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血色死神的镰刀

从模拟仓上下来好一阵子以后，上官的脸色仍没能缓和过来。他半蹲着坐在地上，有些头晕一般地扶着脑袋，一副有气无力的神情。——怪不得机师都要训练呢，真实的艹纵环境比起网吧里的电脑来，简直是要克难得太多。古乔斯笑咪咪地看着脸色铁青的少年，也蹲在了他的在面前，笑道：“你倒是要看开一点呢，每一个初为机师的人，可都是要经历这一番打击的。”以前觉得自己很优秀，可经过与人对比之后才发觉，原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原来以前自己觉得自己挺不错的地方，真正与那些老骨头比起来，竟然连“及格线”这样的标准都达不到。上官的心里升起一阵的失落感，他强迫自己站了起来，因为头有些贫血的关系，感觉有点头重脚轻，他使劲地拍了拍颤抖着的大腿几下，好似在喝斥道：“老伙计，撑着点儿，现在可不是胆怯的时候。”“我再试一次。”他这样平静地对着古乔斯说。然后第二次，他在一分三十秒之后才被系统退了出来。第三次，他坚持到了两分五十秒。第四次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又吐了出来，但他用矿泉水漱了一下口，就又回到了那个令人恶心的恐龙特训的世界。第九次的时候，他已经可以用上光剑将那忽然出现的第一只翼龙打死，虽然付出的代价是在第二只巨型恐龙再次出现的时候，他自己已经是坐在了一台几乎被凌虐得完全无法动弹的机甲废铁之中……又一次被击破了最后的一丝铠甲，眼前的屏幕现一次暗了下来。上官无力地倒在了模拟仓之上，然后，好像有一股力量将自己给提了起来……他再次睁开的时候，只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古乔斯的那间办公室里。原来刚才古乔斯见上官昏迷了过去，竟直接单手拎着他的衣领，将他像小鸡一样地抓了起来。看不出来，古乔斯一副弱不禁风的美男子模样，身体竟仍如此的健硕。上官捂着自己的脑袋，有些无力一般坐了起来。他的潜意识像一个发了疯的痴汉一般，让他喃喃地说道：“放我回去，我再去试一次。”古乔斯走了过来，很突然地，一巴掌打在了上官的脸上。啪！清脆的声音一下子带来了热辣辣的感觉，上官被打得往沙发上倒了下去，在那皮质的触感上猛地一个反弹，这下他的神智才清醒了一些。他身体疲劳与乏累，这下才纷纷地从四肢涌了过来，让他感觉到一阵的疲惫。上官捂着脑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很棒，可忽然才发觉，世界很大，真正比你强的人有太多太多，所以你很恐慌，你想提高自己，因为——这毕竟是让你赖以以为自己比他人优秀的一个重要优点……”古乔斯坐在了上官对面的一个椅子之上，也用双手揉了揉脸，安静地说道。看来，他也已被像疯子的上官折磨得有些疲惫了。啪的一声，他把一个黑色的物事丢到了桌上。上官定晴一看，是那只黑色的U盘。古乔斯没有再将问题纠缠了下去，反倒是转换了一个话题，道：“这U盘是谁的？”“我一个朋友的，怎么了？”上官回答。古乔斯将U盘拿了起来，放到他自己的一台便携式电脑之上，运行了一个蓝屏小窗口的程序，在一段差不多15秒的解码过程之后，屏幕上播放出了一段视频。只见一只背后背着两把大镰刀的鲜红色机甲，自夜幕之中缓缓地驶了出来，机甲的引擎声很棒，“嗡嗡嗡”的声音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力量感……那机体自远而近，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了第二十秒左右的时候，整个摄影镜头已经像快速飞进的电影画面一样，在一条漫长的山间大道上奔驰起来……“噗”的一声，很令人突不及防地，一只飞碟咻的一声从路边往空中飞起。上官的眼睛还没看清那飞碟，只见这红色机体已瞬间拔出了背后的那把死神一样的镰刀，唰的一声在空中划出一道清晰的“V”字，把那飞碟一下子便在空中所勾破。第二只，第三只，第五只，第十只飞碟也不断地从路边飞起。血色机体的手像没有影子一般地飞速运动起来，哗啦哗啦哗啦，砰砰砰砰砰，一只只飞碟都变成了一个个在空中爆炸的“V”字。五秒钟之后，寂静的夜再一次安静了下来，那些空中绽开的美丽的爆花，也都化为了一道道流星似的瞬间璀璨，最后站在镜头里的，只有一只血一样红的机甲，它的手里握着一柄血一样红的镰刀，机甲里传出了一阵嘲讽似的笑声，只听那机师说道：“在这岳麓山之上，我从来没有怕过任何人。不要命的话，便来试试看吧。”似乎死神在地狱所发出的轰鸣，坚定而有力。上官认出了那个“V”型的刀法，也认出了那左右移动的怪异脚步。“是克鲁兹！”他大喝一声，整个人早已从沙发里钻了起来。“克鲁兹？”古乔斯倒似好像不认得这个机体与机师一般，发出了这样一句疑问。于是上官便把自己从李景成口中得到的信息，一五一十地挑着重点说了一遍。他从克鲁兹如何逃出南方甲业集团开始，又讲到那台像死神一样的机体是如何开始试验，又说到了克鲁兹的为人，还有他那慎密的个姓……古乔斯认真地听着，眼里也渐渐有了一些笑意，最后他才说道：“如果克鲁兹是这样一个谨慎的人，那他为何会把这个U盘这样弄丢到了你的手上？”古乔斯笑着看着上官，等待着年青人的回来。但上官显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摸着自己的下巴，又重复了一遍古乔斯的话，道：“对呀，他为何要把U盘放到她的手上？”古乔斯又道：“很显然，这个视频是另外一台机甲一直在旁边跟拍才录下来的，也就是说，你口中所说的克鲁兹那个家伙，除了他自己以外，仍有同伙在支持他。而另一方面，他拍这个视频好像是想要发给另外一些人看的，他似乎想要向他们宣誓自己的力量与战意……‘这么说的话，他肯定要把这个U盘给寄出去，这样才算合理。却为何U盘会出现在梅萍的手上？难不成……梅萍就是他的敌人？他要向这个乖乖学习女宣誓自己的武力？其实在私底下，梅萍并不止是一个好学生，也同样是一个很厉害的机师？上官觉得自己的脑门上已划下了黑黑的三道斜线……他有些无奈地发出感叹，道：唉，不是自己太无用，只怪这世界太复杂呀……如果连梅萍这样的姑娘都是比自己厉害的机师，那自己也太没什么前途了吧……上官很想否定这样的猜测，但他又即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唉，在机甲的世界里，真的是什么都可能发生呢。”很难得地，古乔斯竟没有问自己的学生是如何得到这个U盘的，也没有问他的那个U盘的主人是谁，他倒是将U盘递回到了上官的手上，道：“不是我爱偷窥你的隐私呀，只是刚才将你拎过来的时候，这东西一下子从你口袋里掉了出来，上次我就注意到，它其实是一个机甲黑盒子的视频记录盘，这下看到有机会，便播给你看一看……”他只是怕上官被身边不明是非黑白的人给伤害，仅此而已。上官有些感激地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古乔斯这才又说道：“你自己先走着瞧吧，等你要是自己应付不了的时候，再叫我帮忙就好。”他从椅子上拿起自己的一件衬衫，当着上官的面就把身上的那件圆领上衣给换了下来，将那衬衫给穿上之后，道：“走吧，时间也不早了，别说师傅我对你不好，带你去吃顿好的吧，就算让你见见世面好了。”他说得很随意，仿佛就只是带上官去中大的食堂随便吃上一餐一般。但上官看着古乔斯专门还换了一件像模像样的衣服，便怎么也都觉得有些奇怪，问道：“老师，那我要不要回去换件衣服？”他指了指自己身上这件脏兮兮而且还吐过污迹在上面的衣服。古乔斯笑了开来，道：“得了吧，你就那样，换上什么衣服，这张脸不换，都没用。”他把自己办公室的一个柜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件印着一只金属机器人的潮牌T裇，丢到了上官的旁边，又道：“随便穿上一件吧，去洗把脸，把那副矮挫穷的模样给整一整。”上官拿过了衣服，去到洗手间里，先是把旧衣服脱了下来，把脸和上身好好地擦了一擦，这才穿上了古乔斯丢给他的那件新T裇。这衣服一穿上身的时候，上官就觉得自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那料子极好，衣领及衣服上每一个皱折都挺立得恰到好处，不用说，这衣服肯定要个好几百大洋。上官暗自在心里挖苦般思量道：“好嘛，人家老师的柜子里都是装书，这家伙可都是用来装衣服了。而且随便一件衣服都这么贵，看来做机师这一行，倒仍是有几分钱途的。”他坏坏地笑了笑，看了看镜子里那个焕然一新的自己，然后满意地从男卫生间的门口给走了出去。