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不入

杜霜醉自己坐一辆马车，是由杜荣亲自挑了一个身强力壮，又看着极为精明的小厮赶着。楼采凝姐妹坐一辆，是楼家总管安排的。杜霜醉当日算是笑谈，自己出钱养自己的底下人，楼夫人虽然没有明着表态，但对待杜荣、杜春两个，却是吩咐过秦氏，只按最低等的小厮发月例。杜霜醉也不计较，只叫杜嫂子传了话，叫他俩只管放心，楼府的月例照拿，她自己另发一份月例，比在杜府里只多不少。杜荣、杜春也就明白，在楼府里，杜霜醉才是他们唯一的主子。一路无话，很快到了许家。许夫人听说杜霜醉来了，倒是微微一笑，吩咐世子夫人穆氏帮着照料府中诸位亲眷，她则亲自带着丫鬟婆子迎了出来。杜霜醉正扶着晴暖的手下车，楼采凝姐妹俩也扶了丫头的手，赶到了杜霜醉身边。许夫人笑道：“我还只怕你是新婚小媳妇，面子矮不肯过来，正打算叫人再去催催，不成想你说话就到了。”杜霜醉忙带着楼采凝姐妹上前行礼，道：“夫人盛情，霜醉敢不从命？”许夫人携了她的手，用力捏了捏，挤挤眼睛道：“也不为别的，就为接你出来散光散光。这二位是楼家的两位嫡小姐吧，果然一个一个都和水葱似的，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哪来的三姐妹呢。”她态度亲热又亲昵，原本十分紧张的楼采凝和楼采凤都不由的松了口气。二人并非没出过门，但像许家这么高的门第，她们姐妹是头一回来，不免有些紧张。从知道这个消息开始，俩人就为着今天做准备，从头上戴的，身上穿的，再到脚上，无一处不精心准备，生怕露了怯。楼夫人也替她们紧张，还特意请了礼仪嬷嬷和她们姐俩讲了规矩。两姐妹昨晚一夜都没睡好，兴奋的，等到真的见到了许夫人，见她雍容华贵，不怒自威，虽是笑着，可是那双清澈的美目中蕴含着无限光华，竟不敢直视，一时又是羡又是妒，不约而同的想，女人只有像许夫人这样嫁进豪门，才算不枉此生吧。杜霜醉倒没那么兴奋，也不以许夫人的频频示好而觉得荣耀，她深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尽管她明知道自己身上未必有什么东西是许家或是许夫人看重的，但这种莫名其妙的好意，她实在接受不来。不过她也不会表现的那么明显就是了，恭敬有礼的呈上礼物，一板一眼的道：“不知道老夫人寿诞，来不及准备，这是我昔日做的针线，针脚粗疏忽，还请夫人勿要见责。”楼家早就呈了礼单的，杜霜醉备办的她自己的针线：两双鞋袜，两付抹额，两身松江布的贴身里衣。虽说简单，可针脚细密，显然是用了诸多心思的。楼氏姐妹也有自己的礼物呈上来，许夫人掠过一眼，自然不迭声的赞好。说着话就将杜霜醉姑嫂几个让到了里间。早有一些达官贵族夫人们在厅里候着了，陪着许老夫人说话。杜霜醉带着楼采凝姐妹上前贺了寿，许老夫人位着她们三个说了些话，就笑道：“你们年轻人都别在屋里拘着了，我们家里有个小花园，这会儿百花盛开，正是好时候，你们都去瞧个热闹，也不算白来一趟。”世子夫人穆氏便拍手笑道：“祖母这话不早说，孙媳妇早就想出去玩了，只是不好意思开口。”许老夫人笑道：“你这猴儿，单在这等着我，我要不说，难道你就少往那园子里去了？偏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说嘴，倒像我和你母亲多亏待了你一样，罢罢，横竖你在这也嫌气闷，索性把这些姐姐、妹妹们都交给你，精心侍候着，若有怠慢，看我怎么数罪并罚。”众人就都笑，道：“世子夫人促狭，可再伶牙利齿，也不及老夫人的老谋深算，今儿可是摔了跟头了。”穆氏便挨着许老夫人道：“孙媳妇可不是故意要给祖母添堵，谁不知道祖母和母亲最疼孙媳妇的了，不过是给诸位姐妹们寻个借口。她们都是端庄温婉的大家闺秀，便是再不自在也是不肯开这个口的，说不得只好我做这个恶人。”许老夫人伸手拢住穆世，朝着诸位夫人笑道：“瞧瞧把她个会说话的，不说她自己贪玩，原来是她体贴，我岂是那等不识眼色的老怪物，哪里就会拘着你们了？去吧去吧，省省你的口水，待会多吃些糖，甜甜你的嘴。”众人齐声附和道：“原是世子夫人孝顺，也算得上是彩衣娱亲了。”许老夫人叹道：“可不是，平日也难为她了，既要帮着她母亲料理府里的中馈，还要时不时的来我跟前讨好卖乖，生怕我人老了寂寞。”穆氏招呼着众人鱼贯而出。楼采凝和楼采凤紧跟在杜霜醉身边。倒不是她们感情有多亲密，实在是这些贵族小姐，她们两个大多远远见过，却从不曾亲近，不免有些生疏，多少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她们是亲近惯了的，挽着穆氏的手说说笑笑，好不亲密。杜霜醉等人进了园子，人群便四散开来，有赏花的，有喝茶的，有下棋的，有喂鱼的，还有的索性撺掇穆氏叫了船娘，坐了船去湖心采莲蓬。楼采凝和楼采凤终究是未出阁的姑娘，年轻热情，很快就找到了相近的同伴，虽说还在试探、磨合期，但也算有话说，倒是杜霜醉，满眼望去都是及笈未嫁的姑娘小姐，也就不刻意的往她们人堆里挤了。她自坐在湖边搓着鱼食喂鱼，晴暖在一旁照顾，眼睛则四下打量着周围的风景和人。杜霜醉喂了会儿鱼，觉得有些厌了，便坐着迎风出神。四下里寂静无比，一时颇有些出尘之感。晴暖悄声道：“奶奶，这会儿太阳上来了，小心在这晒的头晕，我们去亭子里坐坐吧。”杜霜醉嗯了一声，起身望时，却见周边一个人也没有，不由的纳罕道：“咦，怎么人都走净了？”晴暖笑道：“都相约着去看花了，就您一个在这发呆，她们叫了两声，您不动，她们便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