于爆炸周边的叛逆者,直接被打碎了护盾,打成了筛子!“我很忙!”这是洛克今天在此地说的第一句、让所有人听到的话。也成了大多数他的敌人,此生听到的最后一句箴言!凡人比起神祗,是脆弱的。这相较法师可悲的近战能力,更加明显...轰!又是那强大到令巨龙都感到颤栗的力量,没有人能想到,纯粹肉体的力量,可以蛮横到这种程度。伴随着地面龟裂、塌陷,刚刚惊醒的约翰首当其冲,只觉一阵无匹的罡风迎面而来。这位徘徊在善恶之间的老人,不知为何没有展开防御,又或者只是猝不及防。当他有些诧异的低下头来,胸口一个巨大的窟窿,让他苦笑着倒下。而直到这时,原本洛克站立的地方,才卷起巨大的尘暴。就连他的背后,夏娜展开的神力护盾,都被巨大的爆炸力量冲击的一阵颤抖。那些一直表现蛋定的忠诚派长老们,第一次流露出异色,尤其其中“佼佼”艾格华,更是不知为何面上闪过一丝惊恐。或许这也是“正常人”面对天地之威的“正常反应”!山崩地裂,岂不是天地之威?只看那一群被神力护住,悬浮在新生巨坑之上的二十几名黑袍长老,相比起身下巨坑的渺小。不难联想方才洛克反震的一击究竟多么恐怖!这还只是反震泄露的力量啊!!!一阵延迟的破空声再次传来,急速掠行的洛克,甚至在背后拖起了一道长长的火色尾翼,那是空气由于急遽摩擦、其中的火元素都自发聚集燃烧。伴随着人形流星在空中飞速绘出一幅惟妙的图画,一个接一个叛逆者被撞成血雨,不论是死神殿长老、或者萨洛的伪信徒。唯一能在这种场合做出反应的,只有最开始发出死亡一指、亦是样貌最猥琐的某黑袍叛逆长老——杰森。这还是得益于他放弃了大部分范围魔法、专精单体魔法瞬发,兼之其他人的死亡给他带来了一个瞬间的缓冲。恰是这连弹指都不足的瞬间,让他再度瞬发了另一个法术!嗡!剧烈的空间波动四溢,不是传说中强悍的单体攻击禁咒——次元斩,而是鲜少有人使用的鸡肋逃命术——远程无序瞬移!一个曾经造成多名高阶法师意外死亡的出名坑爹法术!这时,那人型流星已经仿佛收尾的墨笔,在完成一幅血腥的美丽图画后,重重的划上最后一撇。洛克没有因为走了小鱼而破坏掉这幅血色画卷,他直接停顿在了杰森破空的地方,未追穷寇。也许那里,就是无形画卷的边沿。而他的这种疾行骤停,甚至带动着罡风撕裂了空间。透过缝隙,远远可以见到,灰蒙次位面中,一个疾速向远处闪现的黑点,渐渐消失!洛克停了下来,那条杂鱼还没有资格让他追击。然而他身上那股动力,却在当下脱离了主人,汇成一股无形的冲击,朝着那个黑点冲去!洛克没有去看结果,倘若那与黑色星期五中某个脍炙人口角色同名的家伙,侥幸存活下来,那也是他自己的运气。这就好似一颗核弹没有炸死一条野狗,难道还要为了那只土狗,再去扔上一颗?第一次是不得不为,发生意外,已经够荒诞。第二次,则全无必要,再继续,就是延续这种可笑的荒诞。一个瞬移,洛克来到了神力护盾之内,直接微笑着和夏娜相视。周围忠诚的黑袍长老们,立刻心领神会,躬身朝着四面退去,迈出了神力护盾。这时,唯有自一开始仿佛就分外在意夏娜安危的艾格华,觉察出两人间的“暧昧”,好似某个被人侵犯领地的猛虎,瞬间红了眼睛!“混账!你是何人,竟敢离神使大人如此之近!”完全无视了周围同僚们异常的反应,又或者,从来没有聆听过神谕的他,只是在自欺欺人。艾格华气势汹汹的意图夹到两人中间,奈何即便方才夏娜用神力解除了所有长老的魔力封印,在神、或者与神有关的存在面前,什么圣域之流也是浮云。洛克瞥了瞥气势汹汹的艾格华,甚至没有动手,只一个眼神,就让他憋红了脸定在原地。意图凭一己之力在神的面前争取到一点点地位的艾格华,可曾看到,不久前还趾高气昂,用所谓“禁魔领域”将他们全部囚禁的某个家伙,此刻正和他的珍贵道具,一起躺在...淌在深不见底的巨坑之中...“我希望,这是唯一一次。”并没有看向艾格华,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尚没有同洛克对话的资格。洛克漠然面对夏娜,却不是询问关于此人的处理意见,而是有些埋怨的责难。旁听的艾格华,面孔憋得更红,显示心头怒意愈发中烧。而后者同样漠然的回应,却令他瞬间跌入深渊。“抱歉,我并非故意留下他,以享受凡人所谓“被人关怀”的“优越感”。那种东西,你知道,对我们来说,毫无价值。似那般夹杂了浓烈欲望的感情,其实颇为让我厌恶。但在并未犯错的前提下,我不应该,也不能处死一名信徒。”夏娜无甚表情的娓娓解释,仿佛艾格华并不是她的什么仰慕者,而是一只令人讨厌的蛆虫。本来,使徒心中,又哪里容得下什么情爱呢?艾格华艰难的将头偏转向夏娜,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之际,又好似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可惜,另外两个早就不属于凡间的存在,却连这小小机会、仁慈,都不愿给他。“很好,我能够理解。那么,他并非吾神的信徒,而且,也犯了错...”洛克坦然表示明白,他本身也非出于外人想象中的妒忌、或者占有欲之类才不快...而是一种上位者被下位者冒犯的不适。夏娜点头,直接判处了艾格华的死刑。“蓬”的一声,天空中又多了一圈血晕。其实在她认可之前,洛克已经出手...高阶神、或者他的使者,有时候,可以在低阶神的领域中,稍稍侵犯。那与其看做不敬,不若当成是另一种理所当然的恭敬...周围又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魔法波动,感受着一些无辜的灵魂四处飘飞,有些飞向了一些未知的天国,有些则迷茫的等待着消散。洛克知道,这是那些忠诚的长老们,正在清理一些闻声而来者。神使,是不该被围观的,那同样是一种亵渎。亵渎神使的,就是异教徒,合该被抹杀。一部分黑袍长老,自发飞到了外围,一是戒严、二是震慑。另一部分,则半跪在坑边,双手举起做祈求状,开始吟唱颂词,心中怀浓浓的期盼。作为娜塔莎的信徒,你当然不能指望他们为楚翔祈祷,两位神使诞下的,将是一名适合容纳战争神力的神子。这种程度的无形信仰祷言,还是在双方神祗容许范围内的。实际上,若是对此事更加看重的神祗,还会要求信徒们举办一场法会,集体祷告,聚集无形的信仰原力,转化暂时的气运。所谓硬币的两面,在大气运者,或者大能力者眼中,从来不是一比一的概率。当然,也没有神会真做的太过分,太明显。毕竟这本该是让双方都有机会获利,而非只为一人嫁衣。塔娜莎没有通知过多的信徒,是因为她忌惮楚翔的力量,再说,后者亦未那般去做。至于楚翔...他只是没有那么无聊,况且...不知何时,神力护盾已经飞到了巨坑正中,就像是一座浮空的小型堡垒。半透明的淡黑色壁障,也不知何时混入了紫色,变得深邃、模糊起来。渐渐的,外人的视线已经完全无法再传递到其中,那里的空间被彻底隔离开来。为了表示恭敬,黑袍长老们依旧低垂着眼帘,不去往彼方向稍窥。哪怕他们纵使看了,也不可能窥破神力屏障。伴随着周围空气里忽然弥漫起一阵馨香,那是诸天众本该随身,却被一般神祗化身收敛起来的体味。在那通体尽紫,表面黑光流转的罩幕内,一场凡人都想拥有,对神祗却别具意义的**,正在进行.............“我从未想过,去图谋众神之殿。”塔娜莎看着楚翔,柔声淡淡的说着。许是那旖旎的场景,勾起了无数年月前的回忆,许是正在发生的一幕,终究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至少,至少换来了彼此的友谊。楚翔点了点头,并不言语。他又,何尝不是呢?当然,也只是在未成神前。“我也,未曾想过他的胃口这般之大。倘若...他早就...倘若...他只是和我一样...”摇了摇头,楚翔话未说尽,有些东西,可以告知友善的神祗,但还有另一个外道在旁边,终归不便明言。萨洛感觉到楚翔这番明显有所保留的话语,也不以为意,甚至还友好的点了点头,自觉的走到远处正在调试“萨格拉斯之眼”的本尊身边。塔娜莎却是明白楚翔的意思,大多数的默契,可以用精神的同频,来取巧达到。“你和他,很幸运,因为你们和我们,是不同的。你知道吗,为了成神,我曾经毁去了所有牵绊住我的事物、人物,包括最珍惜的。那时,我一度迷失在痛苦中——一种已经被淡忘的感觉。这个过程,甚至耗去了我几千年的时光,每日沉浸在刺骨的冰霜里,厌倦了生命,却不得不努力延续寿元...”似是在诉说着一件平常的事情,从塔娜莎淡然的表情中,分毫看不出那是一段极度沉痛的经历。也许,正如她所言,早已经忘了多半。留下的,不是曾经刻骨铭心的感觉,而是还有那样一件事情的模糊概念...楚翔闻言,复又颔首认可。“信仰对你们来说,只是粮食。对我们来说,它在充当食量的同时,更是一根导索。那微弱泛起的火花,其实早已经预示了一场剧烈的爆炸,翻天覆地的改变。每个人,每个神,都可以是不同的。我们无法改变过去的累积,却可以塑造累积过去的未来。当然,倘若你早就明白,今日,也就轮不到我来提醒你了。”塔娜莎摇头,表示不理解楚翔所言。未来,在未来的未来面前,也可以是过去,这个她懂。但是关于信仰,她的确只是单纯的把它当做食粮。实际上,每个神,都是这样去做。对于如此一番言论,尽管难以认同,塔娜莎还是认真记了下来。她知道,若非出于友善,加上对方又似乎有意拉拢自己,平时是不可能坦言相告的。也许,话语中蕴含着的深层次道理、秘密,就是普通神祗,和神主间最大的区别...神的领域,每一点特殊,都弥足珍贵。“塔娜莎,你知道吗,你之所以完美,却显得平凡,并不是因为你本质平凡。能够成神的,又有几个会是庸人。死亡、生命、空间。悲痛失去、进而绝望的你,领会了死亡的真谛。长期的死亡掌控,让你懂得了生命的意义。神的本能,又在本能的累积后,凝聚出了微弱的空间神格。塔娜莎,你虽然是上位之神,但比起真正强横的上位神祗、乃至中位神祗,都差得太远。我的力量,其实并不强大,但在特定场合,完全可以将你秒杀。塔娜莎,你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之弱。而我方才的话,你又懂了几分。”远处,本尊举起了权杖,似乎正在和萨洛讨论着什么。又或者说,本尊似乎提出了更加无理的要求,而萨洛明显在表示拒绝。虚空阵法已经排布完成,萨格拉斯之眼散发着森冷的绿芒,他们的战斗即将打响。在这关键时刻,楚翔居然朝着塔娜莎,抛出了一个致命的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