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卿又把幽煌剑放在供桌上,伤感地道:“我终于又看见这把宝剑和这幅画团聚了!你们也都起来吧。让我把这幅画的意义告诉你们。”三兄弟站起来以后,文玉卿道:“你们一定很奇怪,文家的祠堂怎么没有供奉文家的祖先,反而供奉着一颗树。其实承受文家后辈香火的并不是这棵树,而是树上的这棵长着须蔓的小草。这种草叫做老虎须,据说和文家的武功有很大的关联,隐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只有破解这个秘密才能真正学会文家的幽煌剑法,重新振兴文家。可是逃到这里来的各位先祖都没有破解这个秘密,也就没有人学会真正的幽煌剑法。他们都觉得自己无脸承受后辈香火,把秘密当成钥匙也当初是一种耻辱,因此一直将这棵小草供奉在这里,期望后辈能够记住这个耻辱,找出其中的秘密来,使文家的祖宗重见天日。”文玉卿说着跃起取下那幅画,现出被图画遮挡住挂在墙壁上的很多小牌位。三兄弟面面相觑,狄远山轻声嘟囔道:“怎么又是秘密?阿妈,你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没有告诉我们?”文玉卿摇头道:“没有了,这是最后一个秘密。远山,你还记得你离家以前,曾经在佛堂偷看你阿爸的来信吗?”狄远山点头道:“怎么不记得?最后那封信很长,我刚看两眼,就被你抢去烧掉。”文玉卿神色黯然缓缓道:“远山,我当时是怕你看。那其实是一封交代后事的遗书,我看过那封信以后才去的幽煌山庄。我刚才告诉你们的秘密原本我也不知道,就是沛清在那封信中告诉我的。那封信的后半部分全部是幽煌剑法的练功口诀,我也是看了那些口诀以后,武功才突飞猛进的。沛清的意思是想让你练会幽煌剑法,破解老虎须的秘密。可是我不想你也卷进去,所以始终都没有教你那些口诀。但是我自己练习以后,曾经多次去过蝴蝶谷,找到过画中的大树,可是没有看见树上有画上面的老虎须,更谈不上破解其中的秘密。现在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们,我知道天悚早就学会幽煌剑法,所以天悚不算,远山、桃子,你们要是愿意学习幽煌剑法,我一定把我知道的全部传授给你们。”莫桃摇头道:“我不喜欢用剑,又有爹留给我的花雨刀法,就不学这个了。”文玉卿又热切地看着狄远山。狄远山急忙道:“阿妈,我不是练武的材料,你教我我也学不会。其实三少爷这段时间一直在教我,可我就是学不会。”文玉卿甚是失望。莫天悚想起梅翩然曾说过他的幽煌剑法学得很不完全,笑笑道:“阿妈,我想学。等一会儿你传授给我吧。”文玉卿失笑道:“就你最会讨好人,话也净捡好听的说。你的剑法比我好多了,我会的有什么是你不会的?我还想让你传授我一些呢!”莫天悚叫道:“阿妈,我是很认真的。”文玉卿道:“我也是很认真的。”莫天悚见说不通,岔开问:“阿妈,你刚才提到老虎须有秘密,那爹有没有提到破解这个秘密的关键是什么?有没有隐藏秘密的歌谣谜语一类的东西?”文玉卿把图画重新挂在墙上,摇头道:“没有,什么都没有。这秘密非常古老,已经有一两百年的历史,即便是有那些东西也早湮没了。我去过几次蝴蝶谷以后,虽然找着这颗大树,却无论如何也找不着老虎须。我不认为我们现在还能破解。即便是破解出来,时过境迁,估计也没有用处了。我今天告诉你们,不过是想你们明白文家的历史。现在你们什么都知道了,都来给先祖上三炷香,烧些纸钱吧。完了以后我还有一幅画要给你们看。”林冰雁是被莫素秋拉着来找上官真真的。文玉卿甚是宠溺莫素秋,安排莫素秋和自己同住,可是莫素秋看几个哥哥去祠堂而没有她的份,便感觉不太舒服,也想去祠堂看看,然而又怕挨骂,便想到多拉几个人一起去,挨骂也是大家一起。几个女伴之中,央宗是最不怕事的,也相对比较爱闹。莫素秋收拾完以后就去找央宗,可惜到了央宗那里却没有找着央宗。只好又去找隔壁的林冰雁。林冰雁一直显得有些拘谨,莫素秋费了好大的口舌才算是把她说动。她觉得两个人依然少了一些,边拉着林冰雁一起来找上官真真,刚进门就听见上官真真说谷正中偷偷监视林冰雁,而莫天悚想让林冰雁离开。林冰雁的脸色立刻有些不好看,低声道:“大小姐,我突然有些不舒服,想回去歇息一会儿。”莫素秋急忙拉住她道:“别走啊,林姑娘!我敢保证少爷觉得没有谷老鬼说的那个意思,一切都是谷老鬼自己弄出来的。我们又不是来找他的,走也该他走。”尽管事情已经真相大白,莫素秋还是认定就是谷正中抢去远山哥的老婆,最少也是破坏了狄远山和上官真真的感情,几乎见着谷正中一次就说他一次。谷正中现在最怕的就是莫素秋,一看见她就躲,此刻也是急忙站起来道:“我来半天了,也该回去了。你们聊。”刚要走,又想起他本来是来找小妖的,结果连小妖的面也没见着,这样就走有点不甘心。莫素秋看谷正中半天不动地方,瞪眼道:“谷老鬼,你怎么还不走,是不是想监视我们?”谷正中苦笑着走了。上官真真起身拉着莫素秋道:“小姐,你别总说谷大哥,当初都是我逼着谷大哥和我一起演戏的。走,外面到屋子里面去坐。赶了那么多天的路,你们不休息休息,一起来找我有事情吗?”莫素秋停下脚步,嚷道:“都是被那老鬼气的,我连正事都忘了。真娘,祠堂在什么地方,你带我们去吧。”上官真真愕然道:“现在阿妈和远山他们正在祠堂里。阿妈连我也没有叫上,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小姐你不能去。祠堂里面不过就是有一幅画而已,没什么看头。你们要是想去,等阿妈他们出来以后,我再带你们去。”莫素秋嘟起嘴巴道:“就是他们要说重要事情我们才要去偷听啊!什么重要事情大哥和少爷就能知道,我们却不能知道?真娘,你就一点也不想知道吗?”上官真真摇头道:“多半是关于飞翼宫的事情,我没兴趣知道。小姐,我劝你也别去偷听,阿妈的耳朵很厉害,你一走近那里就会被阿妈发现的。”莫素秋满不在乎地道:“发现就发现,有什么了不起的。阿妈最多是骂我几句。万一没有被他们发现,我们不是赚到了?走嘛,真娘。”上官真真失笑道:“小姐,别闹了。你不累,人家林姑娘还累了呢。走,都到房间里面去,我请你们喝苗家的虫茶。别的地方喝不到的。”莫素秋道:“虫茶什么时候喝都可以!我们还是先去祠堂看看。”真娘还是摇头。莫素秋不满意地拉林冰雁一把,嗔道,“林姑娘,你也帮我说几句话啊,怎就我一个人唱独脚戏?”林冰雁淡淡地笑笑道:“小姐,我们还是听真娘的,别去了。本来少爷就怀疑我别有用心,我真要是和你一起去偷听到什么,不仅老夫人会不高兴,少爷该也更怀疑我了。”上官真真听林冰雁这样一说,甚是不好意思,道:“林姑娘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不就是去祠堂看看吗?好,我回屋和小妖说一声就陪你们去。”林冰雁不安地拉着上官真真道:“别!你这样倒像是我真想去偷听似的,其实我也是被小姐硬拉来的。”上官真真于是连屋子也不进了,高声叫道:“小妖,你看着猫儿眼,我出去一会儿。”莫素秋这下满意了,高兴地笑道:“林姑娘,我就说你是多心嘛?你的用心我们谁不知道,就在我哥身上嘛!”说得林冰雁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低声道:“我本来是给少爷看病的,是老夫人硬留我和你们在一起的,和你哥有什么关系?”莫素秋大笑道:“是,你和我哥没关系,你就和我嫂子有关系。”林冰雁的脸更红了。上官真真失笑道:“小姐,有时候你说话的刁钻处不在少爷之下。我们都在一起,央宗小姐不是没人陪了,要不我们去把央宗小姐也叫上吧。”莫素秋摇头道:“我第一个就是去找的她,可是连格茸也不知道她去什么地方了。”林冰雁诧异地问:“央宗小姐也是第一天来这里,也不认识路,会去什么地方呢?”莫素秋毫不在意地道:“我不也不认识路吗,还不是可以在榴园乱闯。鼻子低下就是路。央宗小姐那么大的一个人,又有武功,丢不了的。”拜祭完毕后,文玉卿又领着三兄弟来到一间偏房中。里面的布置和大殿相似,也是在中央放有一个供桌。供桌后面的墙壁上同样是一幅画。画中是一个侧身而立,手拿绢扇的仕女。没有面部刻画,只看见绶带随风飞扬。全图除仕女脚下有几棵随风飞舞的劲草之外别无其他景物。除头发用浓墨绘出以外,其余全部以淡墨线条勾出,衣纹施以颤笔,凝练简洁,秀雅飘逸。莫天悚一进来目光就被图画中仕女的扇子吸引住。扇子上面用细笔淡淡地勾勒出一幅采桑图,依稀就是左顿拿给梅翩然那把扇子上的图画。只不过左顿拿出来的是折扇,采桑图横向构图,画面上有大片的桑林;这幅画上的扇子乃是绢扇,采桑图纵向构图,仅仅只有几片桑叶而已。狄远山则是进来就被图画上面的题诗吸引住。在图画的左上角题着一首五绝:天冷不收扇,佳人重感伤。秋风凋碧草,世人逐炎凉。不过吸引狄远山的不是诗的内容,而是书写的字体。那种飘逸中带着拘谨的书体和莫天悚的字体有几分相似,正是狄远山从前偷看的父亲家书上的字体。莫桃看见这里又是一幅画很奇怪,看见莫天悚和狄远山都痴了一样地紧紧盯着图画看就更奇怪,皱眉问:“这是谁的画像,怎么没有把容貌画出来?”文玉卿低声道:“桃子,这是沛清亲笔画的你母亲小像。没画容貌的原因是沛清觉得自己对不起你母亲,没有脸面和你母亲相对。在我去幽煌山庄的时候,沛清让我带回这幅画,一是让我平时帮他上上香;二来这也算是完成青夫人的一个愿望,带她回到老家了;三来是想万一我们被飞翼宫找到,希望飞翼宫的孟宫主能看在青夫人的情面上,放过我和远山。”莫桃一呆问:“爹做过什么对不起娘的事情?”文玉卿觉得不太好说,皱眉道:“你不知道?”莫天悚急忙道:“我想就是爹觉得没有照顾好青夫人,使得青夫人一离开飞翼宫就青春早逝。”狄远山也跟着帮腔道:“是啊,就是他没有照顾好青夫人,青夫人才会在产子后病逝。”文玉卿一愣,随即想到告诉莫桃孟青萝是被文沛清杀死的对莫桃而言肯定是一个大打击,也顺着圆谎道:“是啊,女人生孩子是一件大事。坐月子的时候连一点风都吹不得,青夫人还要被破跟着沛清逃亡,一折腾就折腾病了,最后香消玉陨,沛清当然会觉得很内疚。你们也给都来给青夫人上三炷香吧!”莫桃的心思比较直,听大家说得有理,也便没有深思,恭恭敬敬地上香后,却没有磕头,只是看着画像有些出神。其他几个人知道他肯定很激动,都没有打搅他。莫桃自己忽然皱眉道:“阿妈,你没有吩咐下去不让别人来这里吗?”文玉卿愕然道:“吩咐了,连带你们来的丫头我都没让她们进入祠堂的范围。”莫桃刚刚说完,莫天悚也听见外面有声音,甚是诧异莫桃的听力比自己还好,抓着烈煌剑沉声道:“有人来了。我出去看看。”说着出去了。文玉卿直到此刻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比莫天悚还要诧异,叹息道:“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来我是老了。这里的事情已经完了,我们一起出去,看看是谁这么不听招呼。”狄远山立刻跑出去找莫天悚,莫桃却还有些恋恋不舍的,对着画像中的“妖精母亲”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感觉。文玉卿轻轻拉拉他道:“桃子,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天天都可以来看你母亲。”莫桃点点头,出来便看见来的人乃是莫素秋、林冰雁和上官真真。莫天悚正在问:“你们就这样自己来了,也没有派人去找找央宗?”莫素秋挤挤眼睛,笑道:“少爷,你也挺关心央宗小姐的嘛,干嘛学我哥那样假装正经不理人?远山哥,你就不要也跟着装了,我可是连蒙带骗才把真娘带来的,该怎么做你明白。”看见莫桃出来,立刻跑过去,对莫桃道:“哥,我做事最公平。林姑娘我也带来了。”莫桃没好气地道:“我听见外面有声音,就知道准又是你在胡闹。”上官真真回答莫天悚的问题道:“你不用担心,央宗小姐怎么走也不会走出榴园的范围,不会出事的。”莫天悚皱眉道:“我不是担心她出事,而是奇怪她连格茸也没有带,一个人会去干什么。不行,我要找到她才放心。”说着想走。狄远山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道:“喂,你记得和阿妈说你答应我的事情啊。这里你又不熟悉,还是我去找吧。我觉得她可能什么也没干,不过是去你那里等你而已。”央宗的确是去了莫天悚那里。只是她没什么耐心,等半天也没见莫天悚回去,便有些不耐烦起来,拿着假剑又离开镜碧居,一个人朝回溜达。走不远,正好遇见没精打采的谷正中。谷正中做惯大盗的眼睛极为锐利,一眼便看出央宗手里的剑乃是一把假剑,迎上去愕然道:“央宗小姐,你手里怎么会有一把假幽煌剑?可以给我看看吗?”央宗道:“这是我师傅以前从中原带回来的。左顿大师要我拿给少爷。可是我等半天也没见少爷回来,只好改天再给他。”不太在意地把剑递给谷正中。谷正中疑惑地问:“你怎么直到今天才拿出来?”接过假剑先去看剑柄,看见上面赫然是一个久违的“谷”字,顿时激动起来。央宗没注意谷正中的神情,依然淡淡地道:“这剑一直在格茸那里。我也是今天才拿到手的。”谷正中一下子提高声音道:“快告诉我,这把剑是如何到你们手里的?”央宗皱眉道:“这仅仅是一把假剑,你那么激动干什么?都告诉你是我师傅从中原带回来的了。师傅有一次去中原办事,看见一只蝴蝶精在抢那把宝剑,就杀了蝴蝶精夺得宝剑。可惜这时候宝剑的主人已经被蝴蝶精害死了,师傅就把剑带官寨。然后一直放在官寨中,有很多年了。”谷正中恶狠狠地问:“当时那宝剑的主人是不是姓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