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钱由谁出？

财帛确实动人心，瞧瞧，此刻，珍宝斋的掌柜被围在十二人中间，听着那些打着冠冕堂皇借口，实则难掩心里欲望的话语，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在终于找着一个说话的空隙后，笑道：“原来几位公子小姐是尚书府的亲戚啊，也怪小老儿眼拙，竟然没有认出来，实在该打，该打！”众人有一瞬间的呆愣，看着掌柜的眼眸里布满了疑虑。轻轻地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后，掌柜又笑道：“既如此，这些首饰就请几位带回去，敝店和尚书府每个月定期结一次账，到时小老儿会到府里收取此款的。”这算不算峰回路转？众人满脸的惊讶，尤以傅涵梦最为惊喜交加，看向手里首饰匣子的目光就有了一丝热切：“掌柜的，你说的是真的？”“当然。”掌柜点头，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卷筒状的薄本，摊平了放在傅涵梦面前：“只需几位在这上面签个字即可。”傅涵梦随意地一瞥，立刻就再次愣住了，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发现自己看到的内容确实没错后，忍不住惊呼道：“掌柜的，你有没有搞错？竟然让我们签这种东西！”“怎么了，大姐姐？”傅寒琳凑上前来，往纸上瞄了一眼，也跟着愣住了。紧接着，傅寒琳就柳眉倒竖，怒视掌柜：“掌柜的，你们珍宝斋竟然还做这种勾当，明知我们是尚书府的亲戚，竟还敢让我们签下这种字据，你是欺我们尚书府没人吗？”傅锦宏和傅昱哲两人疑惑地对望一眼，也急走几步，正准备细细研究掌柜手里那薄薄的纸张上面究竟写了什么东西，竟令傅涵梦和傅寒琳两人这般震怒时，却只看见掌柜手一收，迅速将那几张纸重新卷成圆筒。重新放回衣袖里后，往后连退了几步，避开傅涵梦和傅寒琳两人说到激动处时嘴里喷出来的唾沫，看向傅涵梦和傅寒琳的目光里就带上了一丝不屑和讥讽。看向傅明锦的目光里则带上了一丝深深的同情，以及隐约的恭敬。傅明锦疑惑地眨眨眼，趁着几人正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的时候，上前几步，笑道：“这位掌柜，那份东西能借我看看吗？”“当然。”掌柜点点头，毫不犹豫地将那卷纸重新摊开。又恭敬地递到傅明锦手里。看着傅明锦望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了疑惑，掌柜嘴角扯出一抹谄媚的笑容：“傅小姐，请慢慢欣赏。”这？傅明锦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立刻就以袖掩唇，眼眸含笑，看到傅锦宏和傅昱哲两人朝她的方向走过来时，快速将手里的纸张还给掌柜。难怪刚才傅涵梦和傅寒琳两人会这般恼怒，也不知究竟是谁。竟想出这般恶搞的法子！傅函梦等人在纸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后，若掌柜没有从于姨娘手里收到银两，那么。傅涵梦等人就得卖身给珍宝斋。让一个自诩身份比普通的平民和商人都要尊贵许多的官家千金签下这种卖身契，这是赤果果的打脸行为啊！不过，傅明锦却很感激这个幕后者的行为，如此，就算傅涵梦等人自信即使于姨娘找各种藉口不拿出这么多银两来，傅老夫人也会以自己的私房来贴补，于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影响，但这毕竟只是最美好的想象而已，具体是否如此还有待考证。任何心思细腻的人都不会选择这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的行为，即使傅涵梦等人再娇纵。也不会大脑一热就做出这种事情来。可惜傅明锦的推断再一次失误了，也不知傅锦宏和傅昱哲两人拉着傅涵梦和傅寒琳的胳膊，走到一旁后说了什么话，总之，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傅涵梦和傅寒琳两人虽面色平和，看向她的目光却令她后背不由得为之一寒。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由然而生。傅涵梦意味深长地看了傅明锦一眼，偏了偏头，笑着看向掌柜：“掌柜的，麻烦你将这几件物品包起来，然后就按照你说的到尚书府去收钱。”傅涵梦共指了六件首饰，最便宜的就是那枚五百两白银的玉板指，最贵的则是那枚风簪。看着几人的行为，傅明锦眉头微皱，对于傅锦宏和傅昱哲两人也重视了几分。出了珍宝斋后，傅涵梦几人也不知在刚才那一瞬间达成了什么协议，并没有像之前那般看见什么稀奇的事物都跑去围观，而是恢复了初见时的风度和气质——挺胸抬头，微抬下巴，面带浅笑，行为举止非常的优雅，完美地表达了何为官家公子小姐风范。当然，若是眼眸深处不要流露出浓浓的贪婪的话就更好了。接下来的几家店铺里均出现了和珍宝斋一样的事情，以至于待到众人回到尚书府时，平均每人都收获了三件以上的珍贵物品。大厅傅老夫人笑眯眯地看着傅涵梦、傅寒琳、傅锦宏和傅昱哲四人，招手道：“来，过来祖母身边坐着。”“祖母。”傅涵梦和傅寒琳两人如欢快的鸟儿般扑到傅老夫人怀里，一人抓着傅老夫人的一只胳膊，嘴里也叽叽喳喳地说起出府后发生的事情。在提到傅明锦拒绝为几人垫付珍宝斋的首饰配件银两时，两人脸上都流露出一丝哀怨，声音无比的委屈，整一幅被傅明锦欺负的模样。傅明锦垂眸，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一声不吭，任由几人将一桶桶脏水往她身上泼去。如今她也算看明白了，对于二房和三房的人，即使是一个庶子庶女，傅老夫人也无比的重视，看向他们的目光那叫一个慈祥和蔼，以至于傅明锦最初心里浮现出来的那个猜测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傅凌萱、傅晨雨和傅蕊燕三人均拿疑惑的目光看向傅明锦，在她们和傅明锦深入打交道的这两个月内，虽说她们还没有完全了解清楚傅明锦的个性，但也知道傅明锦这个人绝对是一个胆大包天，敢公然反抗傅老夫人和傅修贤这两座尚书府大山的大逆不到的人！这样的人，竟然容忍傅涵梦等人说出这般诋毁的话语，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难不成傅明锦知道了她们的计划，所以才不愿意当一个被人摆布的棋子？于姨娘、方姨娘和岚姨娘三人关注的重点并不在这，听得傅涵梦等人出府游玩了三个时辰就花去了五万两白银时。三人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滚，看向几人的目光带上了一丝阴冷。尤其在看见傅老夫人依然面带微笑，仿佛并不觉得二房和三房十二个子女花掉五万两白银是一件多大的事情时，于姨娘、方姨娘和岚姨娘三人咬紧了牙关。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心里都在思量傅老夫人为何这般放任二房和三房的子女。或者说，这是傅老夫人表达自己愧疚的一种方式？但，选择什么方式不好，非得选择这种付出大量银钱，却买回一堆不怎么样物品的方式，也未免太让人不耻了！于姨娘瞥了眼傅涵梦等人拿在手里跟傅老夫人炫耀的物品。眼眸里流露出一丝讥讽：还真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这么掉价的东西都当成宝。换了她，绝对不好意思拿出来炫耀，连安阳郡主陪嫁的最普通物品都比不上，更不用说那些珍贵的御赐之物了！于姨娘早就将尚书府公库里的钱财当成是自己的私有物了，如今听得傅老夫人竟然还打算让珍宝斋等掌柜明日就过府来收钱时，忍不住出声道：“老夫人，妾这几天一直忙碌于二弟和三弟两家人回盛京的事情。都忘记向你报告上个月尚书府的收支情况了。”说到这儿时，于姨娘顿了顿，看了一眼傅修贤。在看见傅修贤眼里流露出来的赞赏时。于姨娘心下大定，遂嘴角含笑，看着傅老夫人，道：“老夫人，尚书府先是垫付了二弟和三弟居住房屋的五万两白银现款，目前只剩下两万两白银的现款了。今年是大家阖家团圆的第一年，老夫人你前段时间才特意吩咐了要大办，可如今，盛京大部份人家都集中在这段时间置办年礼，导致很多物品的价格也跟着提高了许多。而且还供不应求，为了顺利添置好这些物品，妾只能拿出一部份银钱来找人托关系……”于姨娘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得意地瞥了一眼一脸尴尬的二房和三房两家人，继续补充道：“如今，该办的年礼终于置办齐全了。可过几天。那些商户也要上门来收钱，妾已经答应了。毕竟我们也拖欠了好几个月的银钱了，总不能一直让那些商户追着我们要钱，传扬出去，大家也只会以为我们尚书府快要破落了呢！”傅老夫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冷声道：“于姨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偌大的一个尚书府，难道就差了这么点钱？还是说，你就是想要看着我的乖孙和那些低贱的商户签下卖身契，有你这样做人婶娘的吗？”于姨娘垂眸，轻声解释道：“老夫人，尚书府真没有这么多现银。”五万两白银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傅老夫人竟然想强制将这笔钱从尚书府公库里出，这也未免太无耻了吧！傅老夫人眼含讥讽：“于姨娘，你还真当我这十多年没有打理尚书府中馈，就不知道尚书府的情况了是吧？”“妾不敢。”于姨娘恭敬地跟傅老夫人陪罪，只是那话语里还真没有一分请罪的感觉：“老夫人，妾只是实话实说，若老夫人不相信，妾可以将这十五年来尚书府每年收支帐本交到老夫人手里，由老夫人亲自核对，看是否妾贪心，私扣了一分银两。”此时，于姨娘无比庆幸，在一边是数目庞大的银两，一边是价值不可估量的首饰珠宝和珍奇的摆设，她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向那些首饰珠宝和珍奇摆设伸手，否则今日她还真不知该如何自圆其说。傅老夫人深深地看着于姨娘，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于姨娘，你的意思是说，如今尚书府已经入不敷出了？”接着，不待于姨娘辩解，傅老夫人又望向傅修贤，满脸的不悦：“贤儿，你瞧瞧，当年你非要让于姨娘这么一个从没有掌过家的小妾执掌中馈，如今才短短十五年过去，原本身家丰厚的尚书府，竟然落魄到连五万两白银都拿不出来的境地了！”傅修贤眼里布满阴霾：“母亲，这十五年来，馨儿一直尽心尽力地打理尚书府中馈事宜，我相信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等贪墨公库银两之事。只是，就如同馨儿说的，尚书府先是支付了五万两现银，又添置了一些年货，导致现在府里也只剩下两万两现银了……”说到这儿时，傅修贤顿了顿，看向傅皓涛和傅柏文两人就忍不住流露出一丝不悦：“二弟，三弟，我知道侄儿侄女都是一些容貌俊秀的，也各有才华，但你也不能因此就任由他们大手大脚地花钱啊！你瞧瞧，今日，仅仅只是三个时辰，他们就能花掉五万两白银！五万两白银啊，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抵得上我们尚书府三年的开销了，唉……”傅皓涛满脸的不以为然，笑道：“大哥，盛京不愧是天子脚下，这儿的物价确实很高啊！”接着，傅皓涛又看向傅涵梦和傅锦宏这两个嫡子女，笑骂道：“你们俩也真是的，就算很喜欢那些店铺里售卖的东西，也要细细研究一下那些东西的材质和做工，是否值得你们花费那么多银两购买下来啊！”傅柏文在一旁笑着接口道：“二哥，别说他们了，就连我乍见到这些物品时，心里也极度喜悦，恨不能立刻掏出身上所有的钱购买下来。不愧是盛京啊，材料再普通的东西，只要做工雕刻不同，就立刻身价倍增！”傅老夫人隐讳地瞪了傅皓涛和傅柏文一眼，笑道：“贤儿，不过是五万两白银，既然于姨娘说尚书府现钱不够，那么，明日让那些掌柜到我院子里来收款吧。我这个做祖母的，总不能为了这么点小钱，就看着孙子和孙女和一群下贱的商户签下卖身契！”傅明锦一直沉默不语，却将众人脸上的神色全部收在了眼里，心里讥讽：一个两个都被十多年的富贵生活给迷了眼吧，竟然谁都没有想起尚书府的钱是安阳郡主的嫁妆！原本她还想着在还没有摸清二房和三房突然回京的来意为何时，慢慢地蚕食尚书府那十五家铺子的生意，可如今看来，这二房和三房一家人都将尚书府的银两当成了是自己所有物，她倒是要让那些掌柜再加快步子了，以尽快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