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作为一个古代人,二丫还没觉出自己老爹哪儿做得不对,本来嘛,婚事也没提成呢,总不能就让张大柱去人前保护荷花婶儿不是?然而,渺渺是个现代灵魂,原本就认为男人应该主动去保护女人不受伤害,何况这事故还是因你而起?憋在屋里抽旱烟躲避的,那是男人吗?那是孬种好不好?张家小院里,分外安静。大成跟他爹对坐着,都是愁眉苦脸的相儿,叫人一看就不舒心,恨不得上去踢两脚才解恨。渺渺此刻的心境,便是如此。她最看不得这种隐忍跟憋屈的窝囊相,说出话来,就明显的强横。“爹,窝在家里头干嘛呢?今儿一大早不是挺精神的吗?叫嚷的满大街都知道你要娶荷花婶儿了,怎么?现在怂了?丢下人家女人在外面受欺负,自己倒是安全的躲起来了?”这话说的,火药味非常浓啊!二丫和大成立刻全神戒备,当姐姐的回身就按住了渺渺:“说什么呢?你当咱爹愿意这样啊?”张大柱脸色还是紫涨紫涨的,如今的局面,他真的是没想到,闺女这话说的,字字诛心呢!大成此刻只能站在老爹这边,他已经跟张大柱谈过几句话了,知道事情始末,急忙出口辩解:“不是咱爹往外说的,是李媒婆,跟黑婶子住对门,被那婆娘给偷听到了——”可是,那又能证明什么呢?不是你亲口对外散播的,就没有关系了吗?渺渺失望的看向那个依然耷拉着头不言语的张大柱,神色越发激动,她推开二丫,冲到大柱子面前,一字一句的追问:“那——爹——还想娶——荷花婶儿吗?”三小姐的拳头握得死紧,她心中悲凉的想着,如果,这个男人,就因为这点子挫折,便舍弃了这门亲事,那么,这般无担当的男人老爹,自己,不要也罢!前世里,对男人的失望还少吗?提出种种理由丢弃女人和孩子的男人,都他**是废物孬种,咱渺渺叫他们为“爹”,这是耻辱!张大柱无处可避,从女儿的眼睛里,他见到了令他无地自容的东西,还有一种陌生的冰冷。他搓起了手,答案倒是不含糊:“这事——是爹没做周全,爹要娶哩!你婶儿她——是个好人!”“呼——”渺渺长长的吐了口气,这一世,遇到了疼宠自己的爹,不容易,还是保留下来的好。“那爹怎么不去看看荷花婶儿,告诉她你想娶她,你会保护她不受欺负?”渺渺还是按照自己的思路来设计路线,殊不知这个时代其实并不容许这般放肆。何况,张大柱就算不是一块烂泥,那也不一定能马上扶上墙去,多少年的卑微生活,早就造就了他的木讷胆小怕事,要想改,哪儿这么快?好在渺渺有这个决心,把老爹跟大哥重新打造,成了此刻的三小姐最大的宏愿。她呼了口气,又长吸了口气,继续“洗脑”的进程。“爹,现在是荷花婶儿最需要你的时候,我可不保准,要是你这次不出面,荷花婶儿会不会寒了心,就此再也不给你机会了。您想想,要是我跟姐姐在夫家受了气,丈夫不帮忙出头,您还会不会原谅?”虽然这个例子举的不恰当,但是意思表达的是清楚的,就连大成,也点了头,拉拉爹的袖子劝导:“爹,咱要是不言语,荷花婶儿真的会寒心呢,那良子,不是再也不让我们进门了?”好朋友眼中透出的心灰意冷与冷漠,很是痛苦的刺进了这个少年的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做的不够,才使得铁哥们跟自己越走越远,大凡对自己存了一丝儿希望,也不会挡在门外的吧?那娘儿俩,寂寞孤单又痛苦无助的时候,自己竟然还认同老爹窝在家里啥也不做,是不是真的很不仗义?怪不得良子一句知心话也不对自己说,他是太失望了呢!“可——爹就这么上门去?那不合规矩哩!”张大柱像是被说动了,或者他也是想要保护自己认可的女人的,只是不知道怎么插手?到底怎么办呢?良子那样子,是六亲不认的了,二丫和渺渺也进不去院子,见不到荷花婶儿本人,张大柱子就算愿意前去,能遇到特殊待遇吗?“要不,爹再去求李媒婆?”张大柱子既然想通了,那自己的事,总不能关心程度连个小孩子都不如,脑袋瓜也运作起来。三小姐有个特殊脾性,越是难做的事儿,越不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就算是碰个头破血流,那也是自己应得的教训,比事后后悔没有亲力亲为强!“别去求她了!今儿个就是拐弯拐的麻烦了,要我说,还用什么媒人,自己上门去说清楚,定了日子就娶呗,瞧这一圈转的,光添麻烦了不是?”“又胡说!谁家的婚事不是明媒正娶的?爹,我也不稀罕那个李媒婆,要不,咱找王大娘帮忙去说和说和?”大成倒是提出个不偏不倚的主意,顿时得到了二丫和张大柱子的赞同。可是咱们三小姐很不屑,月牙眼微眯着:“怎么就非得把简单的事情安排麻烦了呢?王大娘去了又怎样?荷花婶儿能相信爹的诚意?就咱爹亲口去说一句自己的想法,所有的误会全都简单了,多好?”太讨厌这种绕来绕去的思维方式了,渺渺顿足。那三个人倒是不怎么执拗,看到渺渺坚持,就做出了让步。二丫提议:“那让王大娘带着咱爹去一趟荷花婶儿那儿好了,既不显得没规矩,又能当面说清楚。”只能这样了!三小姐不再强求张大柱像个勇士一般,驾马冲上去挥剑杀敌,为保卫自己的女人而战,迂回就迂回些好了,只要别太没担当,窝里个囊的像什么样?自己都嫌丢人!打造好男人的工作,还是任重而道远的,心急不得。一家人好歹填了下肚子,就蜂拥去了隔壁,光是张大柱子前去,他们都担心说不清楚,就好像变换了身份,不是老爹求亲,是给儿子娶媳妇一样。王大娘两口子也风闻了一点消息,此刻听得大家说道,才知道那背后隐藏的男主人公,原来是大柱子。“柱子兄弟眼光不错,那荷花是个好的,一个人带大了良子,吃喝衣着上都没叫人看轻,是个有志气的。那个黑媳妇子就是个万人嫌,今儿个也没占到便宜,这样,我现在就带着你去看看荷花,也把她的心思摸一摸,甭管咋样,明儿个下祠堂,咱都去,非让那个多嘴的女人长长教训不可!”王大娘是个爽利的,马上就安排好了该做什么,条理就是清楚。渺渺往前凑:“大娘,带着我去不?”“你这丫头,这是小孩子掺和的事儿吗?家里的牛喂了没有?鸡呢?都没心思管了吧?赶紧的,大成带着妹妹回去,不——大成跟着,和良子聊一聊,二丫带妹妹回家等着吧!”王大娘滴水不漏,利利索索的就撵出来了两个丫头。还好,王大爷也被排出事外,他背着手相跟着两人到了隔壁,看了一圈黄牛,喂了几把草料,才悠哉悠哉的又转回了自己家,当然,那三个人,已经商量好对策,出发了。一个家庭里,女人要是利落了,那老爷儿们的地位就会——稍稍的——不那么强势,对吧?不过,这样的家庭,反而会很稳定很和谐,最起码,渺渺就从没听到过隔壁传来吵闹声,两口子相依为命似的,始终都很亲热。看起来,婚姻也是需要谋划经营的,并不完全靠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好在,张大柱子顺着自己的意思向前迈了一小步,不然,要是真的错过了荷花婶儿,三小姐可不一定还有接受一个后娘的好心情。姊妹俩在家里做针线,渺渺手里的毛袜子,总算是要完成两只了,虽然两只袜子稍有些区别,一个肥些、一个瘦些,一个长一丁点儿,一个短一丁点儿,嘿嘿,织的有松紧性,穿上就不显了。二丫有些心不在焉,她本来是要给老爹做件新衣的,还思谋着成亲时要不要换个颜色,可猛不丁的发生了变故,这件衣裳就有些倒霉,多扎上了好几溜儿大针眼。“渺渺,你说,什么样子的男人,才算是好男人?”二丫到底是受了渺渺今天表现的刺激,颓唐的丢下了衣服料子,皱着眉头,咨询这个“万事通”妹妹。难得姐姐肯放下身份和忌讳,跟自己探讨这个问题,渺渺就有些飘飘然,张口就说:“自然是疼我爱我,不许欺负我,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要真心,不许骗我,我不开心的时候要哄我开心,我开心的时候要陪我开心,永远都要觉得我是最好的,别人欺负我的时候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永远觉得我是最美的,做梦也要梦见我——”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