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兰郡主脸颊涨得通红,脖子上面的青筋都露出来了,愤怒的目光一一地看过众人,尤其在那几个即将走到她跟前的流氓身上掠过,正当她准备出声的时候,却只听得一阵阵马蹄的声响由远及近地传过来。“散开,都散开,这儿可是官道,都围在这儿做什么?小心大人将你们全部关到监狱里去!”伴随着这串威胁的话语响起,人群很快就散开来。于是,不待玲兰郡主反应过来,她就这般大赤赤地出现在了京兆尹郑瑞晨和他的部下面前。京兆尹郑瑞晨的官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因其掌管盛京的安全,故算得上是有实权的官员。但他在面对没有实权的宁王爷时也得卑恭作态,一点也不敢流露出自己的小心思,谁让宁王爷是当今皇后的亲弟弟,根本就不是他这么一个没有庞大家族势力作后台的京兆尹能招惹得起的呢!而作为经常巡视盛京街道治安的京兆尹,又怎会没有见过以爱慕林清玄,愿意为了林清玄做任何事情而名扬盛京的玲兰郡主?哪怕此刻她披头散发,全身上下只以一床薄被遮挡,**在外面的肌肤上面布满了青紫的痕迹,以及鸡蛋汁和菜叶等,也令郑瑞晨一眼就认出来了。只不过,郑瑞晨久经官场,可谓是回锅再炸了无数回的老油条,又怎会不知眼下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只见他眨了眨眼睛,掩住心里的惊骇,脸上的表情依然是那般的肃穆高深,佯装随意地瞥了一眼玲兰郡主后就收回了目光。冷冷地看向周围议论纷纷的人。有那将郑瑞晨心思揣摩得非常到位的副官,立刻上前一步,厉声喝斥道:“你们懂什么,玲兰郡主那是多尊贵的人,怎可能出现在这儿。你们定是没有睡醒。才会认错人,这位姑娘已经这般可怜了,你们怎能这样的羞辱于她?还不速速离去。否则就别怨我们以造谣诽谤皇室人员名誉的罪名将你们押入大牢!”这般严厉的威胁话语,令一众普通百姓立刻就停下了议论声,忙不迭地退去。躲在人群中于不经意间挑明玲兰郡主身份的几个人。也和其它的人一般迅速散开。至于那些在不远处旁观了这一切的贵妇千金们。更是早在玲兰郡主清醒的那一瞬间就离开了,免得玲兰郡主找不着幕后指使者,将怒气发泄到她们这些无辜的路人身上。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着能和一国王爷抗争的势力,更何况这个王爷还是当今皇后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短短时间里,附近几条街均人影全无,直到这时,郑瑞晨才上前一步。满脸关切地道:“这位小姐请移步马车。”纵使玲兰郡主性子再狠毒,心机再深沉,她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此次遭遇了这般恐怖的事情,早就失了平时的理智和机灵。尤其在郑瑞晨出现后。玲兰郡主只觉得自己如同坠落到了一个无尽的冰窟里,四肢百胲无一不冷——过了今日,她将再也没有任何清白的名声了!即使她说自己中了圈套,可,这种事情就算是被人陷害的,又有什么用?京兆尹郑瑞晨的手下士兵和普通的士兵不同。这些人与其说是士兵,不如说是到京兆尹手下渡一层金的世家贵族子弟。只要时机到了,他们就能借着家族的东风成为手握重权的一方官员。一层又一层的关系网,笼罩着每一个人,也令玲兰郡主自此再也无法翻身……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到地面上,偶有轻风拂过,刹那间风动影动,给人予一种迷蒙的美感。左相府花园一株茂密的树下一左一右地摆放着两张躺椅,连老夫人和傅明锦倚在椅子里晒着太阳,偶尔闲聊几句。安嬷嬷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温馨的一幕。“老夫人,小姐。”连老夫人点点头,微圔的双眼张开一条缝,语气里有着难掩的惊讶:“安嬷嬷,今儿个又发生了什么新鲜事?”由皇宫里出来的安嬷嬷可不比其它的下人,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能收敛好脸上的表情,让人无法轻易地探测出她的内心想法,可今日她竟然流露出浓浓的喜悦,或者应该说是兴灾乐祸的情绪,也就未免太不寻常了。安嬷嬷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也没有故弄玄虚的念头,径直说道:“今日早上,玲兰郡主突然出现在朱雀街街头,而且……”说到这儿时,安嬷嬷顿了顿,看了眼傅明锦,脸上流露出一丝迟疑。连老夫人斜了安嬷嬷一眼:“安嬷嬷,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以她的了解,傅明锦那丫头的胆子大着呢!“是呀,嬷嬷。”傅明锦也在一旁附和着,脑子里突然浮现一个诡异的念头,脸上也不由自主地带了出来,下意识地问道:“该不会玲兰郡主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糗了吧?”“出糗倒还是小事,这回宁王府的名誉全无,许家那些未出阁小姐的名誉也都会受到影响了!”安嬷嬷撇撇嘴,脸上流露出一丝嘲讽:“早上,玲兰郡主只着一件里衫,裹着一床被子,身上布满了难堪的印迹……”随着安嬷嬷的叙述,连老夫人和傅明锦两人对望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那笑声里的畅快和兴灾乐祸的情绪,只令不小心经过花园的下人们缩了缩脖子,为那惹到这祖孙俩的人掬了一把同情的泪水。许久后,连老夫人取出绣帕拭了拭眼角流出来的泪水,揉着酸软的脸,喃语道:“好久都没有这般乐呵了……”傅明锦眨眨眼睛,道:“外婆,以后我天天给你讲笑话。”连老夫人白了傅明锦一眼:“明锦,跟外婆说实话,这件事情真不是你动的手脚?”傅明锦扁扁嘴,满脸委屈:“外婆,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可能夜入重兵包围的宁王府,不惊动任何人而掳走玲兰郡主?”连老夫人依然不相信地看着傅明锦,再次确认到:“真不是你做的?你身旁那个叫暗一的护卫武功可高了,再加上你调制出来的让人防不胜防的迷药,去宁王府掳一个人还真不是多困难的事情啊!”傅明锦举起右手,并拢三指朝天,正色道:“外婆,虽然我很想这样做,可这件事情真不是我做的……”顿了顿,傅明锦又道:“不过,我能猜到是谁做的。”“难道是林世子?”这句话是连老夫人和傅明锦两人同时说出来的,接着连老夫人转了转眼珠,意味深长地看着傅明锦,道:“如此说来,林世子这人倒还不错。”傅明锦头皮发麻,只觉得那些被自己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情绪,在连老夫人那如探照灯般的目光里毫发毕现,遂毫不犹豫地偏了偏头,避开连老夫人的目光,撇了撇嘴,佯装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件事情本就因他而起,也该由他来结束。”连老夫人定定地凝视着傅明锦,目光在傅明锦耳垂上的红晕处停留了会,许久后才笑道:“这几年来,盛京多的是被玲兰郡主有意无意针对并毁掉的女子,为何不见林世子出头呢?”傅明锦随口解释道:“那也很简单啊,因为她们没有像我这样,直接跟林世子挑明这件事情因他而起,就该他来解决,不能殃及到我这条小鱼。”“唔,也许吧。”连老夫人转了转眼珠,也懒得再和傅明锦争辩这件事情了,反正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看着在阳光的照射下如一只慵懒的猫咪般微瞌着双眼,给人予一种懒洋洋感觉的傅明锦,连老夫人忍不住轻笑出声,眼眸深处流露出一丝怀念——许多年前,莹儿也曾和她如此这般坐在树下闲聊,只是那时的话题是围绕着傅修贤的,而莹儿的神色也和今日的傅明锦略有不同……这日,源盛酒楼天字二号包间里,傅明锦正静静地坐在那儿翻看着帐薄,暖暖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映在她的身上。今日傅明锦穿一件樱桃红色小袄,在衣襟和袖口处以深一色丝线绣上了小朵的碎花,下系一条海棠红色绣牡丹拽地长裙,碧色的宫绦系着白玉双环佩。长发挽成了百花分肖髻,发髻的中间戴着一支鎏金嵌宝石彩蝶发簪,并一朵芙蓉粉色勾金边的绢花,额前垂着水滴状的红宝石璎珞,颈戴嵌红宝石牡丹纹金链子,耳朵戴着一对水滴状红宝石耳坠,白嫩如玉的手腕上赫然是两对缠丝嵌红宝石手镯,通身的富贵气派。白皙如玉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流露出一种暖暖的**人心的色泽,漂亮的丹凤眼转动间风情乍现,再配上嘴角那浅浅的笑容,分明是一个百年世家才能养出来的天真不知世事的娇小姐……当然,林清玄知道这绝对是他的错觉,就如同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傅明锦时,那面容黯淡、憔悴,身形瘦削的傅明锦给他带来的惊讶一般——机警、狡黠、擅于抓捕人心,不放过每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却又当断则断,丝毫不拖泥带水。是的,以林清玄的聪明,又如何不知道傅明锦那次前来林记点心是存了试探他的心?又如何不知道傅明锦是故意讲出那番话,只为吸引他的注意力?虽然到现在他都疑惑为何傅明锦那般忤定他就在林记点心店铺里,但他也知道,这个秘密藏在傅明锦内心深处,哪怕亲如左相等人也不能知道,而他……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