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想做黄雀

落香院一回到房间里，傅老夫人就猛地睁开双眼，那双阴冷嗜血的目光，令不经意间看到的钱嬷嬷和田嬷嬷两人后背一寒，身体一歪，脚下一个踉跄。若非两人见机不妙，忙不迭地伸出手扶住墙壁，保不准，此刻傅老夫人就被两人给重重地摔到地上去了。傅老夫人冷冷地看着两人，轻哼一声：“放手！”钱嬷嬷和田嬷嬷忙收回手，迅速垂下头，一脸的恭敬。“哼！”傅老夫人瞪了两人一眼，只觉得一阵气烦心燥，手臂一挥，一尊漂亮的彩釉花瓶就摔倒地在上，碎成一片片。仿佛找到了某种发泄的渠道似的，傅老夫人嘴角微勾，脸上的表情似喜似悲，似怨似恨，双手连挥，原本摆放在房间里的花瓶全部被摔成了碎片。待到花瓶等瓷器被全部摔完后，傅老夫人又伸出手，将那些帘幔抓扯下来，用手撕成一条条的碎片。听着耳旁传来的“嘶啦”响声，傅老夫人脸上的神色越发地诡异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也令钱嬷嬷和田嬷嬷两人的头垂得更低了，肩膀紧缩着，就怕傅老夫人找她们两人发泄怒气。在傅老夫人的房间里摆放的物品全部被破坏掉后，傅老夫人才觉得闷在心口的那股怨气消失了少许。钱嬷嬷一直以眼角的余光留意着傅老夫人，在发现傅老夫人身上的妒气消失了少许后，钱嬷嬷就暗自舒了口气，悄悄地走到一旁沏好了一杯茶水，趁此机会奉给了傅老夫人。傅老夫人捧着茶杯，抿了口茶水，朝田嬷嬷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后，沉默了许久，才道：“钱嬷嬷。你觉得我今日是否做错了？”钱嬷嬷垂眸，恭敬地答道：“老奴相信老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有一定的原因。”“唉……”傅老夫人长叹一口气：“钱嬷嬷，还是你了解我。再怎么说。傅明锦那丫头得了太后的青睬，就连陛下也因为她而责罚了贤儿，我本打算对她好一些，可今日这情况你也瞧见了吧？我才将态度放缓和了几天，她这姿势就摆得更高了，仿佛尚书府的人都没有她高贵似的，动不动就拿太后来压我。再说了。不过是一套红宝石头面，太后、皇后和陛下赏赐给她的还少了，非要不依不饶地追究涵梦等人的责任。就算这件事情涵梦她们也有错，但傅明锦怎能这般地尖酸刻薄，这种做事不留一线的性子，即使往后她嫁入权贵世家，也不知会受多少苦，说不定她还没有为尚书府带来福音。我们这些人就生生被她连累了！”钱嬷嬷眼眸深处浮现一丝讥讽，再一次庆幸自己当日在安嬷嬷的劝说下向傅明锦投靠的举动，如今的傅老夫人还真是被十多年的优渥生活给养出了一幅固执自大的性子。觉得所有的人都应该围着她转，都应该将她捧得高高的，都应该听她的话行事……按照目前这种情况，傅老夫人往后会遭遇到什么悲惨的情况，她已经能想像得出来了！钱嬷嬷脑子里转过许多念头，嘴里却说道：“老夫人，老奴觉得二小姐这也是没办法。你想想看啊，大梁虽对男女之防不太重视，但再怎么说，二小姐也是尚书府嫡女。身份和地位摆在那儿，尊贵着呢！可二房和三房的少爷们全部闯进了兰倚院，并且看着他们的姐妹围着二小姐，将二小姐抓挠成那样，也不知二小姐的皮肤是否被抓出印子了，唉……”“以前。大小姐、三小姐和四小姐经常到兰倚院去跟二小姐索取太后赏赐的物品，二小姐二话不说就送给了她们，若二房和三房的小姐们能不要这样明目张胆地抢夺，并且抓痛二小姐的话，想来只需要她们跟二小姐说几句好话，二小姐自会待她们如大小姐、三小姐和四小姐般亲厚，分一些太后的赏赐给她们也是很正常的。”“可，今日这一来，二房和三房的小姐少爷们是彻底将二小姐得罪了。即使二小姐性子再亲厚，但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所以二小姐才会特意请了老夫人去为她作主，可……”说到这儿时，钱嬷嬷特意顿了顿，看着傅老夫人脸上流露出来的思索，转移话题道：“如今临近年节，二小姐和连小姐定会经常赴其它府里举办的宴会，可……”傅老夫人双眼微眯，眼眸里掠过一丝寒意，不悦道：“难不成，她还敢明目张胆地反抗我不成？要知道，这件事情可是她答应下来的！”钱嬷嬷叹了口气：“老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小姐是什么性子，即使她嘴上说得利害，可实际心里还是很尊敬你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将太后赏赐的珍稀的药材送给你调养身子。依老奴看来，这件事情既然二小姐已经答应了，二小姐就一定会做。可，老夫人，你也知道，这盛京各府贵夫人谁不精明，谁又不在心里揣着一根秤？这种宴会上，有人介绍和没有人介绍，这介绍人流露出来的情绪和姿态，都会成为这些贵夫人评判每一个新人的首要方式。”傅老夫人脸色蓦地阴沉下来，冷声道：“实在不行，就由我带着她们赴宴吧，总不能真让她们在贵族圈的第一次宴会里就给人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至于傅明锦嘛……”馨园“啪！”一个茶杯摔碎在地上。傅凌萱那张美丽的容颜扭曲得不成样，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嫉恨：“傅明锦，好一个傅明锦！”于姨娘仿佛没有感觉到傅凌萱那被憋得发泄不出来的怒气似的，依然安静地坐在那儿，捧着一杯茶水，偶尔轻抿一口，再拈一块点心放到嘴里细细品尝。可傅凌萱不乐意了，恼怒地叫道：“娘！”于姨娘抬起头，冷冷地瞥了傅凌萱一眼。傅凌萱只觉得后背窜过一道寒意，这十多年来，于姨娘一直都以一张笑脸对她，从没有像今日这般冷眼相对！直到此刻，傅凌萱才发现原来方姨娘和岚姨娘母女为何一隐藏就是十多年，只因她们若过早地和于姨娘对上的话，保不准早就尸骨无存了。或者，傅明锦也如此？一想到这儿，傅凌萱只觉得胸口窜出一股恶气，那才收敛的愤怒情绪猛地散发出来，慢慢地弥漫到房内的每一个角落。于姨娘深深地看了傅凌萱一眼，眼眸里掠过一抹欣慰，放下手里的茶杯：“萱儿，你太急燥了。”傅凌萱握紧拳头，长长的指甲陷入手心，在于姨娘的示意下落了坐，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咕嘟咕嘟一口气灌下去后，才长舒了口气，叹道：“娘，我的时间不多了……”于姨娘眉头微皱：“萱儿，你刚才的行为很不合礼仪，身为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不论处于何种情况下都不能慌乱，而应该理智分析，然后找出弱点，一击而中。”“我也不想，可……”傅凌萱垂下头，她也知道自己最近确实太急燥了，可，先是有傅明锦和傅晨雨两人利用各种机会，在傅老夫人心里占据了一盘之地，再来又是二房和三房两家人的到来，那一大堆嫡子嫡女比她还没皮没燥，不论她何时去跟傅老夫人请安，都无法像以往那样亲近傅老夫人，和傅老夫人说一些贴心话。“你啊！”于姨娘叹了口气，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傅凌萱：“我早就告诉你了，绝对不能小看傅明锦这个丫头。若不能一击必中，就必需细水长流，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机会，慢慢地将傅明锦压下去。可瞧瞧，你昨日做的都是什么事？你还真为以放流言作为威胁，就能让傅明锦就范？”傅凌萱的头垂得更低了，嘴里却小声地辩驳道：“可，你以前明明告诉过我，流言能极好地毁掉一个人。”她不就如此吗？就连傅晨雨也不例外，为何到了傅明锦这儿就会出现一个奇怪的分岔？甚至，这些流言还反过来被傅明锦利用了！明明她已经特意安排人去盛京各个角落传流言，为何那些人竟然会反过来背叛她？难道傅明锦就有这么大的能力，将一切对自己不利的流言抹杀于无形中，然后再让人尚书府一众人的另外一面传扬出去……“唉……”于姨娘长叹了口气：“萱儿，此一时，彼一时啊！”傅凌萱扁扁嘴，整个人如同被戳破洞的皮球般无精打采地瘫软在椅子上，一声也不吭。于姨娘摇了摇头，眼眸里窜过一缕精光，正色道：“萱儿，如今摆在我们眼前的是老夫人的寿宴和你的及笄礼，其它的都是小事……”更何况，今日傅明锦出府没多久就回来了，马车和马匹上面的鲜血都说明傅明锦遇见了很重大的事情，再结合之前傅明锦遇到的暗杀，由此可知傅明锦招惹上了一个心狠手辣的敌人！如此一来，她们就只需要作壁上观，逮到合作的时机再出手，作那只黄雀即可……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