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辰看看莫天悚,缓缓道:“黑鸦和白鹤探听到太湖宝光的一点内幕,我估计林姑娘和程荣武也是冲着太湖宝光去的。”莫天悚还是不太在意地问:“什么内幕?太湖中放光的究竟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能吸引这么多三山五岳的人。”凌辰笑笑,淡淡道:“那宝贝说穿了一点也不希奇,乃是三少爷天天不离身的幽煌剑。黑鸦和白鹤觉得事关重大,没弄清楚之前不敢乱说,所以上次传回来的消息只是提到太湖中有宝贝,没有提到是什么宝贝。”莫天悚一呆道:“当年爹一共做了十二把假幽煌剑,其中十把都在孤云庄,大约这次是被西北联盟和锐金队瓜分了。剩下的两柄一柄在谷大侠手里,一柄在昆仑派的霍达昌手里。江湖中又出现一把假幽煌剑?会是谁家的宝剑呢?”凌辰愕然道:“孤云庄有十柄假幽煌剑,我怎么不知道?”莫天悚苦笑道:“那十柄剑都收藏在龙王的天一阁剑室中,你怎么会知道?连我都是极其偶然才看见的。”凌辰叹息道:“不管怎样,这事都古怪得很,我接到消息就想通知你的。只是好好的,你突然和谷老鬼分开,又改变航向,我们的一时也找不见你,所以没办法问你的意思。南无接到消息以后也认为事关重大,已经让田慧带人从昆明出发,兼程朝扬州赶来。因你说要开当铺,所以跟着田慧一起的还有高朝奉。三少爷,这次南无是没办法问你才自作主张的,你可不要又多心。你以后出门一定要多带几个人才行。”莫天悚好笑地摇摇头,道:“行了,我就那么分不出好歹?我以后不管走到哪里都带着你,不管干什么都用自己的人。你不知道,我这次几乎在阴沟里翻船,给我撑船的那一家三口差点把这艘船给偷走。不说这些废话,你还是说说太湖宝光的事情吧!”凌辰点点头,道:“我从头给你说。这事最开始是从一个道士的嘴巴中传出来的。那道士仙风道骨,鹤发童颜,姓张,自称是张天师的后人,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有一天夜里,他突然心血**,掐指一算,算出太湖有宝贝即将现身,于是千里迢迢来到太湖。“张道士在去年秋末初冬的时候到达无锡,一时也找不着太湖中的宝贝,便在无锡城中摆摊算命。他算命很准,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便为自己赢得不错的声名,就只可惜一直没有发现太湖中的宝贝。一天夜里,他夜观星相,发现有剑气直冲斗牛,连夜去太湖查看,看见湖中有三道排成一排的短短横线在闪闪发光,终于知道即将现身的宝贝乃是名震天下的幽煌剑。”莫天悚听得发晕,万分迷惑地问:“三道横线和幽煌剑有什么关系?”凌辰耸耸肩头道:“其实我也很迷惑。张道士的解释是,怒气很盛的宝剑才会有剑气直冲斗牛,幽煌剑恰好就是一柄怒气很盛的宝剑,其嗜血也是因为宝剑本身的怒气得不到平息。这是他看到剑气直冲斗牛的原因。“至于那三横,张道士的解释那就是‘连山易’。‘易’是一种利用‘筮法’算命的算命方法,简称‘易卦’,基本符号为‘--’和‘-’,是一种数字卦。在‘周易’出现以前有两种筮法,一是‘连山’,二是‘归藏’。在周以前,数字卦多由一四五六七八组成,卦中没有二、三、四这三个数字,是为避免一、二、三、四相互混淆而采用当时已经公认的归并方法,这种由经过归并之后记下的数字卦就被称为‘归藏’。与‘归藏’相反,采用一二三这三个最小数字写成‘---’画卦即被称为‘连山’,实际就是‘连三’,山与三同音,最后被写成‘连山’。幽煌剑从出现开始就牵扯到‘连山易’。因此张道士认为此刻躺在太湖中的就是幽煌剑。”莫天悚还是觉得晕,莞尔道:“听起来倒是满深奥又满有道理的。太湖中的是幽煌剑,那我手里的是什么?张道士既然发现幽煌剑在太湖中,有没有跳进湖水中把幽煌剑捞起来?”凌辰也觉得有些好笑,接着道:“真的既然在太湖中,三少爷手里的这柄自然是假的了。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玉面修罗当年就是因为丢失真正的幽煌剑才会做出十二柄假剑,目的是想让天下人帮他一起寻找真剑。“张道士虽然仙风道骨,依然未拖凡心,觊觎他人宝物。看见太湖夜放宝光以后,就雇了周围很多人去打捞,把整个无锡城闹得沸沸扬扬的,还是没有捞出幽煌剑,反而使幽煌剑现身太湖的事情传扬出去,吸引了很多人去无锡城凑热闹。“说起来,我们还真得感谢张道士。要不是他在太湖这样一搅和,西北联盟和锐金队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我们还没那么容易摆拖他们,说不定他们早就追到昆明了!可惜张道士看别人怎么也捞不上宝贝着急,亲自下湖去捞,淹死在太湖中。不然我看见他一定得好好谢谢他。”正说得热闹,忽然看见莫天悚神色不对,忙问:“三少爷,你怎么了?”莫天悚猛地站起来,烦躁不安地在船舱中转了两个圈,然后停在凌辰的面前,握紧拳头,激动地道:“翩然,是翩然!凌辰,太湖宝光是翩然在背后弄出来的!”凌辰吃惊之极,迟疑道:“不会吧?黑鸦和白鹤一句也没有提到梅姑娘,也没有提到飞翼宫,这事不可能和梅姑娘有关系吧?张道士去年就到达无锡了,那时候梅姑娘应该还在云南。”莫天悚深深吸一口气,看起来没那么激动了,缓缓道:“翩然和我在虎跳峡分手的时候正是去年秋天。她会飞,回太湖一定用不了多长时间。她是回太湖住一段时间以后又和罗夫人一起去巴相的。时间上正好吻合。黑鸦和白鹤既然到了无锡,有没有去太湖南面的淼弥镇桑林梅庄看看?”凌辰一呆,低头道:“看了。三少爷,你听了别激动。梅姑娘的情况不太好,她的动作发僵,手脚都不怎么受控制,随便完成一个很小的动作也要费很大力气一样。大少爷说这是玉洁冰清咒发作了。不过黑鸦和白鹤自己没有去,只是派人去看的,看到的不一定准确。”莫天悚又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他们看见的一定是真的。我再问你,黑鸦和白鹤去查过张道士的来历没有?这个在太湖xian起轩然大波的张道士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凌辰迷茫地道:“要说这个张道士还真的有点神秘。不仅仅是我们,其他人也有人追查张道士的来历,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查出来。张道士就像是从石头缝里突然蹦出来的一样。但是他算命真的准得很。据说他开张的第一单生意是主动去拦住无锡最大的钱庄汇泰钱庄的掌柜,断言汇泰钱庄当夜有一个小劫,会破财。结果汇泰钱庄当夜走水,幸好掌柜的听过张道士的话以后,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让伙计小心注意,火刚烧起来就被及时扑灭,没有造成大的损失。但是张道士的名声从此不胫而走。”莫天悚愕然道:“这么巧,张老三一家也与汇泰钱庄有些瓜葛,我正想让人查查这个汇泰钱庄呢!”给凌辰解释几句。凌辰皱眉,没好气地道:“三少爷,所以你没有精神!你怎么什么都想管?水妹家的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也是在船里面憋久了,才会没听说过汇泰钱庄。汇泰钱庄压根就不用查,随便一个人都知道。汇泰钱庄是一家很大的钱庄。他们的总号在扬州,包括京城在内各地都有分号,连朝廷的汇兑都是他们在做,是一家很有实力的钱庄。你别想着能把他们吃掉。天下大得很,你还能全部吃进肚子里?就是皇上也没这个能力。”莫天悚叹息,也没好气地道:“你别把我想得那么坏!钱庄需要极高的信誉才能做得好,也费神得很,目前还不是我有能力有精力去做的。我压根就没想去碰钱庄,只想做好典当和药材。我们还是来说张道士吧。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算命非常灵验的张道士做道士的时间恐怕没多长。”凌辰迟疑道:“你的意思是张道士是梅姑娘找来的?”莫天悚点点头道:“还有一个证据支持我的想法。太湖中出现宝光,仅仅kao人们口口相传,要让各地的人都知道还是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而且凡是此类关于宝藏的消息知道的人都会保密,消息的散播越发不容易,可是太湖宝光的消息却散播得很迅速,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九龙镇地处山区,消息闭塞,几乎没办法知道外面的事情。黑鸦和白鹤也是在出去很长时间以后才得到太湖宝光的消息。但是西北联盟和锐金队在追你们没多久就能知道太湖中出现宝光,消息灵通得有如长着顺风耳一样。”凌辰道:“他们得到的消息最开始是从金钱帮传过来的。锐金队本来是想秘密潜入昆明的,被金钱帮秘密宣招,没去昆明,而是去了太湖。西北联盟觉得他们的行动古怪,跟在他们后面,调查以后才知道此事。不过那时候他们还半信半疑,去太湖的人并不多。后来此事闹得天下皆知,去太湖的人才多起来。”莫天悚淡淡道:“这不就对了。幽煌剑人人都想要,知道消息的人一定怕别人知道去抢,所以要保密。锐金队的行动不用问也秘密得很,可是西北联盟还是知道了。然而跟着他们的黑鸦和白鹤却在很久以后才知道。我再问你,你刚听到太湖中有一柄幽煌剑是什么感觉?”凌辰笑道:“我就觉得好笑!说实话,幽煌剑邪门得很,送给我,我也不会要。”莫天悚幽幽地轻声道:“幽煌剑的确是邪门。你看龙王、飞翼宫、左顿大师还有中乙那个牛鼻子,谁也没有想过把幽煌剑据为己有。可见凡是真正了解幽煌剑的人就不会想把幽煌剑抢到自己手里,只有不明真像的傻瓜才会想抢。翩然此举意在转移人们对我的注意力。但是此事现在闹大了,却不见她有进一步的举措,我真的有点担心她。”凌辰担心地叫道:“三少爷,你可别忍不住去找梅姑娘!大少爷说,你去见梅姑娘反而会加重梅姑娘的病情。”莫天悚摇摇头,缓缓道:“放心,我不会去找她的。月光石我知道还不多,但从皇上怎么也不肯明言来看,其诡异之处可能并不在幽煌剑之下。现在注意我的人不比注意太湖的人少,我去找她,说不定会给她惹祸。”凌辰道:“对了,月光石这件事你打算从哪里入手去查?”莫天悚头疼地叹气道:“我对此事知道得实在太少,也不知道怎么入手。我们又不可能在扬州见人就问他们见过细君公主没有,唯一可行之策似乎只有引蛇出洞这一招,但是我又实在不愿意成为月光石下一个牺牲品。北冥带人进京,此刻走到哪里了?”凌辰道:“北冥知道事情很急,开药铺的大队人马后走,他自己带着几个人骑着最好的马在前面赶路。我前几天得到消息,他们已经走到陕西境内。此刻多半已经到达京城了。”莫天悚道:“好。你派人进京城去和北冥汇合。我要知道细君公主的生活细节。像她喜欢喝什么茶,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菜肴,喜欢什么样的糕点,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最喜欢佩戴那种珠宝,喜欢什么花等等,总之所有的生活细节我都要。现在有一个宫女假装细君公主躺在**,打听这些事情绝对危险得很。告诉北冥小心一些,千万别让人发现,最好是找太监宫女在闲聊的时候打听,别碰任何一个大人物。”凌辰愕然道:“这些事情应该不是秘密,你怎么不向孙公公打听一下?”莫天悚苦笑道:“我打听了,可是孙公公不告诉我,我问他月光石他也不肯多说两句,说是不想我先入为主,皇上要我找的是细君公主,不是月光石,不用打听得那么详细。我现在是两眼一抹黑,就像瞎子一样。皇上一定不愿意我把此事告诉你们,以后你们的嘴巴严一点。”凌辰点头,看着莫天悚忽然笑了,压低声音神秘地问:“三少爷,你说孙公公不告诉你细君公主的生活细节,是不是怕你知道以后利用这些来讨好公主,搞得公主离开扬州去云南,可就更找不回来了!”莫天悚没好气地瞪凌辰一眼,怒道:“闭嘴!我现在已经一脸黑了,你别再弄得我一肚子气!”凌辰失笑,高声叫道:“荷lou,快来给三少爷按摩一下。他头疼。”莫天悚气道:“你没事了就出去,让我清净一点就不头疼了。”凌辰得意地笑道:“你是想卸磨杀驴怎么的?刚说完正事就赶我走?对了,我还忘记说,八风先生已经回来,担心你得很,跟着田慧一起来扬州了。”荷lou端着一盘枣煎饼走进来,笑着道:“凌爷,你一定吃过不少这里的点心,试试我刚刚学会的这种糕点地道不地道。”凌辰忙拿起一块饼咬一口,点头道:“很地道。没想到你还会做山东风味的小点心。”莫天悚听见萧瑟要到了的消息甚是高兴,也拿起一块枣煎饼咬一口,吃出这是用上好红枣、芝麻、小米制成,味道细致而独特,香甜酥脆,也赞道:“不错,好吃。你跟着水妹学的?她做点心的手艺倒是不坏。没想到一个跑船的还能做出这么精致的点心来。”荷lou道:“不是水妹。张嫂年轻的时候在一家点心铺子帮过忙,已经很多年没做了。听你总说饭菜没味道,特意教我做的。三哥,已经能看见济宁的码头了,张嫂想问问你,打算把他们怎么办?”莫天悚道:“放心,我不会为难他们。我们在这里休息两天再走。趁着天色还不算很晚,凌辰,陪我进城去随便看看。”说着站起来。荷lou忙把披风拿过来给他披上。跟着凌辰的那十个人早到了码头。莫天悚近段时间也是在船上憋得发慌,留下几个人看着船,又让张老三去找儿子过来,自己带着荷lou和凌辰兴致勃勃地在济宁闲逛,顺便又打听一下张水生的情况,的确和水妹说的一样。眼看天色不早,他还是不想回去,看中一家酒楼,要吃完饭再回去。凌辰知道莫天悚一向口淡,不很喜欢酒楼中的菜品,听后好笑得很,直说荷lou应该好好学学橱艺。弄得荷lou很紧张,急忙追问道:“三哥,我烧菜真的很难吃吗?”莫天悚心说的确是不好吃,但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不是。我只是吃你做的东西吃得太久了,想换换口味。”正说着,先去酒楼看情况的人回来禀告道:“三少爷,这家酒楼的生意很好,里面已经没有空台子了。我们是等一等,还是换一家酒楼?”凌辰道:“生意好的地方味道才好。我们就在这里吃,你去找掌柜的,让他立刻给我们腾一张台子出来。”“哟,我说谁这么不讲理,原来是榴园的三少爷到了!”程荣武抱着一把剑和林冰雁一起转出来,后面还跟着二三十个莫天悚不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