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深远

这一夜里，叶家院子里的气死风灯，一直亮至天明。院子中心燃烧的火堆，柴火一直添加到天明。叶家院子里最初的喧哗声音，在夜深之后，渐渐降成窃窃私语的声音。这一夜里，清风街上，许多的年轻人团聚在叶家，畅所欲言至通宵达旦。天色稍明后，叶家的院子里，多了许多忙活的年轻身影。院子收拾干净整齐后，大家各自归家。天色明亮起来，叶家再次热闹起来，叶家的院子门口，已经停了好十多辆青皮马车。叶老爷两个弟弟两家人已经开始准备上车，阮老太爷一家人，这时已经在院子门口，正跟阮芷说着话。叶老爷的小弟在上车前，他打量一眼阮老太爷这边情形，他拉着叶老爷在一边低声说：“大哥，大美是我们瞧着长大的孩子，我们打心里眼里疼爱她。可是我还是要跟你说句通心窝里的话。他们夫妻四年前差点做下的孽，多亏遇到大田夫妻这对实心眼的孩子，才大力挽救了过来。大哥，我同你说句心里话，你的三个亲家，都是靠谱的人家。阮家愿意接手教导囡囡的事情，愿意把向儿接去府城读书，他们愿意给两个孩子一条大路走，有心扶持大田家，我们做长辈的要成全儿孙的好事。你别小心眼的认为别人想抢了你的儿孙，叶家的儿孙，不管怎样都抢不走。”叶老爷瞅一眼他的弟弟，闷着声音说：“我知道了，我没有那么小心眼，阮家乐意教导我叶家的孙儿，我心里高兴。我和你嫂子过一阵子，去府城瞧你和老二两家人。老三，昨天人多，有些话不方便说，今天早上我和你说一句实在话。你们兄弟两人在外面，老二，他一直活得不容易，你有些事情，就好好和他商量着行事。”叶家三老爷听这话后，他的神色郁闷起来，他闷着声音说：“大哥，我知道二哥待我的好，在江宁府城里，二哥担了太多的事情。我听朋友说过江里府城的事，我拖着二哥也去那个地方瞧过，那个地方四通八达交通方便，如今朋友愿意引路，我觉得我们镖队，去那里开门做生意，一定会比江宁府城生意好。可是二哥一直压着我，说那里人太多，水太深，祸事绝对不少，他不许我往那处去。可我们做镖队的人，那一趟出去不是为平安出行。这些年孩子们成家后，人多事多心事多了起来，我觉得不能再这样的两家人捆在一块，影响孩子们之间的情谊，我有心把我这一家带去江里府城探路，那里距离江宁府城近。有二哥在江宁府城稳着，我们进退有路，而如果我们能打开路子，有什么事情，我们能互相帮衬着，叶家还能再往好的方向发达。”叶老爷听着这话沉吟起来，他一向反对两个弟弟从事镖队生涯，只是他们兄弟两人一条心往那处走，他这个做兄长也不能一直挡着弟弟们的发财路。叶家二老爷走了过来，他伸手拍拍兄长的肩，伸手搂过叶家三老爷的肩，笑着说：“大哥，我们走了，我和老三两家无大事，只是两个女人之间爱闹上一些小事。老三，走吧，那事情，我会好好想想。”叶家三老爷听出叶家二老爷话里意思，他笑着点头说：“好，二哥，只要你肯用心去想事情，你就会觉得那事能成。我家这个只要和二嫂不常在一块，她一定会想念着二嫂对我们关心的唠叨劲。”叶家二老爷没好气的拍打他两下，说：“你二嫂只是爱叨念，你家那个却爱争面子，我就想不通，那一点小小事情，值得她们两人争来斗去。走吧，树大要分枝，当年大哥都没有压着我们，我也不会压着你不放，我不过是担心那里的水太浑，你们夫妻俩人的性子都直，那条路没有那么好走。”阮老爷听着两个弟弟的话，他放心的笑起来说：“你们走吧，阮家跟着你们一块回去，一路上多照顾些。”叶家二老爷笑着说：“大哥，你放心。平日里，阮家这样的书香人家，我们都没法子好去亲近一番，有这一路的相处，以后孩子们愿意读书，我们也能找得到问路人。”叶大田夫妻扶持着阮老太爷夫妻上了马车，阮老太爷再一次叮嘱他说：“大田，向儿是一个读书的好苗子，你们可不能再耽误了他。读书的人，要多经一些事，那知人事，文章自然能通达一些，科考上面也不会浮于浅表上面。府城学堂的事情，就交给你大哥去行事，他做事你尽管放心。”叶大田笑着点头说：“父亲，你放心，只要大哥那里学堂联系好，我们一定带着他和囡囡一块去。”叶老太拉着阮芷在一旁说着悄悄话，她笑着说：“芷儿，我来这一趟就安心了。亲家是实在人，他们不会亏待你，大田是厚道人，他不会红着脸对付你。你的两个妯娌，也不是那种多事的人，你们相处的好，我瞧着高兴。芷儿，远儿年纪不大，他的亲事不用太着急，男子要先立业，有事业的男子，一定能引来贤慧女子。”阮芷的眼圈红了起来，她低声说：“娘，这次又劳累你和爹，你们太为我们着想。我心里想着都觉得不安，向儿去府城学堂，要你们以后多照应。囡囡这两年要长住在家里，她年纪小，事事都要爹娘瞧着她。我这心里难受，我长这么大，一直没有好好的孝顺过爹娘，反而劳累爹娘为我以后着想，千方百计帮着我教导孩子。”阮老太伸手轻拍她，低声说：“芷儿，你可不能这样想，爹娘乐意身边添上这样一个孙……你兄弟们的孩子都大了，孙儿孙女都大了，他们各有各的事。有囡囡陪着我们，我们身边反而能热闹两年。你大侄子家的两个孩子，平日里少来我们这边吵闹，纵使来了也是端正规矩坐着。可是囡囡在家里，两个孩子天天跑过来热闹，跟我们亲近许多。你爹心里高兴，祯祯聪明却不爱说话，囡囡虽然资质一般，可是她遇事爱问，反而激起你爹的好胜心。他跟我说，想着法子，都要让囡囡多认字能写好一手字。他还想好了，趁着他们年纪小，要教他们两人琴棋书画样样能干。”阮芷听得轻摇头，她笑着说：“娘亲，我担心囡囡在琴棋书画这方面，一样的没天分。你让爹别太着急，我和大田两人只盼着她能成为一个知情达理脚踏实地的人，别的可不敢往深远处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