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没有开灯,我们三个盘腿坐在炕上,先歇了一阵,等到把气喘匀后,都不约而同的盯着那只从墓里带出来的箱子。[]这只箱子样式古拙,表面的纹理看不太清。也看不出来是什么石材制成的。可能是长时间埋在地下,阴气过重的缘故,用手一摸冰凉刺骨,放在屋子里后甚至感觉屋子都变冷了一些。大牙和柳叶一言不发,都盯着我看,显然是等我告诉他们这墓里的事情。我把脚往炕上的褥子里伸了伸,压低声音介绍说:“这种棺下有棺的墓葬格局风水上叫‘路死扛尸’。可以说是在财力不允许的情况下所能完成的最高级别的墓葬阵式。这种葬法十分邪恶,也被正派的风水相师所不耻,一直以来就是下三滥的旁门左道。这种葬法首先要在最底层放置小棺,棺内放童男童女的尸身,这童男童女的尸体一定要在特制的药水中浸泡七天七夜后才可以入棺,而这具小棺则被称为‘养尸棺’或是‘荫尸棺’。然后在小棺之上再下葬墓主人的棺木,为使下面小棺内的纯阴之气能快速的滋养下葬之人的尸身,所以下葬的墓主人只能使用棺,而不能使用椁,用这种邪恶的方法人为的制造一处‘荫尸穴’,相信尸身不腐后才可以得道成仙。”大牙听到这里,嘬了嘬牙花子:“看来知识这玩应儿就像内裤,虽然看不见但也很重要。你说的什么那个尸啥的,这个我还真听说过,据说当年孙殿英盗东陵时,慈禧老佛爷就像鲜活的女人,穿着华贵富丽的寿衣,金光灿灿;头戴九龙戏珠的凤冠,霞光闪闪;足下踩着翠玉碧玺大莲花,瑞彩千条。青丝如墨,颧额隆茸,双目微合,面庞如生,好像手指长了一寸多长的白毛,据说是白毛棕子。”大牙说得活灵活现,唾沫纷飞,就像他当年在现场亲眼看着了似的。我也懒得去打击他,就接过话头说:“其实尸身多年不腐这种现象很常见,全国各地发现了很多尸身不腐的古尸,都是皮肤湿润,柔软有弹性,而且即使就算在酷暑八月,尸体摸起来也是寒冷如冰,像这种事情不是用现在的科学能解释的。而尸身不腐一般分为两种情况即为‘养尸’或是‘荫尸’。养尸是葬后多年尸体未化,开棺后尸体会变胖,而且长出细毛。而荫尸,则是指葬后多年尸体也没有腐烂,而且开棺后尸体不会变胖,不长毛。”听得大牙和柳叶一阵砸舌,唏嘘不已。“其时古时很多风水术士穷一生之力也必就能找到一处养尸穴或是荫尸穴,天然的养尸地或是荫尸位都是极阴之地,是很难寻到的。而我们挖的墓,这主儿生前估计是找不到那种天然荫尸之穴,不知道从哪儿里学到这么一手,人为的造了一个出来,妄想长生永存,得道成仙。可能是当时条件不允许,找不到童男童女尸身,或者是情况紧急,只能草草了事,这才弄了两只坛子,里面放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腐肉,以代替‘荫尸棺’。如果猜的不错,那坛中的蛆就是尸虫的幼虫,生于坛子中药水泡的腐肉中。”我一边分析着当时可能出现的情况,一边说给大牙和柳叶听。一想到了墓坑里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尸虫,头皮现在还有点发麻,有点恶心,长吁了一口气后接着说道:“这个阴气冲坟的墓穴,虽然阴气被我爷填坟的木板阻住了,但还是顺着当年黄皮子打的洞泄了出来。而尸鼠天生对阴气**,才会成群结队的沿着洞钻了进去,在穴坑里碰到长大了的尸虫。尸鼠以尸虫为食,但也耐不住尸虫的数量具大,估计偶尔也会被尸虫咬死几只,这才有了今天这个场面,吃饱了尸虫的尸鼠又排好队走了出来,被尸虫咬死的那只尸鼠,则供尸虫分食,就是这样的一种变态的生物链,从而形成相互依存的关系。恰巧今天被我们撞上了一次,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情景已经重复了多少年了。”柳叶和大牙都频频点头,似乎明白了一些。只是对我说的这种“路死扛尸”的名字有些好奇,更好奇的是哪位高人制造了这种变态的葬法。其实本来风水上许多的东西,名字都是喝形而来,没有什么更深的含义,但是这种“路死扛尸”的葬制,也不是说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的,也要是具备一定的“形势”才可以的,这个也没必要和他们细说,至于为什么尸鼠会很有智慧地有秩序的出发与撤退,为什么都聚集在另外的那个坟中?那个坟里究竟有什么异常,还一时半会想不明白。我们都忙活了大半夜,连困带乏,精力与体力都已经严重透支了,三个人一个接一个的打着哈欠。眼看着天已经放亮了,实在没有精神了,困得都不行了,也就不再往下说了,各回各屋,补觉去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激灵一下突然睁开了眼睛,我不禁大吃一惊,一股阴森森的寒意刹那间传遍了我的全身。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院子里,黄金屋顶,漆红的柱子,院内奇花异草,斗艳争芳,只是花朵开得极为妖艳,血滴一样的红色很是触目惊心,虽有香气徐来,但丝毫不觉得沁人心脾。院落很方正,堂门上的匾额上书写着两个遒劲有力的楷书大字:大过。我正有些疑惑时,突然看到了院子里游廊中的大牙和柳叶,他们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我便朝着他们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刚要说话,就听到天空中突然一声鹤鸣,响彻云宵。而从厅堂里却迈步走出一人,身材高大,威武雄壮,一身铠甲,腰挎大刀,正了八经的一个古代武将的打扮,这身装扮也把我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不成睡了一觉就穿越时空,跑到过去来了?再看那员武将脸上罩着一个奇怪的面具。面具看起来像是用黄铜打制的,粗犷简单,罩住了整张脸,在口、眼、鼻等部位留着几个窟窿,这还可以看得出来做的是人形的面具。头顶插着几支羽毛,面具上也用羽毛装饰成了胡子和眉目。这张面具风格简拙、质朴、粗放、自然,没有太多雕琢的痕迹,很原始,感觉很神秘。只是这样的面具罩在一个威风凛凛的武将脸上,多少有些怪异。就在我们好奇的走近想要看看他到底是谁时,突然看到他突然用力跺了一下脚,一瞬间就感觉整个院子都随之晃动了一下。随后慢慢的转了一下头,看着我们的方向。虽然隔着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到是在冲着我们笑。这种笑像是刻在了我们心里一样,很真实,印象也很深刻。等到我们再要仔细看的时候,就感觉他的脸上突然像是罩着一层烟雾,整个院子里也似乎下了一场大雾,虚虚幻幻的看不太清楚。我张口刚要说话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就消失了。看着糊着报纸的屋顶和墙壁,再打量一下身边熟睡的大牙,脑袋中还想着刚才的那个情景,才意识道刚才的景象只是个梦,唯一不同的是梦中的我是清醒的,有意识的。正在这时,睡在旁边的大牙也猛地一下坐了起来,几乎就在同时,门“吱扭”一声响,房门开了,柳叶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三个人就这样面面相觑,顿时愣在当场。“梦!”我们三个几乎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随即都呆在了原地,好一阵才缓过神来。我们也意识到问题所在,还是把梦中的内容复述了一遍,说完后,我们都沉默了。如果说做梦时有意识,思维清醒也可以理解,有时的确会做这样的梦。但是三个人同一时间做了一个相同的梦,几乎又同时惊醒,这样的事就很不正常了,越想越觉得可怕,都觉得后背一股凉风,汗毛倒竖。大家都一样,谁也没有看清那个武士到底长得是什么样子。倒是柳叶说出了一些她的想法,她说梦中的那武士的面具很像萨满教巫师做法时戴的面具,这种面具是一种护魂盔甲,对巫师有着很重要的作用。她也只是在一些资料上看过一眼,并没有太多的印象。听得我和大牙直迷糊,这件事也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柳叶说完之后,屋里死一般的寂静,谁也没有出声,都在回想着梦境中的情景,可是沉默了半天后,依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我把目光移到放在炕稍的那只石箱子上沉默不语,柳叶看了看我,又瞅了瞅箱子,眉头一皱:“胡灯,你是说这箱子在捣鬼?”我看着柳叶,点了点头:“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可能,就算不是这只箱子的原因,也和夜里我们做的事有关,这梦是吉是凶,福祸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