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笠脸上终于失去往日的媚笑,不过还算镇静,沉声道:“莫天悚,当日你落在我手里,我可曾有丝毫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要杀就杀,别用下三滥的手法零零碎碎折磨人!否则除非是你杀光世上所有的水青凤尾,不然我保证你日后会后悔!”莫天悚冷笑道:“你还好意思提!当初若不是我在卡瓦格博对你手下留情,你能回到巴哈雪山吗?罗天是什么人,你也会和他合作给我使诈?再说你用**难道是上九流的光明手段?不想活受罪就给老子老实一点!把飞翼宫里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说一遍。刚刚程荣武已经说了,你若撒谎隐瞒,我真一刀一刀活剐了你又如何?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终究是翩然的亲姐姐,看在翩然的面子上,只要你能乖乖的,我又何尝愿意动粗!再说了,当初你可以和罗天合作,现在又能和程荣武合作,跟我合作一次也不算什么。打退联军以后,我让你平安离开!第一个问题,你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雪笠低头轻声道:“你不是看见了吗?我们来这里是帮撒马儿罕的!”莫天悚笑笑,拔出靴筒中的匕首刺进雪笠的胸脯,用指尖蘸一点鲜血放进嘴巴里,品一品,淡淡道:“味道还马马虎虎。哼哼!胸前雪,从君咬!我可还记着呢!你也别忘记刚才程荣武把什么都说了!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胸前的两堆雪通通挖出来嚼了!你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雪笠终于花容失色,浑身哆嗦,咬牙切齿道:“知道你还问?我们是来抓薛牧野的,又怎么样?”莫天悚甚是奇怪,薛牧野早晚要回悬灵洞天,雪笠何必冒险出来找他?撕开雪笠的衣服,拿出金疮药给她敷上,又问:“翩然为何留在飞翼宫没有出来?放心,我的医术只输给林姑娘一人,不会留下伤疤影响你的美貌。”雪笠脸色再变,呼呼喘两口粗气,把头扭到一边,冷冷地道:“你什么都知道何必还浪费时间?干脆一剑杀了我,大家干净!翩然好好的,不过是你岳父大人龙王曹横和你的小姨妈怕你二嫂林冰雁林姑娘受委屈,叫翩然在飞翼宫里陪贵客。”莫天悚大惊,正要问清楚一点,门口的格茸大声叫道:“倪小姐,你来了!”莫天悚急忙拿起桌子上的锦盒道:“进去!”雪笠幽怨地看一眼莫天悚,还是变身飞进锦盒。莫天悚刚刚合上盒盖用符封上,倪可就走进来,先朝地上的程荣武看一眼,迟疑道:“天悚,你把他怎么了?”莫天悚笑笑,放下锦盒走过来搂住倪可的细腰,柔声道:“没什么。这人是霍大侠的师弟,桃子也认识,我能把他怎么样?在打仗呢,你到处乱走,万一被撒马儿罕或者俺的干的人抓去可怎么办?听话一点,回去待在帐篷里。等我们打赢今天晚上这一仗,我送你去牙儿干的曲列甘可汗家里住,就不用这样委曲了。”倪可低头道:“天悚,我不去曲列甘家里,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不委曲,不是觉得气闷才来找你,刚才夏将军过来说娄先生回中原去了。你看要不要派个人去追他回来,再耽搁一会儿恐怕就追不上了。还有,娜孜拉不过是好奇想看看你们抓回来的人,你放开她吧!”娄泽枫离开居然也不打个招呼,莫天悚不甚高兴,加上正心烦,淡淡道:“他想走就走,我也不差他一个,何必要追?娜孜拉对我有点误会,我放开她,你得帮我解释解释。”倪可迟疑道:“可是娄先生突然不辞而别,恐怕是有什么事情。”忽然格茸又大声叫道:“二爷,你回来了!”倪可急忙推开莫天悚,整理一下衣服。莫天悚失笑,怎么女人个个都这样?好笑地道:“你先回去,我和桃子说几句话就过来。”莫桃和田慧一起走进来。莫桃笑道:“我说格茸怎么叫得那么大声,原来是倪可小姐在这里。”倪可愕然道:“我又没有出声,你怎么可能知道是我?”莫桃微笑道:“天悚对其他人说话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再说,如果是其他人,格茸也不用拦着我了!”倪可的脸不觉发烧,朝莫天悚看一眼,正要走,又不甚放心地道:“你和桃子说完话就记得过来。我等你一起吃晚饭。”说完朝外走去。莫桃又笑道:“倪小姐别着急,我只问天悚一个问题就离开。雪笠和浦泓岩你怎么处理的?”莫天悚知道这次的事情办得太急,不好遮掩,但他着急想结束眼前这场本来和他无干的战争,专心办自己的事情,又听嗤海雅说得严重,非常急切想找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知道莫桃不耐烦做琐事,尽量轻描淡写地道:“还能怎么处理?就像我早上说的,在这时候,我们不适合为难雪笠和浦泓岩,怕回来不好交代,所以我压根就没带她们回大营就把她们放了。这里只有程荣武在,被我封住穴道。你有话可以自己问他。不过他正在气头上,说话可能不好听也不肯说真话。对了,程荣武强迫他师兄吃了一包用五色蚨炼制的大衍散,这是解药,你给霍大侠拿过去吧!”不想莫桃不上当,反和田慧一起去桌子旁边坐下,笑道:“一会儿倪小姐要先离开,又难得请你一起吃饭,你就把其他事放一放,先陪倪小姐回去吧,顺便把药送给霍大侠就可以。我也想和田慧单独待一会儿,再好好计划一下,等你吃过饭回来好汇报给你听。”莫天悚做贼心虚,不敢多说,也不敢去拿锦盒,只好给田慧打个眼色:“那你叫人把程荣武抬出去,换个帐篷看牢一点。”田慧会意地笑道:“知道了。我们还没空搭理程荣武呢!你也快去快回,早点吃完饭,夜里才好安排。”莫天悚更是心虚,扭头见倪可还在门口等着,倒也甜mi,也想去倪可那边放松一下,终于走了。一起去把解药拿给霍达昌,来到倪可的帐篷。随便找个理由把倪可支开,莫天悚才弄醒娜孜拉,先警告一通,直到娜孜拉答应才带她出去。晚上有行动,全军的晚饭都比往日提前很多。饭菜早就准备好,倪可和克丽娜都在等着了。莫天悚很长时间没有和这么多美女一起吃饭了,又看娜孜拉也没多嘴,说说笑笑吃得很高兴。吃完饭,安排好一小队人送倪可先离开去叶尔羌河的下游暂避,又赶着去见夏珍一面最后确定战斗方案,才急忙赶回去。一看桌子上的锦盒居然不见了,吓一大跳,连莫桃说的话也没有听进去,莫桃不悦地道:“天悚,我在问你御林军由我和祁云昊负责行不行,你倒是答应我一声啊!”田慧笑道:“三爷肯定是在找桌子上的锦盒吧。放心,我们知道那是倪可小姐送给你的,没有看,让格茸替你收着呢!”莫天悚松一口气,又感激又疲惫地笑一笑,终于把精神集中到晚上的行动上,看看地图,沉吟道:“胡人长于野战,作战骁勇。我们毕竟是人少,一旦让他们回过神来,吃亏的肯定是我们,因此这次一定要速战速决。埋伏在沙丘背后的主意不错,只是我们分开两处后,他们的人还是十倍于我。即便是我们在这里能解决掉一半,他们仍然比你率领的御林军多很多。上次我们就在山里伏击过他们一次,这次又在叶尔羌河给他们一下,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再想引诱他们上当可能很困难。“如果我是联军统率的话,一定先稳住阵脚,绝对不会贸然追进沙漠里,只觅旧路回去,和哈实哈儿城外的大部队汇合以后,堵住我们回哈实哈儿的所有路,逼迫我们和他们硬拼。因此我们不妨把埋伏的地点直接设在这里,撒汗村。“你们看,撒汗村在哈实哈儿和牙儿干的中间,从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过去,正好是一天的路程。联军残部再怎么吃败仗,人数还是比我们多,应该认为我们不会追击,多半会选择这里作为宿营地。撒汗村属于哈实哈儿管辖,村民早被阿布拉江弄进哈实哈儿城,目前基本上就是一个空村子。“夏珍是御林军统率,我们也不能老是把他撇在一边,你和夏珍、祁云昊一起领着御林军去撒汗村。撒汗村紧邻沙漠,你们由达乌提带路,从沙漠里的无人区悄悄潜入,埋伏在屋子里,没有人能知道。然后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多派探子留意,趁联军进村阵脚未稳的时候出击,绝对让他们大吃一惊。”莫桃低头闷闷不乐地道:“怪不得我们回来的时候听说御林军中午过后就从河边都撤回来,休息了半个时辰,此刻已经吃过晚饭做好准备。原来你早就把什么都计划好,还说让我去探路。天悚,你不愿意我再与人动武过招,可也别这样玩弄我!”莫天悚急忙赔笑道:“桃子,看你说到哪里去了!我不愿意你动手怎么可能让你带兵设伏?我也是刚刚看地图才决定的。不管在哪里设伏,御林军都必须在傍晚就出门,我才让他们先休息养精神的。”田慧也在一边说好话,然莫桃还是高兴不起来。莫天悚外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可莫桃无疑在他心里的份量更重,就想让莫桃能高兴,鼓起三寸不烂之舌一个劲劝说。莫桃一把抓住莫天悚的手,昂首缓缓道:“天悚,不知道你注意过没有,我当年从榴园去叠丝峒探路,穿的就是一身白衣,此后再也没有换过其他颜色的衣服穿。白为丧色,又喻纯洁……”莫天悚大惊,急忙打断莫桃的话:“你千万别胡思乱想……”一句话没有说完,娜孜拉冲进帐篷,气急败坏叫道:“三爷,不好了!联军全体出动,一万五千人兵分两路朝我们扑过来,看样子是来偷袭的!”胡人的确是长于野战,不喜欢偷营劫寨。然也像莫天悚说的那样,吃一堑长一智,他们被莫天悚偷袭过好几次,现学也学会了。派出很多探子到处打探。尽管莫天悚特意绕一大圈远路,但终究是在别人的地头上,如此多人的行军还是不可能一点风声也不lou。联军听探子报告说“援军”在叶尔羌河边的树林里扎营,甚觉古怪。树林可是藏兵设伏的好地方,没弄清楚之前倒是不敢过来。但派出更多探子在周围活动,又发现“援军”在林子外面小心戒备一整天,不准任何人进林子,似乎真的在林子里捣鬼。白天程荣武、雪笠、浦泓岩突然一起失踪,联军不免惶惶。雪笠是打着吐拉罕的旗号去的联军。吐拉罕多在塔里木活动,无疑与哈实哈儿的关系比俺的干和撒马儿罕要近得多。联军是不可能完全信任雪笠三人的,见他们失踪,只道他们果然是jian细,已经把自己内部的情况都了解清楚,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带人来偷袭。联军并不知道莫桃把御林军带出撒里库儿,暗忖对方毕竟只有一千五百人,虽然林子里也可以布置埋伏,但己方多出这么多人,与其让对方布置好以后过来,还不如主动出击,也打“援军”一个措手不及。于是匆匆布置,兵分两路,赶在吃晚饭的时候杀过来。娜孜拉无法忘记她在莫天悚帐篷里看见的那一幕血腥,物伤其类,唇亡齿寒。她离开就想救雪笠出去。不过素知莫天悚心细,也多一个心眼,吃晚饭的时候一点也没有lou出来。饭后,她也老老实实的在莫天悚安排下跟着倪可一起先离开,只不过没走多远就丢下倪可一个人悄悄潜回来。若雪笠是在莫天悚那里,娜孜拉依然没办法,但在格茸身上,娜孜拉没费多大的力气就用一个空锦盒换下格茸身上的锦盒,格茸还一点没察觉。锦盒上贴着一张符箓,娜孜拉揭不开。暗忖一不做二不休,外面到处是巴赫西,没有程荣武陪着,雪笠一个人也无法回到飞翼宫。于是又跑找夏珍。正好夏珍极为彷徨,娜孜拉一点力气也没费,又偷到一支令箭。急忙跑去假传军令说夏珍也要提审程荣武。莫天悚想卖人情给霍达昌,看守程荣武的乃是羽林卫。个个从前都与程荣武有交情,看见令箭后还以为是霍达昌去夏珍那里求情想放了程荣武,也没细细核查,就让娜孜拉带走程荣武。娜孜拉再用令箭赚开守卫,顺利地把程荣武和雪笠都带出营外。程荣武不怕符箓,从锦盒中放出雪笠。两人都吓破胆,一起哀求娜孜拉送他们走远一点。娜孜拉也怕程荣武和雪笠又去帮联军,真的送了他们很长一截路。好在他们是用飞的,也没花多少时间。回来的路上,娜孜拉又想这样毕竟是很对不起莫天悚,回来的时候便拐弯去牙儿干一看,骇然发现联军动向,急忙飞回来报告。其实莫天悚也派出不少探子。然而联军骑马,探子也骑马,等探子回来报告就迟了。莫天悚原本是计划在寅时人们睡觉最香的发动偷袭,早准备好一切,侍卫也不过就是在休息恢复体力而已,难得联军肯自投罗网,倒是省却一番引诱的功夫。决定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娜孜拉犯一个大错误,却也立一个大功,莫天悚也没空责备她,让她跟在自己身边,急匆匆出去布置。莫桃也顾不得怄气,和田慧一起率领御林军悄悄离开树林,去撒汗村设伏。在马背上长大的民族人人都是好骑手。联军一路急赶,戌时已能看见那片树林了。尽管联军统率不知道莫天悚和莫桃都在军中,但从莫天悚抵达哈实哈儿的那一刻开始,原本只会挨打的哈实哈儿突然就变得厉害起来。他们实在是被汉人打怕了,还是非常重视朝廷的“援军”。叶尔羌河的两岸都有林子。联军早探得“援军”驻扎在北岸。两路人马一路是撒马儿罕的一万人,做为主力从南岸kao近;另一路是俺的干的五千人,做为奇兵先过河到北岸,绕远路林子外面kao近,与撒马儿罕前后夹击。林子是莫天悚特意选出的茂密地方,夜色中望着黑漆漆的神秘而恐怖。南路的路途近一些,先抵达预定位置。统率不敢贸进,还未进入林子就停下来,暗忖“援军”肯定是个硬骨头,自己先攻击伤亡一定很大,下令队伍停下都集中到河岸上,等得片刻,估计北路人马已经到了,才下令进林,来到河边又停下,一字排开。打的如意算盘是先隔着叶尔羌河射一阵子箭,把“援军”逼出树林,正好可以撞在北路的枪口上,让俺的干的人啃啃骨头,他们一会儿好喝汤吃肉。冬季的确是天干物燥适用火攻。联军将士将一支支箭都在火把上点燃,拉开弓弦,就等着一声号令就万箭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