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倒戈

2064年的2月，世界喧嚣而混乱。人类世界的资源还在持续枯竭，席卷整个人类版图的战火却依然如火如荼。自1月25曰比纳尔特帝[***]沿M-911公共星系攻入梅玛星域缪思星系以来，已经接连发动了三次全面攻势。无法得到增援的斐盟共和[***]，在经过上下官兵艰苦卓绝的顽强抵抗之后，终因寡不敌众，于2月26曰全面败退。首先出现崩溃的是斐扬太空海军舰队。从卡尔斯顿星河一路败退，斐扬太空海军本就损失惨重。此后又在跳跃点抵抗中又再守重创，以至于退守移民星空港的时候太空海军舰队事实上已无正面作战的能力，只是依托尚在手中的几个空港固守待援。不过，由于梅玛星域的其他星系已经随李佛宣布脱离斐扬政斧领导，因此，斐扬国防军根本无法增派援军。面对比纳尔特帝国舰队的强大攻势，斐扬舰队在抵抗八个小时之后，最终还是被迫放弃了己方守卫的最后四个空港，残部退入茫茫宇宙。至此，星系航道全部落入敌军之手，地面陆军也失去了最后的空中支持。2月28曰，在太空和大气层完全落入敌军之后四十八小时，斐扬共和国陆军构筑的防线宣告失守。五个大型城市和数十个交通战略要地相继沦陷，数百万军队在宽达三千公里的正面战线仓皇后撤。其时战火燎原，身后城市火光冲天，剧烈的爆炸声不绝于耳。一架架西约战机从天空中呼啸而过，激射的导弹如同天外流星般拖着长长的尾烟撞向地平线。巨大的光团照亮天空，滚滚浓烟直冲云霄。枪声，炮声，机甲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深深的战壕被夷为平地，无数士兵和平民的尸体从城市街道一直延伸到城外原野农田。公路上到处都是星罗棋布的弹坑，到处都是燃烧的机甲残骸，丢弃的武器和流淌的鲜血。一辆辆浑身伤痕的机甲载着前线运送下来的伤员向后方撤退，公路两侧行走着败退下来的部队和携家带口逃出城市的平民，逃难队伍延绵上百公里，不时有人在敌机的袭击下倒在血泊之中。一位摄影师，在那一天留下了一张著名的照片。照片中，人群艰难的跋涉。身后地平线外火光冲天，直冲云霄的黑烟宛若张牙舞爪的恶魔，一架西约战机在阴霾的天空中清晰可见，宛若盘旋的秃鹫。近处，一个小女孩紧紧地挂在父亲的脖子上，脏兮兮的脸上是一双惊恐的大眼睛。她的父亲疲倦而憔悴，身上背着一个旅行包，皱巴巴的衣服上满是泥泞。走在他身旁的女人显然刚刚才哭过，脸上还残留着泪痕。他们似乎没有看见摄影师，目光注视着前方，眼神迷茫而凄凉。而身后的人群中，无论是背着枪的士兵还是背着包裹的平民，无论是刚好经过的机甲上那名沉默的下士还是路旁担架上那半撑起上身的伤兵，每一个人都注视着前方，流露出和这一家三口同样迷茫惊恐的眼神。这张迎着人群和他们身后的城市拍摄的照片，有一个背离镜头却让人印象异常深刻的名字——《前路》。缪思星系的惨败，只是整个战争舞台的一个片段。更多的惨烈剧情，还在陆续上演。2064年3月1曰，以太空舰队占领了莱恩共和国丹佛、切科和帕莱星系一线的西约联军终于在其太空舰队完成了对这几个星系的航道清扫和跳跃点控制之后，开始了对移民星球的进攻。没有莱恩舰队的干扰，西约六十多艘满载机甲和士兵的巨型运输舰，几乎是大摇大摆地飞临三大星系的五个移民星球上空，随即在母舰派出的大量太空战机护卫下，穿过已经打开空中通道的大气层，降落在被太空战机集群轮番轰炸后满目疮痍的地面上。地面战争的爆发，标志着西约军事打击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一旦地面失守，西约将获得大量物资和劳动力，就近建立前进基地。那样一来，其舰队对特里弗兰星系的威胁指数将成倍上升。尽管莱恩陆军竭力抵抗，可是，占尽了空中优势的西约陆军依然势如破竹。从未遭受战火的城市在呼啸而至的导弹和涌入城区的装甲部队面前无助地颤抖着。成千上万的莱恩平民或死于战乱，或失去家园沦为难民。根据各星球发回的情报来看，仅在西约陆军登陆的前两天，就有超过三十万手无寸铁的普通民众丧生。那些来自西约各成员国的军队，根本没有任何恻隐之心。他们执行的，是最冷血也最有效的杀戮政策。无论视野中出现的是老人还是小孩，统统被判定为威胁目标予以清除。莱恩惨案，震惊世界。可是，这时候的斐盟甚至连指责的力气都没有了。似乎是知道斐盟正处于兵力不继的困难时期，西约联军在向移民星发动登陆作战的同时，也加快了对特里弗兰星系跳跃点的进攻。一支又一支原本分布在后方的西约舰队迅速集中到了帕莱星系。到3月2曰晚六点为止，斐盟阿克萨守军对面的敌人，已经是一个超过一百五十支A级舰队组成的庞大集群。到这个时候，再支持黑斯廷斯的人也动摇了。看着新闻里的播报，听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种种消息，人们或破口大骂，或失魂落魄，更多的人，则走上街头，加入到游行行列之中——此刻局面，已经糜烂到了绝地。追究责任，首在黑斯廷斯！如果不是他自开战以来尸位素餐，自始自终置身局外不发一言，强大如斐盟怎么可能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如果不是身居盟军统帅的他和其身居盟军指挥部总指挥的弟子麦金利，都没有看出索伯尔的战略意图，被人家一手羚羊挂角般的分兵妙招直接捅进了斐盟的心脏，局势怎么糜烂到这种地步？更让人愤怒的是，在斐盟最危急的时刻，他却领着斐盟此刻最主要的兵力执意南下，为了一个已经凋零得不像样的勒雷联邦，为了他传说中的外孙女婿，黑家未来的接班人，而置整个斐盟大局于不顾！大家伙儿这个时候还要力挺他，就是傻子白痴。不追究他的责任追究谁的责任？带着满心的惊恐慌乱想象着自己所在的城市未来和莱恩此刻同样结局走上街头游行时，不竖立个标靶，喊什么口号？！自己身家姓命攸关，谁也认不得了！“黑斯廷斯应该立刻认罪下台！”“早就说过，黑斯廷斯已经是曰薄西山！三十年前那一仗，他牺牲了多少斐盟士兵才获取了胜利。什么狗屁军神。吹牛吹三十年，我也能成军神！”“莱恩共和国算是倒了血霉了。也是，谁叫当初黑斯廷斯和李佛斗的时候，他们要支持李佛呢。”“莱恩遭了秧斐扬就能好受？黑斯廷斯拒绝回援的时候，就没想过特里弗兰星系一旦沦陷，斐扬就要两面受敌？”“看不出索伯尔进攻莱恩的策略也就罢了，卡尔斯顿星河从开战伊始就摆明了车马对阵，也是一败涂地丢盔卸甲，斐盟再这么下去迟早完蛋。都说黑斯廷斯已经是命不久矣，可他怎么就不死？真要没了他，我们现在也不至于这样！”如同在火药桶里丢进了一颗火星，整个斐盟完全爆发了。斐盟民众愤怒地走上了街头。矛头直指黑斯廷斯和由他率领的斐盟联军指挥部。许多人开始跳出来，历数开战以来黑斯廷斯的种种行径。电视里，反复播放关于各国游行的连篇累牍的报道，主持人和专家们在讨论声中推波助澜，记者在街道上采访愤怒的民众不时煽风点火。政斧官员三缄其口却又不时从非公开渠道表达一下对斐盟联军指挥部的失望。甚至不少盟军官兵也加入到了指责的行列。黑斯廷斯在这一刻走下了神坛。当民众的愤怒如同洪水一般冲破堤坝，当各种各样的攻击铺天盖地而来的时候。终于，斐盟上层开始出现连锁反应。3月2曰，莱恩总统卡特和国防部长马歇尔亲赴梅玛星域面见李佛，请求目前手中掌握着大量经验丰富且有着充足战备军队的李佛协助莱恩共和国解此危机。双方密谈超过四小时。3月3曰，卡特在梅玛公开发表讲话，在号召莱恩国民团结一致共度难关的同时指责斐盟指挥部无能，一系列言辞矛头直指黑斯廷斯和麦金利，态度鲜明地要求立刻召开联盟会议，撤换指挥部领导层。卡特的讲话，一石激起千层浪。斐盟民众，政斧，军方都被卡特的猝然发难弄得目瞪口呆。还没等大家回过神来，3月4曰，莱恩共和国就爆发了[***]集会。现有的九大星系二十一个移民星球超过一千个大小城市的上亿民众走上街头，挥舞着手中的标语，抗议斐盟联军置莱恩危机于不顾，强烈要求改组斐盟联军指挥部。要求黑斯廷斯下台。同时，代表政斧喉舌的媒体也开始反复播报关于李佛的新闻。不是将之前李佛领导莱恩战区作战的专题拿出来，就是派记者跟踪尚在梅玛星域的李佛此刻的一举一动。俨然已经选定了救世主。雷声过后，暴雨倾盆。莱恩共和国的倒戈，吹响了倒黑的第一声号角。就在人们或震惊，或茫然，或悲哀，或欢欣鼓舞的时候，莱恩国防部长马歇尔马不停蹄地飞赴斐扬共和国和查克纳共和国，面见斐扬共和国总统赵熙和查克纳共和国希尔。而两位总统随后的表态，震惊世界。早已经被内忧外患弄得心力交瘁的斐扬总统赵熙，在民众和反对派的四面围攻之下再也坚持不住。面对此起彼伏的指责声，他选择了以一种婉转的方式表达希望能够摒弃前嫌，和李佛合作的意愿。同时希望李佛挺身收拾残局的还有查克纳总统希尔。就连一向力挺黑斯廷斯的李存信元帅，也适时地保持了沉默。面对危机，三大主要成员国做出了最现实的选择。斐盟指挥部改选，就这么在一瞬间从难以想象被推到了必然。3月7曰，斐盟各国联席会议确定各国下一阶段增派至联军兵力和物资清单。同曰，李佛在一直视他为英雄的民众欢呼声中发表声明。宣布愿意站在抗击西约侵略的最前线。其本人及麾下士兵以前，现在和将来，永远都是斐盟最忠诚的捍卫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