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屠龙天师 第七章 初显神威(一)

傍暮，一轮斜晖越过山头……落日渐逝，晚霞千里。她一身紫衣，纱衣便柔逸的在风中舞动。然后，她缓缓停下来，四望着夜色将至的周围，低声轻叹道：[这是第七夜了吧！][原来你在这里，毓儿师妹。]从山门中又来一个英姿飒爽，临风玉树的俊朗青年。毓儿抬头一看，又默默垂下头来，心中涟漪起伏。[毓儿，为什麽每到一个地方，你总会连续七个傍晚不在房中，跑到外面来看日落？我有种预感，你是在哀伤……毓儿，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使什麽让你这样？]看着他真诚俊朗的面孔，毓儿微微有些悸动，忽然脑中闪过一个虚影，心头一丝颤抖，才缓缓平静下来。倩影转过，她轻语道：[风多变，雨难测，人生苦漫，人生又能遇到多少个连续的七次落日。]长长吁一口气，目色转而深邃：[七个日落，然后七个夜晚……这就是七夜，永远那麽令人难忘！青云哥哥，你回去吧，明天还要参加比试。]青云一怔，片刻点点额头：[毓儿，你说过想要得到那件法宝……]走出两步，他蓦然回首：[你放心，青云哥哥一定会帮你拿到的。]挺拔的身影在微风中渐渐隐没……毓儿心道：[七夜哥哥，你千万要等我，过不多久，水儿就能来救你了……]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古髹群峰巍峨矗立，高耸天际。次日，缓缓从冥思中醒来的七夜感到神清意爽，身体轻飘飘的如脱世之佛，而今修炼了天罡伏魔诀，周体散放着淡淡紫色的佛气，也就是佛宗最秉纯的大梵佛气……心理自然而然带了点佛门离世的飘逸之感。周围仍是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竹林，紫条细叶上沾满晶莹剔透的水珠。七夜伸了个懒腰，然后晃头晃脑站起来。现在他已经脉明天罡伏魔诀的原理以及运使手法，差的便是在实战中好好掌握了。心头冷道：[林九天，当日之辱，我势在必报。你就是我的第一个靶子！]眼神闪过一阵阴冷，给人阴森森的冰凉之感。七夜走出紫竹林，目光突然毫不自觉的落到玉色拉峰之上。忽然，他发现在那些岩柱旁边有个黑黝黝的月牙状物体。好奇突起，于是七夜走上前，却是一块黑囿色的端木，外边看上去除了形状有些特别之外倒没什麽值得人注意的地方。七夜先是伸出手去想要拾起来，手接触到端木之后，他猛然发现端木嵌在地表上跟粘住似的特别紧。七夜心头一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端木从地表上扳出来，仔细打量，却又没发现有什麽特别之处。吞了吞口水，七夜耸耸肩又把端木放回去，无奈说道：[哎，还以为找到什麽宝贝呢！……不过，玉色拉峰里面到底有什麽古怪，那股黑气到底是什麽？看起来和这块端木的颜色好想象呀！]想了片刻想不通，七夜撇撇嘴便离开玉色拉峰附近，往进入时那片水流走去。这里又是一个湖泊，中心有个直径一米大小的旋涡，和进入时的那个差不多，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外面的湖泊旋涡是顺时针流转的，而这个却是反向逆时针流转。七夜拿出心缘师姐给他的玉瞳简，上面不但记录有进入的灵诀，连出去的灵诀也有。探出灵识，按着玉瞳简上的灵诀，七夜扣指一运，身体陡然冲进旋涡之中。按心缘师姐的提醒，七夜身在水流中并不敢乱动和运使真元力，任水流带着他移动。倏然穿过一道水帘，只觉眼前的景色一变，再次回到外面的湖岸边。[你出来了，跟我走吧。]但见心缘师姐早已站在湖岸边，似乎早就料到他此刻会出来似的。妙影回转，往原路走在前头。[哦！]被这般冷待，七夜心里很不是滋味，从始至终，这个冰山一样冷漠的女子根本没对他多说一句话，连正眼都没看过一眼。[难道美女都这样？……看来以后见到美女要多穿件衣服了。]再次回到露台，这里依然景色别致，只不过露台中央多了一个黄衣道袍的人，鹰目虎唇，面目倒是生得俊朗，不过给人一种邪邪的感觉极不舒服。[幽云道派剑飞扬，见过心缘师姐。]那个黄衣道袍名作剑飞扬的男子，见到心缘出现之后，突然彬彬有礼的说道。心缘冷色看了他一眼，脸色毫无涟漪的回到玉石古筝旁，纤指轻轻抚摩了请琴弦，淡淡才道：[是你，今天不是论道大会比试的日期麽，怎麽有闲情逸致到我这里来？]剑飞扬不屑的瞥了下七夜，然后笑道：[自从上次一别，飞扬心中再也忘不了心缘师姐，满脑子整天都是师姐的影子，一颦一笑，一神一色，不瞒师姐，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飞扬恐是爱上师姐了。这次便是特地来这里，请求一试琴筝。]七夜只觉莫名其妙，黄衣道袍者自报姓名之后，他便想起这个师尊曾经提醒过他注意的幽云道派剑飞扬，此人生得俊莨高大，修为已臻仙人之境，在这一代弟子中算是佼佼之辈了。看来剑飞扬对心缘师姐倾慕已久，不过令七夜不解的是，他居然要求一献琴音，如果是想用以取悦心缘师姐，那他自然是要徒劳了。别的不敢说，心缘师姐的琴艺早在他来偏元殿时就已领教过。那是一种[此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的境界。但见心缘师姐毫不动色的离开古筝，道：[试琴之后，你便安心离开，否则耽误了论道大会，恐你师尊会怪罪于我……]剑飞扬点点头，于是一本正经坐到古筝旁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师姐，听好了！]五指并伸，熟稔的开始撩弄琴弦……一丝一丝优美的旋律便发了出来……[他琴弹的很好，看来下过苦工夫。可惜，少了心缘师姐那种灵动，也只能了作消遣罢了。]七夜颔首站立，不有自的鉴赏起来。一曲终了，剑飞扬道：[师姐以为如何？]心缘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却听七夜说道：[有声有色，弹得倒是佳音。只可惜有音无魂，又离佳音远却了。]听得前半部分，剑飞扬还有一丝得意，但一听到后半部分，脸色猛沉下来：[哦！那飞扬就向道兄请教请教，不如道兄来一曲如何？]七夜立刻咽了口气，象有东西哽噻住了喉咙一般，道：[这个……可是我不会呀！]剑飞扬哪里肯饶他，心中蔑笑，又假做挚诚开口说道：[道兄何必谦虚呢！这里都是懂琴之人，难道还会抹了你的黑！良辰美景，道兄且勿煞了心缘师姐的雅致。]二人齐时看向心缘，但见她面色肃然，片刻之后朝七夜轻点一下下鄂，不过眉目冷漠，让人瞧不出任何表情。[妈的剑飞扬，居然挖这麽大坑想罨我，什麽我谦虚，从小到大，我连琴弦都没碰过，弹个鸟啊！……]他猛咬牙关，心头又道：[嘿嘿……等我抓住机会，一定让他变成毛飞扬。罢了，弹琴不跟弹棉花一样，幸好在薛家村我学过弹棉花，如今情势千钧一发，我就舍命陪小人跟他玩一次！]薛家村，正是七夜小时侯居住的那个村子，那里盛产棉花，所以家家户户都是弹棉花的好手。在那里棉花弹得好坏，可关系到将来能不能娶到老婆。日久天长，渐渐便成了一种习俗。[盛情难却，我就献丑了。]七夜一本正经的磨拳擦掌起来，给人的感觉不象要弹琴，而是打架，搞得剑飞扬莫名的紧张了片刻。轻咳一下嗓子，七夜便大摇大摆走到玉石古筝前，又装腔作势的开口说道：[若是弹的不好，请勿见笑！]面对古筝，七夜一怔，才发现心口咚咚直跳……这一切自然没有逃脱剑飞扬和心缘的法眼，二人俱转首背对，显然是故意装做没看见，其中剑飞扬心头不住蔑视的嘲笑七夜，而心缘则是怀着另一种心情等待七夜一展才华。[好马不吃回头草，豁出去了！]七夜象是做了个重大决定似的，端然盘坐下来，衣襟飞扬，猎猎鼓舞的只瞬，样子飘逸非凡，说不出的英俊潇洒。闭上眼睛，聆听着寂静得连一颗针掉下来都能听见声响的四周动静，七夜努力回想自己小时侯看别人弹棉花时的情景。足足酝酿了一刻钟，才缓慢地伸出右手指，一口气猛吸，弹奏出了第一个音符……[庸俗不堪，根本就是个门外汉！]这时剑飞扬轻声蔑笑道。心缘却不动声色，冷冷站立在原地。七夜毫不理会剑飞扬，从第一个音符奏出，他便慢慢进入了弹棉花的状态之中……其实没有人知道，棉弹纺得好坏，完全要看一个人是否用了心。一旦进入这种状态里面，就很难受外在因素的影响了。他动作虽有点别扭，可却看不出有一丝马虎懈怠。依旧拨弄着琴弦……七夜突然记得弹棉花时还有一首歌，这是助人凝神的，于是心中便默自吟唱起来：弹棉花呀弹棉花，把旧棉花弹成新棉花……此刻剑飞扬则是微微皱起眉头，如果说一开始七夜的弹奏全无章法，这一刻便是有条不紊错落有致了。旋律虽然无法称做优美，却让人有种心灵在撼动的感觉。难道这便是所谓的音魂麽？心缘凝神吸听起来，渐渐也被七夜的琴音吸引。音律忽变，七夜周体流光异彩，居然又在其中运上真元力，心中继续着他的[弹棉花]之歌，音律之妙，连山涧飞舞的花絮，空中翱翔的青鸟，峰巅掣出的苍松，以及偏元殿中的水帘，一切的一切，都随着他的灵动欢跃起来……[呃……这个……我弹完了。]七夜两手离开琴弦，看着呆滞的二人，心头暗道：[这下玩完了，弹棉花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曲子怎麽敢在这两个琴音好手面前丢人显眼，这回洋相可出大了。]哪知剑飞扬突然道：[道兄果然琴音妙手，剑飞扬甘拜下风，今日受教，终于懂得什麽叫魂音！请问这首曲子叫什麽名字？]七夜闻言一怔，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叫弹棉花，天知道这一说，这糗就出大了：[赋心缘。]剑飞扬忽然又露出一丝不甘，转头对心缘说道：[心缘师姐，飞扬确是真心对你，不过，既然你有意中人，我也不夺人所爱，甘愿退避三舍，祝福佳人。鉴心之琴，果然奇妙，我原本以为世俗所传皆为讹言呢！]腾空一跃，剑飞扬陡然冲天而去。这时听空中又响起一阵赞扬：[魂音妙手，出神入化。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心缘，你的琴艺日渐高涨，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了。]这是运用的隔空传音，显然是哪位散仙宗师在赞赏琴音。七夜猛然明白过来，登时绝倒，心头哈哈笑道：[哇哈哈……有没有搞错，弹棉花也能弹到别人用出神入化，炉火纯青来形容的地步（各位读者大大，快来跟我弹棉花呀）]七夜自然不会自己去拆穿，天知道让剑飞扬知道过后，肯定不是跟他拼命那般简单了。心缘白皙的脸庞微微动容，眸中渐之泪水盈眶，显然是激动所致。[师尊，这把古筝叫什麽名字？]心缘望着师尊神采奕奕的面孔，前面一架玉石古筝，她甚是喜爱，于是问道。[它叫鉴心之琴，传说是女娲娘娘飞升之后遗落下界的法宝。其上有一种特殊的能力，但凡能用它奏出魂音的男子，便是你的真命天子……]……多少年的等待，多少年的孤寂！来试琴筝的男子中不乏有仪表堂堂，身世显赫，抑或修为有成，心缘却始终没有等到她的真命天子的出现。[呃……那个，心缘师姐，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七夜弹完琴筝，便发现心缘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感觉十分不自在。心缘急忙转身去，偷偷擦试满眶泪液，轻点额头道：[恩，你去吧。]七夜惊遽的发现，此时心缘师姐说话的语气并不象以前那般冰冷生漠了，反而带了一种温温的柔切之意，七夜礼貌的说道：[那麽七夜告辞了。]刚走出两步，心缘又突然道：[七夜，论道大会上，自己小心一点。这一届修为奇高的弟子比比皆是，你要量力而行。]显然他没有看透七夜的修为。[……她这是在关心我吗？！！]七夜吃了一惊，始终无法把此刻的她和之前冷冰冰的心缘师姐联系在一起，那种转变实在太大了。他迷惑不解，只是点头应道：[师姐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然后七夜形转身背，离开了露台。只余下心缘一个人怔怔的站在玉栏边，表情有些失望，目送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口中柔声喃喃道：[梦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的真命天子，难道真是他？！！！]论道大会设在一个大型露天广场上召开，由于门派众多，这里早已人山人海，暄声鼎沸，气氛如火如荼，欢声笑语打成一片。广场中央有个直径二十多米的花岗岩平台，周围立着半人高的玉栏。由于修真者之间的较量破坏力都是非常巨大的，所以平台上方设置有一道大型防护禁制，用以挡住比试时的灵力向外波及，伤到围观的人群。各道派各占有一片休憩场地，远远望去，形成大大小小不同的方阵，其势颇为壮观。五颜六色的道袍，将露天广场映衬得如同一片彩色的海洋，声浪一波盖过一波。七夜吃了一惊，开始寻找玄门道派自己的休憩场地，穿梭在人群中间，颜色各异的道袍，不同相貌的修真者，简直看得他眼花缭乱晕头转向，差一点迷失在广场之中。特别是那些大大小小谈论论道大会的争论声，几乎快把他耳朵震聋。就在七夜找不到北之时，一直手突然搭在他的肩膀上，七夜于是转身，定睛一看，惊讶的发现原来是青牛站在面前，他快乐的叫道：[青牛师兄，你不是重伤在身麽，怎麽不多休息两天？]由于周围的喧闹声十分强烈，七夜叫得很大声。青牛哈哈一笑，开口说道：[小师弟不用担心，我的伤已经完全痊愈了，多亏师尊法通广大，我才能平安无事。小师弟，我们快走吧，师尊看见你在这里，叫我过来找你呢！]看到青牛生龙活虎的样子，七夜的担心立时冰释。青牛是他回柒灵崖时第一个和他主动他搭话的人，所以他对他有出自心底的尊重。[恩，青牛师兄快带路吧，我一个人就象无头苍蝇，感觉在走原始森林……]青牛开心又笑，于是便领着七夜往玄门道派的场地而去。来了一看，七夜发现玄门道派的人并不如其他道派人数众多，一峰四崖参赛的弟子居然只有寥寥三十余人。不过他探出其中大部分修为不低，甚至有两人已经达到仙人的境界，而光真人修为的弟子也有好几个。[青牛师兄，易剑大师兄如今什麽修为？][难道你不知道吗，大师兄已经是位仙人了，在修真界可是一位修真奇才，只是可惜呀……]青牛轻叹起来。七夜觉得奇怪，于是问道：[可惜什麽？]青牛答道：[因为我的事情，师尊怪罪大师兄，罚他不能参加论道大会的比试……哎，这事都怨我，虽然易剑师兄宽宏大量口中说不管我的事，但我知道他心中还是怏怏不郁……所有参加论道大会的人当中修为上仙人境界的不过几人而已，易剑师兄本是有希望取个好名次为柒灵崖争光的，甚至夺得青冠也不一定，都是青牛害了他……]七夜恍然大悟，他原本以为那两个上了仙人之境的弟子中有一个正是易剑，不过此刻听青牛如是的说，他摇摇头惋叹起来，看到自责的青牛，安慰道：[青牛师兄不必自责，此事也全怨不得你。]青牛摇首道：[不，怨我，都怨我……]七夜不置可否，避开他的目光，无奈一笑，侧目再视，但见师尊和另外三位气宇泰然，庄严神肃的老者并列一排，样子郑重。七夜一探，顿时吃了一惊，这几位老者修为奇高，他完全看不透其修为。内心猜测这几人便是玄门道派几位宗师散仙，但见玄雨上人神敛气屏，真是道骨仙风。猛然念及水儿，于是上前恭恭敬敬揖道：[弟子七夜，拜见师尊，几为师叔。]其他几位上人皆安之若素，旁若无物，唯玄雨上人忽闻七夜二字，立时一怔，将信又疑的问道：[你是七夜？五年前掉崖那个？！！]七夜答道：[正是弟子。]奇心大起，玄雨上人正面打量起他来，不由张口结舌，一脸不可置信：[二师兄，他……他的修为……这果然是小河在玄水江所救那个孩童？！]其他二位上人听出他语气有异，于是微微侧首，斜目而视，然后不约而同满面哑然，瞠目结舌。玄玉上人颇为得意，哈哈笑道：[没错，小河当日所救的孩童正是他，我的得意弟子七夜。白云苍狗，韶华荏苒，七夜而今也是一位真仙级高手了！]虽然三位上人俱已看出，但当玄玉上人亲口一说，不由又吃一惊，暗悔当日没有向掌尊玄极上人争取这名弟子。玄心上人道：[可是，他才入道八年，就有这般恐怖的修为，二师兄……莫不是你以灵丹仙药提升他的修为，这样做对他往后的修行影响之大，难道你不担心？]摇摇头，玄玉上人有些故弄玄虚，肃色说道：[大家不妨探出灵识，一切自然明了。]三人闻言，内心摇动，一一探出灵识，结果又是双眼睁如钟铃，不可置信。玄阴上人道：[怪事年年有，今朝何其多！他明明只是真仙，却修炼出了人形元婴，灵丹虽然可以提升修为，但凝结而成的紫府元婴是无法精纯到这个地步。]玄心上人迷惑问道：[怪哉怪哉，他的丹田为紫色异气笼罩，似乎是大梵佛气，怎麽，七夜连佛宗绝学也修炼了麽！心境不够，可是极易走火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