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芷似笑非笑的瞧一眼纪六里,又望一眼明显松了一口气,神色安然起来的叶浅玉。她朝纪六里微微点头说:“小六,那你记住你的话,你们现在能相处得如亲兄妹一样,我们做长辈的人,瞧着也高兴。”纪家人对纪六里的用心和期望,叶家人一向深知,纪六里将来的路很远,绝对不会被限制在小小的天地之间。阮芷知道叶浅玉是那种只管眼前三亩地的人,她跟天下普通的女子一样,是没有太大的野心,去经营闪耀的未来。叶浅玉听着阮芷的话,她笑逐颜开的瞧着纪六里说:“小六哥,我从来不介意多几个哥哥,以后你要记得你可是我哥哥,我和你相争时,你要退让我三分。”纪六里的眼里闪过一抹伤心,眼前这个人,依旧看不明白他隐匿的心思。纪六里很快的收拾起那份乱了的心思,他平和的笑起来对叶浅玉打趣的说:“玉囡囡,你有这么多的哥哥,我不会去乱凑那份热闹,招惹得你的那些哥哥们不高兴。我以后就做你那个你可以依靠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吧。”阮芷望见到纪六里眼里很能快闪过的神色,她的心思沉了沉,一个如此优秀的男子,待叶浅玉看上去是用了心思。阮芷暗自惊心起来,她转而却望见叶浅玉脸上明快的笑意,阮芷放心下来,有些缘份是由天注定,无缘的人,对面不相识。叶浅玉笑着点头说:“好啊,反正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走。小六,我已经长大了,有手和有脚,用不着象小时那样一定要依靠人。你做我的好朋友,以后不许为一点小事,和我一定要争一个输赢出来。”纪六里露出涩然的苦笑,叶浅玉把小时的事情,记得太过牢固。他笑着轻摇头说:“玉囡囡,大婶婶在这里,她可以帮我作证,我这些年可曾跟你计较过什么小事情?”纪六里转向阮芷,他笑得极其的爽朗明快。阮芷瞧着这样的他,她笑着伸手摸摸叶浅玉的头发,笑着委婉的劝阻他说:“六里,囡囡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女子,她不值得你这么用心的待她。”叶浅玉听这话,她一脸不服气的神情瞧着阮芷,她从来不觉得自已是没心没肺的人。只是每次有纪六里在的地方,她一定是那个注定要当垫脚石的人。阮芷瞧见叶浅玉眼里的神色,她自觉得尽了提醒的职责,只要自家的女儿没有那种心思,她就能安心。阮芷伸手轻抚一下叶浅玉的头,低声吩咐她,要照顾招待好纪六里,便放心的离开。阮芷暗自想象着满脸恼怒神色的叶浅玉,会怎样的瞪眼瞅着纪六里的不放松。叶浅玉瞪眼瞧一会纪六里,终是一脸无奈的神色瞧着他,叹息着说:“小六,我只要跟着你站在一块,我们之间立时见了高低。我是怎么瞧着都象一个没心没肺,而你是从前面瞧到后面,都是一个有心思肯用心的人。”纪六里早已不去跟人争这样的问题,他更加不会跟叶浅玉来辩论什么。他只是瞧着叶浅玉问:“玉囡囡,你今天的活,全做完了吗?”叶浅玉立时想起还有许多要雕刻花样的笔筒,她赶紧抽脚站起来,瞧着纪六里叮嘱说:“小六,你要是不忙的话,可以留下来指点一番。”叶浅玉匆匆忙忙的跑走后,纪六里的眼神茫然盯着院子门处,他再一次觉得前路漫漫,瞧不清楚前方的路,可是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深陷下去,无法拔脚再另选一条路走下去。叶浅玉双手抱着五个只打磨过一遍的笔筒,她嘻笑着走到屋檐下炉火边,她把雕刀放在纪六里面前,笑着说:“小六,你帮我雕大样吧。”叶浅玉从口袋里面拿出几张花样,一一摆在纪六里面前。纪六里瞧一眼一脸理直气壮的叶浅玉,他伸手翻开那些图样子,随手拿出一张递过去给叶浅玉,说:“这一张由你来做,我来瞧瞧,你这些日子,有没有真正用心在雕刻技艺上面。”叶浅玉笑着接过纪六里手里的画样,她笑着说:“行,我让你瞧瞧,我自个觉得是有所长进。”纪六里和叶浅玉两人低头用心在手上的笔筒,微细的雕刻声音,细细碎碎的响起来。林宛兰有事顺便经过屋檐下面,她望见两个对面坐着的身影,同样专注手里雕刻的事情。她在一刹那间,突然觉得这两人之间是如此的和谐自然。林宛兰未曾惊动他们两人,她悄悄的退回到厨房处,低声说:“大嫂,我瞧着他们在一块好顺眼,我不忍心惊扰他们。”“齐大非偶,六里是一个样样出色的孩子。只是我们家的囡囡,在我们自家人的眼里,她是相当不错的女孩子,可是要配六里,条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阮芷想着有纪六里这样的一个女婿,是一件非常的面子的事情。可她不能为了一时的虚荣心,而不去想女儿一辈子的幸福。有一个太过完美的夫婿,做为女人应该有多么强大的心,才能抗住外面的那些干扰声音。阮芷想想就有些害怕起来,她坚硬的决定下来,以后一定要想法子隔绝这两人过多的接触。过年前的一天,白雅正夫妻带着白纤蔓回来过年,他们跟叶家人解释说,白静贤因为临时有事,不得不跟着白府的人,要一块留守在府里。叶家人热情周到的招待他们三人,叶浅玉却有些开始躲闪起这一家三人。叶浅玉表现得太过直白,白雅正夫妻和白纤蔓三人瞧得太过分明,他们都有些不高兴起来,白纤蔓低声跟叶老爷夫妻嘀咕抱怨起来:“外祖父,外祖母,我这次回家过年,我觉得舅舅们和舅妈们待我们非常好,只有叶姐姐象是很不喜欢父亲母亲和我。父亲和母亲不会有错,那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我想去问叶姐姐一声,我会去改正自已的错,可是她总是避着我。”叶老爷夫妻的眼光,静静的落在白雅正夫妻的脸上,他们想起叶大田提起叶浅玉做过的那场恶梦。白雅正微微皱起眉,颇有些欣慰的瞧着白纤蔓。叶大美的眼里有一股烦忧去不了,她听着白纤蔓的话,低声说:“爹,娘,我瞧着玉囡囡怎么越来越有些小家子气息了,你们还是要让她多出门转转,别把她养得见不得人。”叶老爷掩下眼里的神色,他平平开口说:“前一阵子,她生了病,病还未完全好,大约是怕过给你们吧,才会避着你们。”白纤蔓惊讶的瞪大眼睛,叶老爷大多数时沉默听她说这类的话,从来没有象这一次一样转着弯帮叶浅玉说话。白纤蔓在白雅正的示意下,她很快的收敛起眼里的神色,大方的笑起来说:“哦,原来叶姐姐不久前生过病啊,难怪瞧着瘦了些。”叶大美皱眉头说:“她的身子太弱了一些,以前,她在府城时,可很少听她生病的事。”叶老爷借口有事起身离开,叶老夫人深深望着叶大美,轻声提醒说:“大美,她是你的侄女。人吃五谷,生病算是怪事吗?何况她原本在母体里面吃了亏,出生后,又一直得不到好的照顾,她的身子弱一些,受不了风雨,要怪就怪那个生母,她不曾好好的待过她。”叶大美的脸白了白,叶老夫人第一次指桑骂槐的点出来,她一直想忘记的真相。白雅正的脸色同样不好看起来,他觉得叶老爷夫妻这一次待他们一家人,多少有些冷淡了一些。白雅正想到叶浅玉,眼里有了淡淡的恼意,那个女孩子留在江怀城里,不知在叶老爷夫妻面前暗自说了他们多少的怪话。白雅正轻轻笑起来,说:“母亲,大美是出自好意,才会那么说。她不是不体谅侄女的身体,而是觉得侄女在府城能够一直健康无忧,怎么一回到家里,显得那般的体弱。她还是要多出门转转,强身健体。这女子成亲后,要操劳家务,身子弱一点,以后的日子不会那么的好过。”叶老夫人来回打量他们夫妻的神色,她低低的笑起来,然后在他们三人愣怔忡中,她开口问叶大美:“大美,你还会跟静贤回京城吗?”叶大美回头瞧一眼白雅正的神色,她笑着轻摇头说:“蔓儿的父亲说,我不在家里,我们这一房的事情全乱了。蔓儿如今也大了,也需要我这个做母亲的在家里,为她寻一门好亲事。”叶老夫人的心沉了沉,她望着叶大美灿烂的笑颜,再打量一眼白雅正含着笑意的双眼,她没有开口说话。白纤蔓一脸娇羞的低下头,有叶大美在府城,她可以跟着去许多的场合,顺带交上一些合身份的朋友。白雅正瞧一眼叶大美,又笑望一眼白纤蔓,他笑着对叶老夫人说:“母亲,大美跟着静贤去京城的日子,我才发觉自已忽视了她许多年,我们是结发夫妻,也到了相依过日子的年纪。”叶大美欢喜的笑了,白纤蔓惊愕的抬了眼,叶老夫人在心里暗自为白雅正喝一声倒彩,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只会昂起头的名门世家子弟,他已经在光阴似箭的日子里,懂得在何时何地,对何人,选择在最恰当的时机低下头。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