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的笑容,顿时苍白起来,那个小蝶,就是诸葛明年要娶的妻子了吧?听这名字,就是极为动人的,小蝶,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吗?诸葛还在继续调侃:“我是说真的呢,郡主的美丽在于大气洒脱,眉目间清淡脱俗,哪里是那些庸脂俗粉可以比拟的,再加上现在越来越会打扮了,长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才是美人,秀外慧中的美人!”不得不说,这一记狠拍,正中马屁股,珊珊郡主面若桃花,醺醺欲醉,曾被自己无情打碎的自信心,在这二人的接连赞美中,高高的竖立起来。她扭过头去抓住渺渺的胳膊:“先说好了,这几天,你得先把这化妆的本事教会了我,再去开什么店,我以后,就打算这么拾掇着见人了。”渺渺点头,嘴角牵出一抹笑,继续跟面前的山菌汤奋斗。这顿饭,便在郡主的无限遐思中度过了,渺渺的肚皮撑得溜圆儿,脸上大汗淋漓,喝了太多的热汤的缘故。“你要是喜欢这儿的饭菜,以后常带你来。”诸葛细心地取了小毛巾给渺渺擦擦嘴角,宠溺的说。“诸葛洛奇,你可别拐我的妹妹,今儿是看你把渺渺从龙湾镇带来京城,一路辛苦,才给了你这个一块吃饭的机会,以后哪这么容易?”郡主又吃醋了,拉起渺渺向外走,这个妹妹很得她的喜爱,还真不习惯别人这般亲密,对于自小熟稔的诸葛洛奇,自然快言快语的宣告自己的想法。随从们早把马匹牵了过来,渺渺执意要回客栈休息,拒绝了两边的邀请,她虽然性情改变了不少,但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孤冷之意,还是会时时泛出来,留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身心更为舒适。“那我需要上妆时,就安排人来接你,小懒虫,去歇着吧!”郡主告辞而去,那匹灰云,也被随从带了回去,渺渺一身轻松,卸掉了欢笑的表情,去客栈里跟掌柜的打听些事宜。“我想买套房产,请问一下京城的地价房价,还有,具体操作方式是怎样的?”掌柜的亲眼目睹这个小丫头是有来历的,跟郡主等贵人亲近的很,自然客气热情,把自己了解的京城置产的事宜一一讲了个透彻。却原来,自家随身携带的那些银票,也只能在这寸土寸金的地界儿买一所小宅子而已,要是想置办铺面,那少说也得一千多两银子,超越龙湾镇的十倍之多。那就继续把居住跟铺面归置到一起,渺渺打消了原本想要多置办一所幽静的宅子的想法,荷包里的银钱不足以提供奢侈的生活,只好转而求其次,先让钱能生钱,再谋个人享受。三小姐没有心情睡午觉,意兴阑珊的走上街头,想要把这个陌生的城市浏览一下,尤其是市场市集的繁华场所,总要先瞧个清楚才行。在行人如织、摩肩擦踵的街头,三小姐的身影宛若一滴水,单薄的流动着,她的脚步,停留在一所丝线铺面。流光溢彩的各样丝线,把渺渺的眼睛也染上了一道彩虹,这个店铺很上档次,就连最普通的棉线,也织染的匀称亮丽。渺渺相中了宝蓝色的那款棉线,正适合十七、八岁的男孩子,耀眼而青春。“给我包二斤线,三股合成一股缠成球。”那伙计明显没那样卖过,又仔细问询了半晌,才叫了另外一个帮忙,按照渺渺的要求,很是缠了一段时间,才完成任务。这个服务,倒算是不错的。最后,还饶了伙计一个布包袱,把几个大线球才装好,渺渺付了钱,另加了小费,才在小伙计开心的注视下走出去。京城里的地界儿昂贵,物价也很高,原本在龙湾镇花不到五十文钱的彩色棉线,到了这儿,就花了一两银子,虽然质量是好了一些。所以说,水越深,能摸到的鱼便越多。见到了一家牙行,进门登了记,说明自己买房铺的要求,现在所住的客栈地址,三小姐想起来最关键的一件事情,离家时间不短了,应该报个平安才好。那个接待她的牙行经济,是个跟张大柱子的形象很相似的汉子,听得渺渺说是自己先买下铺面,再接家人来长住,那汉子就唏嘘起来:“小姑娘这么点就操心家里的事儿啦,真不赖,你放心,买铺子的事就包在王叔身上,准不叫你受欺哄!”那实诚的样子,三小姐能分辨的出来,绝对不是伪装,于是道谢告辞,再次走上熙熙攘攘的街头。两条腿,颇有些疲累了,机械的迈动着,宛如灌满了铅,渺渺的心里也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在这个京城里,她找不到熟悉的痕迹,就连威武雄壮金碧辉煌的内城皇宫的影子,都不是前世的模样儿。可是,既然来了,总要在这里谋得一席之地。这也是渺渺原本的个性,策划好了的事情,只要不是个巨大的错误,那就要坚持做下去,不能半途而废。身边的行人,渐渐地稀少,夕阳的余晖斜斜的照射着,有家的人,都如倦归的鸟儿,回到巢穴里安歇了。依稀,还是前世的支三小姐,毫无目的的漂泊着,那个可以驻足的家里,没有等待自己的亲人。这感觉很熟悉,又似乎已经陌生了很久,龙湾镇和李家村的那些温暖和喧闹,相隔了太远的距离。一声欢快的马嘶,隔着一个路口就传了过来,渺渺驻足凝望,是黑风,载着它的主人,小跑着迎了上来,四蹄一顿,马头就亲热的抵了上来,蹭着她的小手,以示可以抚摸一把了。那鼻息湿热,渺渺一痒,“咯咯”爆笑当场。诸葛一下子就忽略了渺渺刚才那瞬间闪过的忧伤,本来嘛,一个不足十岁的小丫头,哪儿有什么忧伤烦心的事儿?大不了就是想家罢了!“你这孩子心忒大,自己就往街上跑,要是碰到拍花子的,把你掳去卖掉,看你还怎么想辙儿?我给你带了个丫鬟来,是个身手都利落的,留在客栈里了,以后可不许这么满街上乱转了啊!”诸葛哈腰伸手,把渺渺捞上坐骑,跟个老妈子似的唠唠叨叨。被大手掌揽在怀中的感觉很踏实,三小姐甚至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觉,小身板向后一仰,舒舒服服的顶嘴:“我可是要自己开铺子的人,连大街都不敢上,整天躲在屋子里,那还做啥买卖?”似乎,自己认识这个小丫头,也是因为她的商业头脑,人家在龙湾镇不是干的挺好?可是——“你在老家,总归是有家人看护着的,跟京城里不一样,我又不能整天陪着你,那丫鬟叫三春,你让她跟着你,我就放心了。”诸葛拿下巴颏儿磨磨那丫头的头顶,下命令。其实,你是我什么人?还放心不放心的?渺渺撇撇嘴巴,终究没说出来这句话,这个男人再好,也已经明码标价出售出去了,自己把揽着也没意义,这小身板小的没脾气,连竞争的一丝丝可能也没有,姐没出场,就已经被判出局!她低下头,嘴巴叼住诸葛的大拇指,用牙齿使劲儿的咬、再咬,磨、再磨,直到一丝儿血腥味儿,吞到了口里。渺渺松了口,静静的观看那只手指,从一个清晰的小牙洞里,又渗出一滴血珠,慢慢儿的凝聚成形。她还是个小孩子,不懂得怎样把心事宣之于口,何况她也不懂得,自己这心事到底是什么。一匹安静的黑马,在黄昏的大街上慢慢行进,一个男子一言不发,一只握住缰绳的手揽着个小孩子,另一只手,抚顺着她的头发,那蝎子辫有些松散了,随风飘起的时候,发梢会轻扫他的脸颊。来自手指上的钝痛,是软软湿湿的,小姑娘把他的手指继续含在嘴里,就像一个刚冒出了新牙的婴儿,啮噬着可以令她的牙床舒服的宝贝。客栈门前,诸葛哭笑不得的看看自家那根尤带着口水的手指,到底舍不得吵小丫头两句,抱了下马,小身板就毫不愧疚的迈腿进门,仿佛刚刚使坏的那个小人儿,根本就不是她。房间外,果然有一个女子在垂首等待,渺渺停下脚步,试探的开口:“三春——”“就是奴婢!”那女子“霍”的把头抬起,脸上如释重负:“你是渺渺小姐吧?公子叫奴婢来侍候您,您可回来啦,吃了饭没有?我去叫饭,小姐有什么忌口的吗?”这么一大串的问候语,让渺渺听乐了,原本并不喜欢身边有陌生人的疑虑,霎那间打消:“三春姐姐,我是渺渺,没吃饭,没忌口的,呵呵——”三春的双脚立时向楼下疾行,留下一句叮咛:“小姐稍等会儿,马上就来!”楼梯中间,继续传来三春的招呼声:“公子也来了?小姐进屋了,奴婢见过小姐了,现在去灶房给小姐叫吃的,小姐没有忌口的菜——”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