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黑漆漆的,谢霉君叫了几声都不见有人答复。等双眼完全适应帐篷里的光线后,谢霆君这才发现这个帐篷空无一人,既破且旧,很明显是被丢弃的帐篷。见帐篷的左边有矮榻,谢霆君走过去将秦天放置在矮榻上。秦天哼了一声,谢霆君紧张地叫着她的名字,秦天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人事不知。谢霆君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发现呼吸越来越微弱,他知道必须尽快地给她疗伤才行。他起身将帘窗打开,让阳光进来,通风透气。又在帐篷里找到丢弃的铁锅,想起来时不远处有小河,他拿着铁锅去到小河流里清洗,又打了水回来生火烧水,待会给秦天疗伤用得着。准备好一切后,他净了双手,从怀中掏出练武之人都会随身携带的伤药。这都是上等的伤药,止血消毒,去腐生肌,疗效很好。他用小刀将她背上的衣服划开露出伤口。此时伤口红肿不堪,周边都是青紫一片,这么稍微的动作,又刺激得伤口流血。他双手握住箭柄,箭必须得拔出来才能疗伤。可是深知弓箭的他知道,一般的箭头都有回勾,射进去还没什么,一旦拔出来却是会连血肉都带出,那种疼痛和创伤即便是七尺男儿都忍受不了,何况是这么一个娇弱女子?一个不好,就会是当场毙命的结局。他的双手不住地颤抖一会握住箭柄,一会又松开,狠下心肠又握住箭柄,过了一会又松开,来来回回,犹豫不决,心中痛悔之极早知是这个结果……早知是这个结果……看着秦天血流不止的伤口,谢霆君心中沉痛不已可是他哪里想得到她能为他如此地舍身忘死?“那个哑巴就这么好?值得你如此为他?”谢霆君低低地说了句秦天趴在那里,毫无知觉,这种沉默就是一种无声的肯定。谢霆君心中难受之极双手重新握住箭柄,一咬牙,狠心抽出“啊!”正自昏迷不醒地秦天因为这剧痛惨叫出声,她抬起头,虚弱地睁开了眼睛,满头满脸的汗水,鲜血从她伤口喷发出来,谢霆君颤抖着手将整瓶的伤药都倒在她伤口上,鲜血不断地将伤药浸湿秦天浑身抽搐。“挺住,秦天,挺住…”谢霆君咬着牙,只觉浑身上下无一不痛,就好像那伤口是在他的身上,就好像那源源不断冒出来的是他的鲜血。“挺住,秦天,算我求你”他用双手捂住她伤口,他不是没受过伤见过血,就是他自己箭伤,刀伤,比这更严重的,更致命的都有过,可从未有哪一次,他会像现在这般恐惧,这般心惊胆跳。等到秦天的血慢慢止住的时候谢霆君只觉自己已经在鬼门关里转了一圈,他觉得脸上难受,往脸上一抹,只觉湿漉漉的,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淌了一脸的泪。谢霆君苦笑他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为女人流泪此时,秦天已经停止了抽搐,重新陷入昏迷。谢霆君打来热水,帮她擦脸,又将背上的血迹擦洗干净。后又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盖在她的身上。天色渐渐暗下去,谢霆君将门窗关好,可依然抵不住渐渐寒冷的气温。他在她身边躺下,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他用手抚摸着她的脸抚摸着她的头发,动作间极尽温柔。忽然间他有种满足感,她此时离他如此近,和他如此亲密,现在她只是属于他一个人,这一刻,她只有他,没有谁可以介入到他们之间。想到这里,他情难自已,低下头,亲吻着她的脸颊,她的嘴唇,他似乎能听到她在叫他的名字“霆君霆君”极尽缠绵,极尽旖旎。他心中涌起无穷无尽的欲望,可是再一看她,依然是双目紧闭,嘴唇冰冷,一切不过是他的幻觉。他不敢妄动,只是拥着她,不住地叹息。他开始回想和她有关的一切,一开始,他只是对娇俏可爱的她产生了一些兴趣,如同对别的女人产生了兴趣一般,不过是想将她弄到手玩一玩。可是一次又一次地,她从他的计划中逃脱,慢慢的,他对她的兴趣越来越浓。越有兴趣,他越是想尽办法的接近她,越是接近她,越发现她的好。就像是那些吸食五石散的人,一点一点的沉浸在那些快乐中,越陷越深,等到醒悟的时候,发现已经泥足深陷,再也无法自拔。泥足深陷没关系,无法自拔也没关系,他喜欢她,他想要她,他总有办法达到目的。他亲吻着她的嘴唇,喃喃地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将所有的目光,所有的心思都转移到我身上,我会给你他所给不了你的一切,会让你成为人人都羡慕的女人……,………”想起她与庄信彦在船上的拥吻,想起他们之间的亲密缠绵,想起往后,她会用同样的热情来对他,谢霆君的心中顿时热烘烘的。他恨不得即刻就将她压在身下好好疼爱,可终究是顾忌着她身上的伤势,不敢轻举妄动。接下来的几天,秦天一直在昏迷,谢霆君见她伤势不轻,就想着等她伤势稳定下来后再上路。这几天,他们一直留在这个小帐篷里,附近杳无人烟,一点动静都没有。一到晚上,寂静地吓人,只有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两声草原狼的嚎叫,即便胆大如谢霆君,也不惊有些心惊。这几天他都是衣不解带地照顾她,每天帮她换药,喂她喝水将随身半的干粮煮成粥喂给她喝。一天后,秦天发起了高烧,整晚整晚地说胡话,谢霆君担心地整夜未睡,她冷的时候,便贴身地抱紧她,她热的时候,便打来冷水为她敷额降温。他一直都是被人伺候着大的,这么伺候人还是第一次,却也不见任何的慌乱他只是密切注意着她的需要,井井有条地照顾着她。虽然辛苦,虽然担心,可是心中一直有种满足感,有时候竟恨不得,日子就这么无限期地延伸下去,只要能和她这么待在一起,让他这么伺候她一辈子,他也是愿意的。或许是他的伤药效果很好,或许是因为他精心的照料。到了第四天早上秦天幽幽地醒转过来。谢霆君惊喜交加,即便是他占岁那年做成第一笔的大生意时的〖兴〗奋也无法和这一刻的喜悦相比较。可是秦天醒来后的第一句鼻,便将这种如潮水般的喜悦轻而易举地击退。她看着他,虚弱地问:“信彦呢?信彦在哪里?”笑容凝固在脸上,这些天来的满足与期望,被她这一句话击的粉碎。谢霆君的脸色沉下来。“我们失散了,我也不知道他的情况。”他尽量用最平静地声音说,可是双手却不自禁地握紧,一如他紧缩的心。“我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我记得我是和信彦待在一起的”秦天继续说,那种语气。倒像是有些怨怪他将她带离他身边。谢霆君的心一点点的沉下去“当时你中了箭,从马背上落下,是我救了你。当时情况混乱又危急,我们只好分散逃生,一时间我也来不及将你交给庄公子,只能带着你一起逃跑躲过马贼”他嗤的一声笑“现在看来。倒是我多事了。”秦天听出他语气中的冷然,不禁抬头看向他,此时是白天,光线从窗子透入照亮他那张憔悴的面孔,竟比之前瘦削了不少。秦天又看了看周边,带血的布,药瓶,破碗里剩下的粥,本来严重的伤势现在已经感觉不到有多么疼痛了,这一切自然是因为谈霆君的缘故。“谢谢你救了我。”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当时的混乱和危急秦天也深有体会,而谢家护卫一直在尽力保护庄家随从,就是谢霆君自己也一直在不停歇地与马贼激战。秦天再聪明,也想不到这一场变故,眼前之人即使不是始作俑者也是最可恶的帮凶!此时此刻的她,对谢霆君还有着感激之心。“没什么。”谢霆君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几乎遮住门口处的光线,这样一明一暗,让虚弱的秦天有些许的晕眩“我们是合作伙伴,秦当家有事,谢某自然是义不容辞。”又道:“分散之前,我们约好在归化城会合,秦当家感觉好些了没?如果好些了,今晚再休息一天,明天一早我们就动身寻路回归化!”秦天点点头:“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有劳谢公子!”谢霆君彬彬有礼地点头,如今秦天已经清醒,他再也没有半点的僭越。只是,在他带离她离开的这几天里,有很多事情在冥冥中已经定下来了………这次回去,迎接他们夫妻的,将是一场狂风暴雨,那个哑巴会怎么解决?他将拭目以待!而他,只需在她最艰难的时候,向她伸出手,她便会投入他的怀抱!在此之前,他只需让她一直对他怀着感激的心情就好。当晚,谢霆君要帮她换药,当他想脱去她身上的衣服时,已经清醒的秦天自然不会再任由他动作。谢霆君手拿药瓶冷笑道:“这几天都是我帮你换的药,说句不好听的,该看的,我也看了。如果谢某真有什么不轨之心,秦当家认为你现在的阻拦有用?”这番话说得正义凛然,让秦天很不好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药肯定是要换的,除非秦当家不想伤势快好早点上路。”话说到这个地步,秦天也不好在坚持什么了。伤口在背上,除了他,也无人可指靠。秦天趴了下来,任由他将她身上的衣服除下,露出背脊上的伤口。就当是在医院里看病。医院叫你脱,你就得脱,如果遇到男医生,难道能让医院换个女医生过来?现在也不过是露个背脊而已。平日里给她伤药,因着她的昏迷还没有什么感觉,可此时见她羞涩尴尬的模样,谢霆君不由地心中一荡,换药的动作越发的缓慢,也越发的温柔。手指装作不经意地动她肌肤上滑过,感觉到她轻微的战栗,小腹猛然一紧,如火如荼的欲,望,可是也只得生生忍受。以他的本事,要得到她的身子轻而易举,可是他知道,那样一来,她会一辈子恨着他,即便她离开了庄信彦,也不会心甘情愿地来到他身边,那不是他想要的。他希望她能像对待庄信彦一般来对待他上完药,秦天将衣服穿好,又向他道谢,谢霆君笑了笑,心情不是一般的好。秦天这个女人,虽然聪明能干,可是心性纯良,远远不够奸诈狡猾,在这一点上,她甚至不如庄明喜。这样的女人既能帮得上忙,又很好掌控,更重要的是能让人安心,不用担心会被她从后捅一刀。庄明喜美则美矣,可是太阴,放在身边还得时时提放,还是敬谢不敏了。当晚,谢霆君将衣袍脱下给秦天盖上,把矮榻让给她睡,自己所在一张长椅上勉强对付。秦天见他如此周到,慢慢地放下了心,也就不再提放他,沉沉地入睡了。也不知睡了多久。谢霆君忽然被帐篷外的马嘶声惊醒。这匹黑马跟了他近十年,很有灵性,平日里它很安静,今晚如此反常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谢霆君一跃而起,跳到门帘处往外一看。这一看,不由地惊出一身冷汗!另一边,林永驾着马车带着谢婉君和庄信彦慌忙逃离,身后依然有不少马贼穷追不舍。林永慌不择路,不一会,马车竟然冲到一处悬崖,林永来不及停下马车,就这么连车带人一起掉落悬崖。“普通”一声,落入悬崖下的河水里。马贼冲到悬崖处,见马车已经渐渐没入河水中,以为他们没有活路,这才相继离开。这边,林永落水后便被河水冲到一边,等他浮上水面后已经不见谢婉君与庄信彦的身影。庄信彦还没有什么,可是谢婉君却不能出事,林永大急,一头扎入水中继续寻找。却一直没有找到他们的踪影。太阳落山后,谢婉君幽幽地醒转过来,发现自己置身在石岸上,她爬起身,全身都有些酸痛,手上脸上都火辣辣的疼,像是有些划伤。她一时顾不得这些,四处张望,没有发现林永,却见庄信彦躺在不远的地方。谢婉君心惊之下,踉跄着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