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开着车来接任远的。方嘉诚是苏晨代他约出来的。当然,苏晨并不知道方家老爷子的电话,但是苏晨人脉广,一通电话之后,稍微周折了一下,也就知道老爷子的电话。苏晨一报家门,老爷子立刻接听电话,听了她的请求,也很爽快地答应了。车中,苏晨多少心里没底,方家传说中的老爷子,是上海滩有名的狠角色。他们这一拨,可不比方雅这新一代,在那个还没什么游戏规则的年代,方家走到这一步,可以说是老爷子杀出来的。方雅的杀气,应是老爷子的遗传,但是估计也仅得几分真传而已。想到这,苏晨一边手握方向盘,一边问旁边的任远:“你有没有把握?”“嗯?”任远一副被吵醒的样子。“你这个人!”见任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苏晨有些气恼了。任远坐直了身,道:“小姨子,你紧张?”苏晨禁不住按了一下喇叭,转头道:“我会紧张?!又不是我去见方家老爷子,再说,我家老爷子我都不怕,我还怕他?”任远心中一动,问道:“你家老爷子很厉害?”苏晨说道:“我家老爷子可是军人,那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那岂是商人可以比拟的。”说到这,苏晨的语气透露出相当的自豪。听苏晨交代其家庭背景,任远心道,难怪苏晨虽然很苏夜很相象,但气质却完全不一样。“要不,还是我陪你一起上去吧?”苏晨还是有些不放心,至少一些法律问题,由她来解释应该更有说服力,更主要的是,方家老爷子身边据说有几个高手。任远摇了摇头,道:“我去找他,不是求他的。我只是怕麻烦,又不想跟那个方雅打交道而已,方老爷子说话一言九鼎,希望能一劳永逸解决这个问题。”“那你觉得能说得动方老爷子吗?”任远道:“我不知道。”“你不是山中修炼成剑仙了吗?”苏晨抓住机会不遗余力讥讽任远,对任远没有早出现依然是耿耿以怀。任远笑了笑,道:“众人皆清,唯我独浊!”“你说的这是什么啊?”“没什么,感慨一下。”任远道。其实,任远说的意思,他看别人看得清楚,看自己就不那么清楚。普通人,看世界看自身犹如一团迷雾,有了一定境界的人,或者说神人,看身之外,自然可以清晰,但是一涉己身,同样也是迷雾缭绕,要不然的话,那些在阁皂山有了境界的老鬼们岂不一个个自在得很,哪管来了个什么任远还要落力去巴结他。自身洞彻分毫,也就是佛家所说的自觉,而自觉、觉他的境界就是佛。任远当然还达不到境界,正像是刘伯温的烧饼歌一般,越是不关自身利益去推敲事物,准确率越是高。这个道理,任远老早就懂。当然,对于自身人生迷雾,任远显然也不是普通人那般。他虽没有彻底跳出命运,但却是以一种游离状态出现,而自己人生关键处,或是危险处自然会心中有警兆。打个比方,就如秦振华的状况,他心知某日必死,到了那一日子他必死,无法逃脱,但是如果换作任远,那就完全不同。任远也不需要续命,提前预支后世的福德。对任远而言,死是一个旧的结束,是一个新的开始。就像任远准备去某个地方,买了火车票,到了时间,任远也听从命令去了火车站,然后也上了火车。与他人不同的就在这里,上车后,火车开动了,任远“后悔”了,不愿去那个地方了,他还可以下车。道理就这么简单。任远没有超出轮回,却可以生死随意,只有厌倦生死辗转后才会想到超脱。秦伯死了,把所有财产都留给他,外人看了羡慕异常,任远却只是苦笑,在苏晨面前是那样一副几乎无所谓的表现,是因为他知道老头转嫁了一天大因果给自己。现在,任远要做的是尽量尽人事去做而已。这番心思,自然无法跟苏晨说去,若是换作苏夜,任远自然知无不言。一念及此,任远转头望着苏晨。苏晨的侧面更是像苏夜。她们两姐妹,任远现在是看出来。苏夜外表柔弱却内心刚强,若不是这样,也不会这样一气坚持十多年。任远在她日记后面看出,这妮子后来对仙道学也渐渐信了,自己竟然也开始有一些实践摸索,只是一直不得其法。而眼前的苏晨,外表看起来野性,很刚强,但是心地却是柔弱,要不然,她这样身手,怎么在心里还对苏夜有那样的依赖?!任远估计昨晚上自己那样,小姨子嘴上虽不说,心里多少还是吃味。按照世俗的话来说,姐姐不在,小姨子来凑。这话,不一定就是玩笑话,搞不好是统计出来的结果。至少,就任远所知,古代许多人续弦都续的小姨子,一来有亲情在,二来相互熟悉,小姨子自然比其他女性更有竞争力。任远禁不住笑了出来,他想,若是苏晨知道自己脑袋里想的不是应对方老爷子,而是转这些东西,估计又得气得俏脸发红了。半个来小时不到,苏晨把车停在一外表看起来有些亭楼阁院从水泥墙半伸出来的古色古香的茶楼门口。茶楼名为一品轩。两个人走进去,苏晨说道:“我在一楼等你,你上三楼的天水阁,方家老爷子已经到了。”任远点了点头,举步上楼。茶楼内部设计不错,十分清幽古雅。清丽的茶姑娘一路礼貌周到地喊:欢迎光临!任远上了三楼,到了天水阁门口,举手敲了敲门,里面随即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进来!”任远推门而进,看到一干瘦的老头坐在那。老头一身唐装打扮,看起来很有精神,双目炯炯地正望着自己,一点没有掩饰他对自己的好奇。任远拱了拱手,说道:“方老爷子好,晚辈任远!”方嘉诚看得眼中精芒一闪,呵呵一笑点头道:“不错,现在像你这么知礼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然后,一摆手,那意思是“请坐。”任远也不客气,施施然坐下。见任远正襟危坐,气定神闲的样子,方嘉诚老爷子心头是越发对这位年轻人感兴趣了。[一天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