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将计就计

傅明锦淡淡地看了喜嬷嬷一眼：“也许吧，不过，到目前为止，武宣王妃还没有到尚书府里来索取大姐的庚贴，所以……”说到这儿，傅明锦特意停顿下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傅凌萱，满意地看到傅凌萱眼眸深处流露出来的惊慌失措。傅凌萱，这几天我会一再地挑起这件事情，不知你究竟会如何做呢？发现傅老夫人和傅修贤均沉默不语，仿佛在思索傅明锦话语里的真假时，傅凌萱只觉得心口在滴血，往常她是尚书府里最尊贵的，最受宠的，无意中说出口的一句话都会令傅老夫人和傅修贤等人当真，更不用说那些刻意说出来的话语令傅明锦等人在傅老夫人和傅修贤面前失了宠。可，从什么时候起，她想要说什么话都得在脑海里过个一遍才能讲出来，并且还要一直留意傅老夫人和傅修贤两人的脸色，随时修正自己未出口的话语呢？这一切，就是从傅明锦前不久跌入荷花池后开始的，所以傅明锦就是罪魁祸首！心里一发狠，傅凌萱咬了咬唇，低声道：“既然二妹口口声声将这件事情往大了去说，那么我也只能舍了这张脸面去请蒲世子过府，辩认这两个黑衣蒙面人是不是武宣王府里的暗卫，以此澄清自己的清白了！”傅老夫人冷冷地看了傅凌萱和傅明锦两人一眼：“都将我说的话当作耳边风吗？行了，都散了，贤儿。明日你还要上早朝，先回房去休息。”“于姨娘，派人将这两个黑衣蒙面人关到柴房里去，好生看管着！我倒要瞧瞧。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跑到尚书府里来夜探！”傅明锦手指一弹，一缕药粉就沾到了这两人身上。这两人武艺高深。寻常的柴房又怎能关住他们，若被这两人逃了，不就是放虎归山了？想毁了她，那么，她就要这两人拿命来抵！这还是她第一次给人下致命的毒药，却没有半点不忍，傅明锦叹了口气。大梁不比法制健全的现代社会，在这儿，你若没有自保能力，要么就得依附其它人，要么就得委曲求全。被算计了也只能认栽，可这些生活方式都是她不想要的，那么，也就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才能过上那种真正悠闲的日子。第二日，听到安嬷嬷说被关到柴房里的两个黑衣蒙面人已经死掉了时，傅明锦只是嘴角微翘，遥望揽翠阁的方向。这两个暗卫是宁王府的暗卫，傅明锦昨夜只是诳了傅凌萱而已。谁让傅凌萱竟然想找两个男人进入兰倚院，毁了她的清白？那两个男人还没有靠近兰倚院，就被连宇凌派来的护卫发现并丢出去了。而与此同时，宁王府的暗卫也来到兰倚院夜探，却被林清玄派来的暗卫发现了。也不知这人是如何想的，竟然将这两个暗卫丢到了揽翠阁。倒是阴差阳错之下，也令傅明锦立刻就修正了计划，让傅凌萱有苦也说不出来……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投射到地面，微风拂过，光影变幻间，令人生出一种迷蒙之感。安嬷嬷带着四个小丫头，捧着一堆物品来到傅明锦面前：“二小姐，这是于姨娘刚才让人送来的这个月的月例和布匹等物，你是否要验看一下？”40两月银、一匣子药材、两块恰好够做一件衣服的料子……“嬷嬷，尚书府快破落了吧？”傅明锦眼含讥讽，于姨娘竟然用这些东西来打发她，真当她是叫化子呢？“可不是！”安嬷嬷撇撇嘴，且不说那月银，单单药材都是被众人挑选过后剩下的最差的，而那两块料子更是去年的款式：“还以为于姨娘变聪明了，未想到于姨娘竟然还敢用这些东西来搪塞二小姐。”“嬷嬷，你说错了，于姨娘只不过是遵循祖母定下来的尚书府嫡女的月例分派东西给我，至于这东西的品质，以及东西上面是否抹了不该抹的东西……”傅明锦将所有的物品全部翻看过后，暗自叹了口气。不得不说，于姨娘用的手段虽简单却很有效。就如此刻，于姨娘在每样物品上面下了一种药粉，若只接触一两件物品，对身体并无多大的影响。可若是每件物品均接触过，时间长了，就会令人身体虚弱，时常生重病，且连御医都不一定能诊断出来。只是简单的毒粉，却能起到这么大的效果，与其说是于姨娘胆大，不如说是大梁的大家闺秀每日的精力都被琴棋书画女红等东西占据了，根本就无法分出时间去学习医术，又怎能辩认出这些毒药来？只是，令傅明锦啼笑皆非的是于姨娘竟然一连再地对她使用这样的计策……因为经常见到傅明锦调制毒药，故安嬷嬷在得知这些东西上面抹了药时也只是愣了愣，倒是并不再像最初那般惊诧和恐惧了，此时也只是皱眉看着这些东西：“二小姐，那嬷嬷将它们处理了？”傅明锦沉吟了会，道：“先放到我房里的那个黑色雕花箱子里锁好吧，待我将上面的毒药解除，就可将这些东西拿来赏人了。”也许该让安嬷嬷加重药量了，要不每日都要看着那些人在眼前拼命地蹦跶，还真是一件令人不悦的事情……和安嬷嬷等人交待了一下其它的事情后，傅明锦就又独自出门了。喜相迎绸缎店里间周勤一脸担忧道：“小姐，前几日，傅记绸缎店突然降价销售，将我们的客户抢走了许多。”傅记绸缎店？不就是当年安阳郡主陪嫁的十五家店铺之首？说起来，傅修贤也做得够绝，在左相将安阳郡主五十台嫁妆要回去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将安阳郡主陪嫁的十五家店铺的名字全部更为“傅记XX”，以此来彰显这些店铺全部是傅家的……傅明锦从衣袖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纸张，推到周勤面前：“我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们一种新的销售方式。”“有买有送？”周勤喃喃地念道，待到他看完纸张上面的内容时，脸上的疑惑担忧一转而变为惊喜，看着傅明锦的双眼闪闪发光：“小姐，这计策真好！”傅明锦笑着点头，人都是贪小便宜的，在几家店铺售卖的东西质量和价格均一样时，那么，哪家店铺让利更多，就更容易成为大众首要选择的地方。更何况，这些送出去的物品也都个个精致，那些管事的嬷嬷或者购买的小丫头大可私吞一大部份，只送上一小部份，并且还能在她们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从而拉拢更多的客户。思忖了下，傅明锦又道：“上次让你们留意的事情如何了？”提到这件事情，周勤脸上流露出浓浓的敬佩：“小姐，你留下来的资料很有用，只需再给我们一个月时间，我们就能将那些店铺里最后的忠诚的顾客也抢过来。”“你们做得很好。”傅明锦毫不掩饰自己心里的赞赏，换了她来做，也绝对不可能做得比周勤等人更好。别瞧她掌握那么多理论知识，有许多超出大梁时代的见识，但比起周勤等实打实的掌柜来说，她还真是纸上谈兵！周勤笑眯了眼，能得到傅明锦的夸赞他已经非常满意了，只觉得因为最近太过于忙碌而疲惫的身体像被注入了浓浓的暖泉般迅速恢复，大脑也变得清明了几分：“小姐，前几天傅记绸缎店的文掌柜突然找上我，说是希望我们能给他留一条后路。”傅明锦嘴角微勾，眼眸里流露出一丝冷意：“周掌柜，你觉得呢？”周勤叹了口气，一脸的沉痛：“说起来，文掌柜和我们这些人还有着教导之恩，当年我们都在老夫人手下做事。可自从安阳郡主去世后，他们的做法……”说到这儿时，周勤顿了顿，满脸的尴尬，只因他们这十家店铺的掌柜当时也曾动过同样的念头，若非喜相迎绸缎店离左相府最近，傅明锦首先挑选的就是到喜相迎绸缎店，他也定会做出和其它的几个掌柜相同的举动——送上被修改过的帐单。因此，即使周勤想为文掌柜等人求情，可那话到了嘴边，却突然觉得喉咙如同被棉花堵住似的，嘴唇张张合合几次，依然无法顺利说出那些早就打好的腹稿。末了，周勤只能长叹一口气，满脸的哀凄，拿一双期盼的目光看着傅明锦，静静地等待着傅明锦的决定。傅明锦眉头微皱，手指敲打着桌面，许久后，才道：“先安排我和文掌柜等人见个面。”“是。”周勤哽咽地应道，他知道傅明锦作出这个决定有多么地坚难，不过，他也相信，当年教导他们成才的文掌柜做出如今这样的举动，也定有自己的苦衷。又交待了一些其它的事情后，傅明锦就离开了喜相迎绸缎店，朝云烟绣坊行去。才行了没有几步，傅明锦敏锐地察觉到了一道诡异的打量他的目光，遂立刻停下脚步，四处张望了一番。临近年节，不论去年是否有赚到钱，每个人都喜气洋洋地或三五结伴，或携家带口地挑选着年货。朝对面走过来主动露出笑容打招呼的陌生人回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听着身后传来的议论声，傅明锦嘴角微勾，再次往前行去。那道目光一直跟随着她，不论她借着何种方式暂时隐藏一下身体，也不论她等待多长时间后才再次离开，那道目光也都一直没有离去。这人究竟是谁？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